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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市星元图书楼所藏《永乐南藏》述略

时间:2017-08-31 来源:陕西省古籍保护中心

    据目前研究资料,明代先后刻印了三部官版大藏经,一般以刻印时间和地点区分为:《洪武南藏》(又名《初刻南藏》)、《永乐南藏》(又名《再刻南藏》),先后刻于南京;《永乐北藏》,刻于北京。

《永乐南藏》据洪武本重刊,而略有更改。开雕年代不详。大约在洪武本被烧毁的永乐六年(1408)后一两年,至迟在永乐十七年(1419)已经刊成。明嘉靖、万历、清顺治又有几次续刻补入。完工后版片收藏于南京报恩寺,开放供民间各寺院请印,至清初仍有刷印活动。康熙末年《嘉兴藏》完工后,即取代《永乐南藏》成为通行的大藏经版本。乾嘉年间《永乐南藏》经版还在,但请印者寥寥。咸丰六年(1856),《永乐南藏》经版随报恩寺及琉璃塔毁于太平天国战火中。


留存陕西榆林的《永乐南藏》残卷


    榆林市星元图书楼的这部《永乐南藏》残卷,是在古籍普查审核工作中发现的,经初步整理归并平台上128条相关的数据,共计8811071099卷。不足全藏的六分之一。从版式、字体、装帧、千字文帙号等方面判断,都很符合《永乐南藏》的特征。

    藏经全部为经折装。开本高30厘米,宽11.2厘米 ,封面为绢本,有褐色、蓝色、绿色三种,有些已残破。正中贴纸质经签,宋体,上为经名,下为千字文帙号及册号,阴文,置于黑底圆形边框内。经文为白棉纸印刷。每纸(版)30行,版高24.2厘米,宽55厘米,折为5个半页,半页6行,行17字,上下单边。卷首经名之下刊千字文号。每纸起首最边处,多阴刻有刻工名,偶尔还有募刊者、书写者名字,因与上一纸相粘接,往往不能看到。卷首扉画所见只有一种,为佛说法图,四折页。其中第四折页上方为佛殿,正中有“皇帝万岁”龙牌,两侧幔帐分别书“佛日增辉”“法轮常转”。一般在每函末册卷尾,有施经愿文牌和护法神韦陀立像。各占半页。牌记为长方形双边框,上覆荷叶下坐莲花样式,方框外右题“江南陈龙山经房虔造”、左题“住南门内都使司对过”。方框四周对称分布卐字、铜钱等6种小花图案。这类微型图案还散布镌于多部经卷的卷端、卷末及版间空白处。

    榆林市星元图书楼原名榆林县图书馆,始建于1956年。1983年榆林籍港商胡星元先生捐资重建,由省政府命名星元图书楼。榆林市星元图书楼的这一千多卷佛经,在该馆古籍普查平台上按零种给号,有的一种经分做数种,或两种混为一种,因版本年代不清,仅著录为“刻本”,具体入藏情况不详。查其馆史资料,1974年该馆恢复开放时,仅有马列毛著等政治读物不足万册。次年在馆长王玉珍多次交涉下,该馆从县公安局存放的文革查抄图书中,整理抢救出一批珍贵古籍和文献资料。从这段记载看,佛经入藏有可能来自此时。近日去榆林市星元图书楼核查该部大藏经,王欣书记肯定地说这批佛经是王玉珍馆长抢救保存到该馆的。


榆林定慧寺雍正年间请印


    这批佛经起《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六百卷》(存231卷)第161卷“寒一”号,终《密云圆悟禅师语录十二卷附年谱一卷》(存11卷)“鱼十三”号。对照《金陵梵刹志》所附《南藏目录》,并参照《中国古籍总目》著录《永乐南藏》子目,该藏的千字文帙号、顺序与之一致。其中包括了万历续藏(仅存“旷”“亩”“我”“艺”“熟”“赏”字号经卷),及清顺治十八年(1661)续刻“鱼”字函经卷。说明这部《永乐南藏》是三次续刻后的清初印本。

    《永乐南藏》的印施制度比较特殊,历史上官刻大藏开放供自由请印的只有这一部。刻成后,经版藏于报恩寺,由礼部祠祭清吏司掌管,民间各大寺院经申请批准即可请印供奉。由于版存报恩寺,各地来南京请刻者纷纷。从馆藏该部《永乐南藏》的施经愿文牌记,可知这批大藏印装的时间、请印人和印经地为:“清雍正五年、六年”“定慧寺” 请印,“江南陈龙山经房”印装。

    该藏牌记内除个别空白外,大部分都有墨题:“定慧寺/雍正某年某月吉旦造/大藏经弟子某某/请经住持照秀 照鼎叩”,说明该藏实为清雍正五至六年(1727-1728)江南陈龙山经房印本。查张秀民先生《中国印刷史》,该经坊为明代南京较著名的书坊。具体位置牌记上记:“南门内都使司对过”。这次定慧寺请印是在雍正五年、六年,也可见“陈龙山经房”至清初仍很兴旺。

    榆林有定慧寺,道光《榆林府志》记载:“在南城街,康熙二十七年(1688)建”。《永乐南藏》留存榆林,最大可能就是该定慧寺請印到榆林的。据牌记,定慧寺请经的住持僧名“照秀”,搬经僧名“照鼎”。

    牌记中多填写有施资印经者姓名。如四字号《持人菩萨所问经四卷》牌记:“江南商人善尤洪莅等共取艮二十四两造大藏经二百四十卷”。牌记中所记施印者众多,或同时记有姓名、供银,或仅记姓名、未记供银。不仅牌记,册末也发现有墨笔书写的施印者人名。如寒字号《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一百六十八册末记:“弟子慕云龙造”。这些写在大藏经上的施印人,指的都是发愿资助印经的人,应是生活在清雍正时期的佛教徒。与版心所刻的助刊者又有不同。


                                                            后印本字体情况复杂


    该部《永乐南藏》由于是后印本,字体情况比较复杂。多数为永乐年间刊版的原藏的手写体字,仍沿用宋元以来刻藏字体,但稍显粗率;万历、顺治两次续藏,所见均为宋体字,即方体字、硬体字;另外还有原藏中出现的补版的字体,多数会有助刊者姓名,目前发现补版所用字体,多为宋体字,也有个别仿原版的手写楷体字。

 《永乐南藏》依据请经条例,从明末到清初都有印经活动。因印数大,加之某些经典请印者可单独选印,导致经版印刷次数不一,某些版片越印越邋遢。自明万历后多有修补。据文献记载,《永乐南藏》较大的修补版活动有两次:明万历葛寅亮补版和清初“修藏社”补版。由于其修补多依靠施主捐资助刊,因此多在卷端版心留有施经人(信佛者施资助刊)、刻经人的名字,甚至职官、纪年的刊版题记。如:寒一号《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一百六十一:佛弟子学诚刻;唐十号《大集须弥藏经》卷下:乙巳年杨氏书祥刻;四九号《等集众德三昧经》卷上:比丘弘明刻;训一号《四分律藏》卷一:佛弟子薛必科刻肥一号《广弘明集》卷七:佛弟子薛必科刻;通一号《阿毗达磨顺正理论》卷七十一:信女袁门沈氏助刊;勿一号《古尊宿语录》卷十三:信士田惟贤助版头银报思常住刊;策一号《广弘明集》卷十六:信官王端为荐;弱一号《续传灯录》卷22:袁士衡助刊;剪八号《十不二门指要钞》卷上:佛弟子魏书仪刻等。其中薛必科,查到是清顺治戊子科贡生,江宁人,官知县。说明这部经为清初补刻。以上都应是万历三十四年(1606)之后至清初的补版,均为宋体字。

 还有一些补版采用手写楷体字,清秀端庄,部分版心也有助刻人姓名,如青一号《注法界观门》:一册之中两种字体,有楷体字,有宋体字。其中为楷体字的题“弟子性文助刊一片”“弟子周海莲助刊一片”“弟子海云保母徐氏刊一片”“弟子如山助刊一片”等;为宋体字的题“司吏院掌印信官张嘉谟刊”“信女朱门唐氏助刻”“钦命织造工部侍郎周天成助刊”“乙巳年朱廷芳刻”“信士朱廷芳助刊”等。查上述助刊者,周天成,顺治十年(1653)任工部侍郎;朱廷芳,雍正七年(1729)郧西县知县。版心所题“乙巳年朱廷芳刻”,应是指雍正三年;袁士衡为清人;张嘉谟为顺治时人;这些经卷应该也都是清初补刻。

 这些助刻者都是施经人,为做功德发愿而资助刻版,并非刻工。

 以上种种,说明该大藏的补版情况较为复杂。可查到记载的刊记人名,多为清初官员,应是清代初期补版。只是这些补版并非全为宋体字,也有很多楷体字的补版。

  《永乐南藏》因为其特殊的请印制度,较其他明清大藏存世数量相对较多,但因补版情况不一,版本情况也非常复杂,值得进一步研究。加之陕西存世大藏并不多,对于地县馆来说,能保存这样一部残藏也实属不易。我们在2016年初核查榆林市星元图书楼古籍普查数据时,就这部藏经与著录工作人员核实沟通,根据他们提供的有限书影对这部《永乐南藏》做了初步整理,整理过程中得到了国家图书馆李际宁先生不厌其烦的指教。

近日(2017823日)去榆林馆现场看到了这部《永乐南藏》,因时间短促,也未能一一打开翻检,仅是对著录中的一些疑问处如卷数、题记等做了核实。并帮助管理人员按千字文帙号重新整理排架,将这部《永乐南藏》放入三个专柜中。该《永乐南藏》由于印制年代靠后,从明永乐到清雍正三百多年间,补版情况非常复杂,补版版心有大量的助刊人名,两纸相接处还阴刻有募者、书者、刻工姓名等,以及更多未看到的信息,如有机会组织专业人员对这部大藏逐册逐卷进行全面核查,详细著录统计出这部《永乐南藏》的存况、存卷、扉画、题记、刻工、施印人名、助刻人名、补版比例等详细情况及所有文字信息,相信对《永乐南藏》及相关方面的研究会有很多助益。

以上仅是对于榆林市星元图书楼所藏《永乐南藏》初步整理情况的简要汇总,祈请方家批评指教,从而更好地发挥其版本、文献等方面的价值,保护好这部有幸留存在榆林黄土高原上将近三百年的《永乐南藏》。

                                                                           (陕西省古籍保护中心  郎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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