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口号的提出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共为了争取和平民主团结，付出了巨大的艰辛和努力。毛泽东率中共代表团赴重庆与国民党谈判，随后签订停战协定，召开了政治协商会议，通过政协决议。但是，国民党蒋介石执行内战、独裁的政策，撕毁停战协定，推翻政协决议，悍然发动内战。1946年11月至12月，国民党蒋介石不顾中共和各民主党派的反对，单方面召开所谓“国民大会”，通过了所谓《中华民国宪法》，暴露其一党专政的真面目；1947年2月，国民党强令驱逐中共驻南京、上海、重庆等地代表及工作人员，实际上最后地关闭了一切和平谈判大门；1947年3月，国民党军大举进犯延安和陕甘宁边区，妄图置中共于死地。
    国民党蒋介石把内战灾难强加于中国人民头上，企图消灭中共和一切民主力量，“就逼得全国各阶层人民，除了团结起来打倒蒋介石以外，再无出路”①。从1946年11月起，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开始考虑是否公开提出打倒蒋介石的问题。11月18日，中共中央致电各中央局、中央分局，指出：“蒋介石日暮途穷，欲以开‘国大’、打延安两项办法，打击我党，加强自己。其实，将适得其反。中国人民坚决反对蒋介石一手包办的分裂的‘国民大会’，此会开幕之日，即蒋介石集团开始自取灭亡之时。蒋介石军队在被我歼灭了三十五个旅之后，在其进攻能力快要枯竭之时，即使用突袭方法，占领延安，亦无损于人民解放战争胜利的大局，挽救不了蒋介石灭亡的前途。总之，蒋介石自走绝路，开‘国大’、打延安两着一做，他的一切欺骗全被揭破，这是有利于人民解放战争的发展的。”②在11月21日中共中央召开的会议上，毛泽东分析全国军事形势后指出：“现在是否提打倒蒋介石?做此工作而不提此口号，口号仍是一月十三日停战位置与政协决议。而且消灭他七十五个旅以后，美国还会加强援助，新的困难又会来，因此不但要准备三年到五年，还要准备十年到十五年”③。
    1947年2月1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迎接中国革命的新高潮》的党内指示，认为解放区军事斗争的胜利和国民党统治区人民运动的发展，预示着中国革命的新高潮必将到来。毛泽东讲话指出，这次革命高潮的动力“是两条战线，就是解放区和蒋管区的人民运动，而以解放区为主。解放区的胜利越大，高潮就来得越快”④。敌人是可以打败的，但这并不是说我们面前没有困难，有些地方可能还要失去。但是在失去一些地方之后，我们又会在别的地方获得新的发展。党和人民有一切把握取得最后胜利，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中共此时还不能提出打倒蒋介石的口号，而是仍提武装自卫的口号。这是因为：第一，当时主客观条件还不具备。蒋介石尚有400万军队，数量上还优于解放军；在人民中间特别是资产阶级及知识分子中间，还存在谁也消灭不了谁的想法。周恩来说：“如果我们那时就提出打倒蒋介石，他们会不相信，不接受。”⑤所以这时中共中央提出“蒋必败，我必胜”的口号，以表明打倒蒋介石的决心。第二，出于策略上的考虑，中共在公开宣传上，还是给蒋介石指出两条出路：或者是顽固不化，以致自取灭亡，或者是实现中共提出的恢复和平谈判的两个最低限度的先决条件，提早实现国内和平。这两个最低条件是：(一)废除国民党违背政治协商会议协定的伪宪法；(二)国民党军退出1946年1月13日停战协定生效以后侵占的解放区的一切土地。中共不拒绝谈判，目的是为了揭露美蒋反动派的欺骗。
    二月会议后，随着内战形势的日趋恶化和蒋介石集团危机的加剧，中共对待蒋介石问题的态度变得越加强硬。4月12日，新华社在《中国人民伟大斗争的二十年》的社论中指出，过去的20年是中国人民伟大斗争的20年。这个斗争快要结束了，这就是蒋介石反动统治的消灭。因为蒋介石要消灭中国人民，因此中国人民必然团结起来灭亡蒋介石。⑥鉴于国民党政府6月29日发出对毛泽东的通缉令，中国共产党坚定不移的作出回答：“中国人民已有理由缉拿蒋介石并审判其罪行。”⑦7月7日，在纪念抗战10周年之际，中共中央发布《“七七”纪念日对时局口号》中提出：“全解放区军民团结起来，发展正义的爱国自卫战争，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蒋介石犯军!”⑧7月14日，新华社在《总动员与总崩溃》的社论中再次申明，全国人民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将给穷凶极恶的第一号杀人犯蒋介石以应得的处分，而给人民一个无限光明的独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国”⑨。在中共中央小河会议上，毛泽东首次提出对蒋介石的斗争用5年时间来解决，但是不对外宣布，还是放在准备长期作战，5年到10年甚至15年。
    人民解放军从1947年7月开始转入进攻，9月又进入全国性战略进攻后，提出“打倒蒋介石”口号的条件已经成熟，“对这个口号，人民已经能够接受了”⑩。9月14日，新华社在《人民解放军大举反攻》的社论中，第一次公开提出“打倒蒋介石”的口号，并指出：中国人民“要求得自己的解放，必须推翻蒋介石匪帮的万恶统治，打倒蒋介石才有和平，打倒蒋介石才有饭吃，打倒蒋介石才有民主，打倒蒋介石才有独立。”(11)
    1947年10月10日，在解放战争转入战略进攻之时，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布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正式提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战略总目标和总口号。《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明确指出，解放军作战的目的是“实现全国人民的迫切要求，打倒内战祸首蒋介石，组织民主联合政府，借以达到解放人民和民族的总目标”。《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宣布了中共的八项基本政策：“一、联合工农兵学商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他爱国分子，组成民族统一战线，打倒蒋介石独裁政府，成立民主联合政府。二、逮捕、审判和惩办以蒋介石为首的内战罪犯。三、废除蒋介石统治的腐败制度，实行人民民主制度，保障人民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等项自由。四、废除蒋介石统治的腐败制度，肃清贪官污吏，建立廉洁政治。五、没收蒋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陈立夫兄弟等四大家族和其他首要战犯的财产，没收官僚资本，发展民族工商业，改善职工生活，救济灾民贫民。六、废除封建剥削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制度。七、承认中国境内各少数民族有平等自治的权利。八、否认蒋介石独裁政府的一切卖国外交，废除一切卖国条约，否认内战期间蒋介石所借的一切外债。”(12)
    “打倒蒋介石”战略口号的提出，是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进攻的客观要求，也是蒋介石国民党统治长期与人民为敌的结果。正如周恩来所指出：“蒋介石遭到人民反对，政治上破了产，所以我们应当提出打倒蒋介石的口号。一方面，我们已用事实证明给老百姓看，我们有力量打倒蒋介石；另一方面，老百姓也不要蒋介石，就连上层分子(除了少数反动集团外)、中产阶级也不想给蒋介石抬轿子了，也要推翻他了。所以这个时候提出打倒蒋介石正合时宜。”(13)
    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4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421页。
    ②《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219—1220页。
    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51页。
    ④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4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71页。
    ⑤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4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399页。
    ⑥1947年4月12日《人民日报》。
    ⑦1947年7月4日《人民日报》。
    ⑧1947年7月7日《人民日报》。
    ⑨1947年7月16日《人民日报》。
    ⑩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4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401页。
    (11)1947年9月14日《人民日报》。
    (1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4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421—424页。
    (1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4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40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