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加强边区周边的统战工作与国民党军的反内战起义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共中央为了团结和争取国民党和国民党军队中的爱国官兵共同反对内战，确定了要争取一切可能反对内战的人们，特别是要对那些准备进攻和正在进攻解放区的国民党军队官兵，进行教育争取工作，动员他们从内部组织起义，在关键时刻与国民党反动派决裂，站到人民一边的工作方针。1945年 10月16日，中共西北局发出《关于开展边区周围友军工作的指示》，指出：“开展边区周围的友军工作，为目前对外工作的主要任务之一，各地委必须认真经过各方面的调查研究，采取具体步骤，积极布置进行，力戒对此工作轻视及任其自流的现象”①，要求各地加强对国民党各方面的统战工作，尤其要重视对国民党军队里爱国官兵的团结与帮助，号召他们在内战前线发动起义。
    从1945年10月到1946年10月，中共地方组织先后策动国民党军新编第十一旅曹又参部发动安边起义、国民党军胡景铎发动横山起义，以及边区周边其他地区国民党官兵的起义。
    国民党军新编第十一旅曹又参部起义  国民党军新编第十一旅曹又参部前身是九一八事变后被杨虎城所部孙蔚如第十七师收编陕甘边界的地方武装。1934年春，归国民党军新编陆军第一军军长邓宝珊指挥。抗战期间，该部受国民党当局调遣，驻守陕北安边县和靖边县县政府所在地宁条梁，受命封锁陕甘宁边区。在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感召下，在八路军团结为国、多方忍让的情况下，新十一旅官兵亦尽力避免发生内争，并同八路军实行联防，共同抗日，减少磨擦。到1944年，中共地下党员牛化东、冯世光、李树林等在其内已担任了一定的领导工作。该旅代旅长曹又参与中共和八路军有长期的统战关系，参谋主任王子庄等许多官兵又是中共的同情者。1942年该旅成立了进步组织西北民主运动会，开展抗日宣传工作。1945年春，该旅中共地下组织在一团连续举办班排骨干军训班，进行革命思想教育，为部队起义打下了基础。
    1945年10月，蒋介石、胡宗南为了加紧准备内战，命令邓宝珊将新十一旅代旅长曹又参调至榆林，企图以武力强迫“整编”新十一旅。副旅长吴棻(复兴社特务)勾结第二团团长史钫城、副团长张鼎臣(共产党的叛徒)，趁曹又参赴榆林期间，派其爪牙到安边威胁诱骗该旅第一团，图谋于10月28日，以武力解决第一团。在这紧急时刻，新十一旅地下党组织认为如不及时起义，第一团的革命力量实难保存，新十一旅的进步势力也必将遭到摧残。因此，决定派冯世光和王子庄急速向负责做新十一旅统战工作的贺晋年汇报，并请求派部队接应起义。
    新十一旅原定于1945年10月27日起义，后因局势有变，提前于10月25日举行，牛化东任起义军总指挥。10月25日拂晓，起义军首先围攻旅部，扣压了副旅长吴棻、参谋长石佩玖，以及国民党安边县县长、县党部书记长和公安局长等人，击毙了第二团副团长张鼎臣，并且在接应部队——八路军警备第三旅的援助下，解放了安边县城。后来在攻打宁条梁时，又击毙了反动分子第二团团长史钫城，消灭了新十一旅的残余势力，解放了国民党靖边县县政府所在地宁条梁，至此，定边、安边、靖边全部得到解放。
    11月5日，新编十一旅旅长曹又参及第一团副团长牛化东，参谋主任王子庄，营长李友竹、赵级三、柴明堂，连长冯世光等代表全旅官兵共2000余人(该旅第一团全体官兵1500人，旅部直属通信、骑兵、侦查和勤务人员共500余人)通电全国，宣布起义，站到共产党和人民方面，表示愿为建设和平民主富强的新中国而奋斗。此后，这支部队起义后奉命改编为八路军新编第十一旅，曹又参任旅长，牛化东为副旅长，王子庄为参谋长。起义后不久，曹又参在贺晋年的陪同下到了延安，受到中共中央军委领导人毛泽东、朱德、彭德怀和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员贺龙的接见。毛泽东在接见曹又参时笑着握住他的手说：“好!好!你来了好，我们欢迎!”朱德和彭德怀设宴招待曹又参。国民党军新编第十一旅的起义，使安边等地得到解放，为边区的巩固与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横山起义  1946年初，中共中央西北局根据中央关于加强陕甘宁边区北线工作的指示，相继派干部前往绥德、榆林、横山一带，进行统战工作。4月12日，毛泽东向西北局书记习仲勋指示，加强边区北线工作，争取攻下榆林、横山。习仲勋根据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主持召开西北局统战工作会议，部署北线工作，并派师源担任绥德地委统战部副部长，专门做国民党陕北保安指挥部副指挥胡景铎的工作。师源到绥德后，经组织批准，以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参谋身份，以解决边界纠纷为名到榆林，从国民党第二十二军副军长兼陕北保安指挥部指挥胡景通处(师源与胡氏兄弟为同学)得知胡景铎驻防横山。师源回绥德后秘密去波罗堡会见胡景铎，知晓了胡景铎的政治态度和要求，并向习仲勋做了汇报。为了加快工作，经习仲勋等介绍，西北局接收胡景铎为中共特殊党员。同时，先后给胡部派出30多名干部，帮助训练部队，协助胡景铎工作。胡景铎按照组织指示，积极发展进步力量，防范反动分子。
    7月1日，西北局召开常委扩大会议，讨论形势和对付内战的措施。会议认为发动胡景铎起义的主观条件已经成熟，决定争取早日起义，并派西北局统战部处长范明去绥德进行起义准备工作。习仲勋多次同范明商量起义方案，并写信给胡景铎。范明亲自去石湾、波罗堡会见胡景铎，面交习仲勋的亲笔信，并研究了具体起义计划。毛泽东听取西北局准备发动横山起义的汇报后，立即予以批准，并指示边区部队乘势发起榆横战役，相机夺取榆林。西北局遂与边区北线总指挥王世泰、政委张仲良等研究，调教导旅、新编第四旅、警备第三旅和绥德分区第四团、六团集结绥德以北地区，配合胡景铎部起义。
    10月12日夜，驻横山石湾的保安第九团一大队官兵，在团副张亚雄、军需主任范止英、中队长许秀岐的领导下，打开城东暗道，接应绥德军分区两个营进城。经过激烈战斗，包围了保安第九团团部，将所有反抗分子缴械，600余名官兵在张亚雄率领下起义成功。同时，胡景铎将波罗堡指挥部所在地所有妨碍起义的军官软禁起来，逮捕了地方反动头子。13日，他亲率600余名起义官兵到城外迎接范明、师源和解放军进城。
    高镇是石湾到波罗堡的必经之地，是横山起义的中间环节，由保安第九团团副秦悦文率大队驻守。石湾起义成功后，高朗亭率领所部于13日晚到达高镇外围。此前，13日下午秦悦文接到胡景铎的亲笔信，信中称“时机已到，即可率队起义，就近听从高朗亭副政委的指示”。当晚，秦悦文把连以上干部集中起来，宣布了起义的决定。14日晨，秦悦文与大队长吴凤德率领700名官兵迎接解放军进城。高镇起义后，附近的海流兔庙、五龙山等小据点驻军也响应起义。横山县城为国民党军第二十二军王永清骑兵团驻守。接着解放军包围县城。15日，胡景铎派人送劝降信，王永清表示愿意起义，16日解放军进城，横山县城宣布解放。
    为了配合胡景铎起义，乘势夺取榆林，减轻边区北部之虑，由王世泰任北线总指挥，张仲良任政委，统一指挥教导旅、新编第四旅、警备第三旅、新编第十一旅等部队，于10月13日发起攻击，首先扫清外围敌据点，攻占了镇川和鱼河堡。15日攻克武镇、万佛洞。17日，边区主力部队和胡景铎部包围响水堡第二十二军萧炳南营。21日攻克响水堡。后因情况变化，解放军放弃进攻榆林计划。
    横山起义拔除了横山境内的所有国民党军队的据点，解放了无定河以南两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12万余。建立了榆横特委，刘文蔚任书记。由胡景铎、王恩茂、史文秀、曹雨山、赵彦博五人组成榆横行政区委员会，负责领导榆横地区民主建设。
    10月14日，中共中央、中央西北局发来贺电，祝贺横山起义成功，并宣布起义部队改编为西北民主联军骑兵第六师，师长胡景铎，李振华为参谋长，姚绍文为副参谋长，范明为政治部主任，师源为副主任；师辖三个团。10月下旬，胡景铎率领起义部队集结武镇，受到当地政府和人民的热烈欢迎和慰问。11月4日，召开骑六师成立庆祝大会，贾拓夫代表中共中央西北局、边区政府、边区参议会及各群众团体到会祝贺。胡景铎发表《反对蒋介石、胡宗南卖国、内战、消灭异己，拥护邓宝珊将军为和平建国奋斗》的通电，宣布退出内战，加入人民军队行列。12月17日，胡景铎率领骑六师2100名官兵到达延安，受到延安党政军民的热烈欢迎。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领导和西北局书记习仲勋，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等分别接见了骑六师排以上干部，并举行盛大的欢迎会，给予起义部队较高的评价。毛泽东讲话说“骑六师的起义给西北旧军队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边区周边其他国民党官兵的起义  在内战形势愈演愈烈的情况下，为了孤立蒋介石集团，中共中央、西北局和边区政府号召要进一步做好统一战线工作，最大限度孤立蒋介石集团。在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的争取和策反下，边区周边地区的国民党官兵毅然起义，脱离国民党集团。
    1946年6月26日，受到中国共产党政策感召的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上尉飞行员刘善本、副驾驶张受益、空勤机械师唐世耀、通信员唐玉文驾驶美制B-24轰炸机从成都起飞，飞抵延安，宣布起义，首创国民党空军驾机起义的先例。7月5日，边区政府林伯渠主席和副主席李鼎铭、刘景范代表边区人民致信刘善本和他的同事，表示祝贺与慰勉。7月7日，林伯渠还特地设宴招待刘善本等，勉励他们为反对内战，争取和平民主进行斗争。
    8月15日，在中共地方组织的策应下，国民党陕西保安第六团第三大队200余人在队长董策丞率领下宣布起义，并按预定计划进入陕甘宁边区关中分区。董策丞自1943年起，领导的队伍长期驻防旬邑土桥至张洪镇一带碉堡线上，配合国民党胡宗南的中央军执行包围、封锁边区的任务。但董策丞是一位具有爱国思想的老军人，到旬邑后，迅速和中共关中地委取得联系，建立了统战关系。其防区也成为红色交通线，不仅护送进出陕甘宁边区的干部，而且为边区经济工作人员卖出买进各种物资提供保护。从1944年春到1946年8月，组织护送经此通过的中共干部、民主人士李先念、李敷仁、杨明轩、车向忱等和青年学生达180多人次。中共中央得知董策丞率部起义的消息后，邀请董策丞代表起义官兵到延安。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彭德怀、习仲勋等中共中央及西北局领导人亲切接见了董策丞，并高度赞扬董策丞领导官兵起义在关中是第一次，起义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影响很大。此后，这支经过整编的队伍，参加了保卫延安的战斗，还配合西北野战军参加了出击西府、解放关中的战斗。
    8月14日，驻宜川外沿的国民党军整编第一六五旅第四九四团一营一连一排，由谷秀华率领举行起义，起义士兵与追赶之敌激烈交火后，进入边区。
    9月25日，驻守佳县打火店的国民党军第二十二军八十六师二五七团一营三连连长梅廷栋，在中国共产党统战工作的推动下发动武装起义。参加起义人员70余人携带长短枪百余支。部队起义后进入边区，受到西北局及边区各界的热烈欢迎。该部队后经改编成为绥德军分区警备第四团，梅廷栋任团长。
    这些起义从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国民党反动军队包围封锁边区的力量，动摇了其军心，也壮大了人民的军队。
    ①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解放陕西回眸》，陕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6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