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变琐忆
佟铁肩
西安事变前国共两军的部署情况
(一)中共红军，进入陕北，东北军跟踪而至
1935年夏，东北军随着中共红军徐海东二十五军的长征进入了陕甘，陕西省主席邵力子即先电王以哲军长，表示欢迎，言说用钱有钱，用粮有粮，陕西军民决定大力支持等虚情客套。当时六十七军首先进入陕南商县壶关龙驹寨一带地区，三个月后，又开赴陕北的中部洛川鄜县(富县)和延安之线，军部即驻洛川，一○五师驻洛川，一○七师驻鄜县，一一○师和一二九师挺进至延安，一一七师驻中部三原等地。同时五十七军也开至甘肃庆阳西峰镇等地区，军部驻西峰镇。五十一军于学忠部也由河北天津开赴甘肃、兰州静宁一带，骑兵各师进驻在甘肃庆阳、平凉等地中间地区，保卫公路交通的安全。
1935年冬，中共中央毛主席、彭德怀、林彪、徐海东等司令员率部队到达陕北安塞、保安、瓦窑堡一带地区与刘志丹、高岗红二十六军团会师，中共中央和毛主席驻瓦窑堡，红军各部队分别驻在洛川至延安公路两侧和保安、安塞、黑水寺、直罗镇等地区。
(二)国民党“剿匪总部”推进西安，张、杨两部队相继失利，蒋介石不给补充，张、杨觉醒，促成合作
当时国民党“剿匪总部”也推进至西安，张学良任西北“剿总”副总司令，指挥陕甘国民党部队继续向红军进攻。是年春，陕西杨虎城的警备第一旅唐嗣同部于陕南被红军伏击而歼灭，旅长唐嗣同被俘。是年冬(10月)东北军的六十七军一一○师(欠六三○团)在陕北甘泉县北大小劳山被红军彭德怀部伏击，装上口袋全部歼灭。师长何立中，参谋长范庆北，团长杨德新、裴焕彩等阵亡。一○七师的六一九团在鄜县北榆林桥被红军徐海东十五军团围歼，团长高福源被俘去瓦窑堡。同时五十七军的一○九师由庆阳东进，行至黑水寺、直罗镇一带，又被红军埋伏装入口袋，全部被歼，师长牛元峰及团长均阵亡。师参谋长刘德裕被俘。东北军和西北军这样连续打了败仗，吃了大亏。而张学良和杨虎城请求蒋介石给以补充，不但不允，且反遭受严厉责难，痛斥他们无能，作战不利等等冷语苛求。以此张、杨感到自己队伍越打越少，知是上了蒋介石的当，因而觉悟，这才同病相怜，互相结合起来，加上当时在思想上认同了中共中央毛主席所提出的抗日救国和成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
(三)中共中央毛主席提出抗日救国和成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口号，高福源团长由瓦窑堡返回洛川，张学良将军接受中共主张，签订洛川停战协定
1936年春中共中央毛主席提出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口号，印成传单，散发各地，同时又派被俘的六十七军一○七师六一九团团长高福源，由瓦窑堡回洛川军部向王以哲军长说明中共中央抗日救国的主张。当时六十七军军部参谋处长吴锡凯去法国山地步兵学校上学，由我代理军参谋处长职务，有一天我正在洛川军部参谋处办公，忽然有个老百姓送来一封信件，信是写给我的，我拆开一看，是当时被红军俘去的六一九团团长高福源写来的。信中意思是托我向王军长要求他回军部来见军长，有要事报告。我看信后马上持函面见王军长说明情况，王军长当即让我给高回信，许可他回来，但他回来时必须要通过一○七师防线，通过鄜县。因他脾气不好，曾与师长刘翰东不睦，恐怕被刘官报私仇，借机杀害。我又马上给刘翰东打电话，说高福源拟经过鄜县回军部，王军长命令由刘师长负责派可靠部队护送到洛川军部，并要保证他的安全。我打完电话后把复给高福源的回信交给来人带回。当天夜里高福源来到军部，见了王军长，详细说明中共中央毛主席的抗日救国成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以及他们对东北军地位的分析和关怀。王以哲军长听到后表示同意，但他自己不敢做主，遂拍密电给张学良将军，请他即来洛川有要事面商，张于第二天亲自驾驶波音机飞到洛川，在六十七军军部与王以哲军长谈了两天两夜，自言国恨家仇能否得报，最后他决定派高福源马上回到瓦窑堡见毛主席、周副主席，请派代表到洛川进一步的商谈，当时并怕高福源有顾虑，张学良和王以哲向他说：“如果你此去有危险时，你的家庭生活和子女抚养都归我们负责，由佟处长(指我)代为办理，你去吧。”高福源就又回到瓦窑堡。约有十天左右，他便同中共代表李克农和两个译电员一齐来到洛川，住六十七军军部西侧院，当时他们是穿着黑色棉布制服，戴红星八角黑帽，看来是很别致的，也很朴实的。因经过一年的长征，李克农的眼睛患眼疾很厉害，又是高度的近视，眼镜也坏了，看东西比较困难，立时王军长给配副眼镜解决了问题。李克农在与王以哲军长商谈中共红军与东北军包括西北十七路军的停战协定，其基本内容是：
1．东北军和中共红军双方同意立即停火；
2．红军即由西安至延安公路上向两侧各撤出五华里以外，并保证公路交通和东北军驻军补给运输的安全；
3．东北军同意补给中共红军一部分的药品医疗器材、通讯电器材料和弹药等军用物资，由洛川六十七军和一○五师仓库运至延安转交中共中央；
4．本协定由签字之日起，立即生效。
在协定之外，张学良将军还赠送中共中央现洋一万元，协议达成，李克农代表中共中央和红军，王以哲军长代表东北军包括十七路军，双方在停战协定书上签了字。从此中共红军与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由敌对而变为朋友，共同为促使蒋介石停止内战、抗日救国而斗争。
(四)延安会见，张学良思想转变，自告奋勇先到洛阳行宫说服蒋介石，蒋介石顽固到底说服无效，就决心捉拿蒋介石实行兵谏
1936年4月，张学良将军与周副主席第一次在延安桥儿沟天主教堂会见①。桥儿沟天主教堂在延安东郊为一二九师六八三团的防地。当时为了保密，不叫人们知道，张在前一天以视察防地名义自架飞机飞到延安，并亲自巡视桥儿沟一带地形，然后留住于天主教堂。在会见的当天夜晚，又以换防名义把守备桥儿沟附近面对着保安、瓦窑堡方面的六八三团之一个营，由阵地上撤出，特将这一段阵地空着，以便保守秘密和往来安全。在会见时，天主教堂的看门守卫也全都撤出，由团长赵绍宗等担任之。周恩来带领人员于当夜晚10点左右，就到达了桥儿沟对面，并架起无线电，以便向瓦窑堡联系。这时候在桥儿沟就听到那方面声音，因而张学良就派六八三团少校团附孟晓泉前去迎接，以便周副主席来时带路。周到达天主教堂后，张学良叫厨子煮点小米粥，吃点点心，暖和暖和，然后就开始交谈。在会谈时首先讨论，走哪条路来抗日，周恩来主张走苏联的路线，而张学良主张走英美的路线。结果是周恩来说服了张学良，因而双方决定采取依靠苏联的帮助来实行抗日；其次讨论到是反蒋抗日，还是拥蒋抗日的问题，讨论结果，双方同意拥蒋抗日。再次就讨论到由谁去说服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当时张学良将军就毅然决定自告奋勇说：为了抗日救国，我去说服蒋介石。周副主席当时同意并赞扬他这种英勇豪迈的革命风格，于是就决定了由张去说服蒋介石。在这次会谈中，已经把抗日救国总原则决定下来。返时天已经将亮了，人们还都没起床，周副主席已离开天主教堂回到瓦窑堡，张学良当天也飞回西安。不日他到洛阳去见蒋，当面大胆地提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救国。但蒋介石是反动到底不能开窍的。他当时就厉声地说：谁敢和我说这个，也就是你(指张)，今后谁再提抗日的话，我就要以军法制裁，你没有旁的事就回去吧。张学良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西安。
(五)成立王曲军官训练团，贯彻抗日救国的精神，增进张、杨两部队间的团结友谊。蒋介石到军官团讲话，蛮不讲理，大施恫吓。但他终归逃不了这一幕有历史意义的戏剧“新捉放曹”的演出
张学良将军于二次延安会见返回西安后，就积极与杨虎城将军研究成立王曲军官训练团和干部连，召集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两部分的少校以上军官受训，以贯彻停止内战，抗日救国，成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精神和实质，增进张、杨双方部队官兵的团结。当时军官团团长仿照庐山一样，仍推蒋介石为团长，张学良为副团长，借以防止外人的耳目，并减少蒋介石的怀疑。军官团共办四期(干部连只一次)，每期一个月。除直接贯彻抗日救国之精神外，还请中共高级领导和将领们讲解革命的真理，社会发展规律和游击战术，并请国内名人讲述国际形势等课程，因而张、杨两部队已达到真正的团结，对反对内战，要求抗日救国的劲头也更十足。
在办第四期时，蒋介石闻风亲到王曲军官训练团讲话，他是以团长的身份去的，当时表示出蛮不讲理。他大施恫吓地说：“近处的敌人(指中共)你们不打，要去打远处的敌人(指日寇)，那就是反革命，我是团长，你们就要听我的。”张学良将军在旁听到并未理他。在蒋走后，有个革命激进派苗剑秋突然自动地登上了讲台，他外号叫苗疯子，他连哭带喊地说：“在这里听讲的人这样多，连一个少壮派也没有，怎不把蒋介石一下子打死，真把我气死了。”他给大家的刺激尤深，许多人不觉流下热泪，可见蒋介石虽然那样凶恶，但是人们并未被他吓倒，他这个纸老虎不久就被捉住了。
(六)张学良将军飞到各军防地视察，借以增进友谊合作
与此同时张学良将军为争取多数同情，因而紧张地乘专机飞到陕北绥德高桂滋部队的防地和在榆林的景岳秀及高双成部队防地视察，以增进友谊。又因绥德、榆林与西安隔绝，他们的家属都不能到西安去住，虽有新式大楼也是空着，张学良将军接受他们的请求和委托，就把他们的家眷老小用他自己的波音机给接到西安居住，因此他们更接近了张学良将军。
蒋介石闻风到西北坐镇，亲自布置大军继续“围剿”
(一)蒋介石下榻华清池，气势汹汹
蒋介石到西安后，就到临潼华清池居住，因临潼一带都驻的是蒋介石嫡系军队，风景既好，对安全上又有保障。在华清池给蒋担任守卫的是他的侄子蒋孝先的宪兵。华清池背依秦岭华山，面临温泉，正中靠山有宫殿式的瓦房五间，前边有荷花池和凉亭两座，弓桥横贯，栏杆曲折，右侧是杨贵妃的浴池，以及后建筑的供游人洗浴的温塘，此外还有些宫殿式的配房，四周围着高大的红墙，绿树相映，风雅宜人，蒋介石就住在正中靠山这五间瓦房内，他住在那里还洋洋得意地不知大祸之将至矣!
(二)蒋介石调集嫡系大军开赴西北，必要时连同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一起消灭
蒋介石到西安之后，积极调集卫立煌、樊崧甫、胡宗南、万耀煌、陈诚、周祥初、孔令恂、汤恩伯等几十万大军开赴陕甘，准备由潼关继续向中共红军进行围攻，并打算必要时连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一起除掉。
(三)临潼军事会议蒋介石暴露了狼心，张、杨警觉提高，提前捉蒋
蒋介石于12月10日在临潼召集在陕甘的高级将领开军事会议，亲自布置“剿匪”一切事宜，并当面指派卫立煌担任指挥，卫立煌不了解内中隐情，还回答说：报告委员长，我能力不够，还是张副司令指挥吧。”蒋听后把桌子一拍，怒气冲冲地说：“叫你指挥，你就指挥”等语，张学良当即警觉，散会后回到西安，就找杨虎城商议提前捉蒋。星夜归后即召集东北军参谋长董英斌，军长王以哲、何柱国、刘多荃及于学忠五人秘密会谈，张先发表说：“这次委员长来怎样布置中央大军四面包围，用意并非仅在‘剿共’，也要同时消灭东北、西北两军，这样，你们如能绝对服从，还可照常维持现在个人地位，我出国去游历也未尝不算安闲，但是东北收复问题可就没人再敢闻问了。”言罢以目注视众人，尤其重视于董。五人听罢，同声愤慨，表示拥护张副司令到底，生死祸福永世不变。张遂回说他已暗与杨虎城联络妥，征得国内名流学者、各界爱国人士同意，准备明日即刻捉蒋兵谏，保其安全，促其反省，等到全国的抗日救国一致响应回声到来，哪怕蒋不答应，不过就有一节，最为紧要，必须把蒋的生命保住，倘有差错，恐被亲日分子汪派及何应钦等反面利用。大家要俱细想想，到底怎么办，至此五人仍持前议，更郑重声言必将拥护副司令始终不二，于是捉蒋兵谏大计就这样决定下来，等待执行了。 西安事变捉蒋的军事部署
(一)为防止误会，东北军与十七路军明确分工
双方确定在12月12日捉蒋，两方分工是：杨虎城十七路军担任解决在西安和咸阳城内所有的中央蒋系各军事机关和部队；张学良的东北军担任到临潼捉蒋和应付在陕甘的蒋系中央军的反击。因当时杨虎城是陕西绥靖主任，陕西地盘是他的，西安和咸阳是他的老根，叫他的部队去解决这两个城内的中央军事机关，他也放心，免有喧宾夺主之嫌，这样分工，杨虎城是十分满意的。
(二)张学良径派亲信猛将活捉蒋介石
张学良与杨虎城明确分工之后，张马上在他的金家巷官邸找骑兵六师师长白凤翔和团长刘桂五(他俩都是土匪头出身，双手能同时用枪)和一○五师第二旅旅长唐君尧三个人，每个人带两支德枪，张当面命令他们三人负责捉蒋任务，并指示他们捉蒋要活的，若跑掉了的话，你们三人拿脑袋来见。
(三)布置去华清池捉蒋和在外围防止临潼中央驻军增援救蒋的部队
张学良将军又派孙铭九营长率领特务营到华清池捉蒋，同时派周福成师长率一○五师两个团在华清池外围防止临潼中央驻军增援救蒋介石，并责令周福成说：只许打胜，不许打败，否则军法从事。
(四)张学良将军积极布置东北军和十七路军防务，准备应付中央军的反击
六十七军奉命把洛川、鄜县、延安等防地交给中共红军接替后，星夜开赴甘肃平凉、瓦亭、固原之线，面对着周祥初、孔令恂等中央军，构筑防御工事。六十七军军部在平凉，一○七师在平凉以南至蒿店东西之线，一二九师在瓦亭、安隆、青牛镇之线，一○八师在固原南北之线，一一七师在平凉及以东地区，各师于到达防地后积极构筑工事，准备战斗。六十七军的左翼为徐海东红十五军团，该军由甘肃庆阳西峰镇星夜赶到咸阳中央军的军械仓库领了新武器弹药后积极到防地，与在陕南的蒋系中央军胡宗南部队对峙。东北军五十七军和一○五师开渭南南北之线，面对潼关方向占领阵地，准备迎击樊崧甫、万耀煌、汤恩伯等蒋系中央军。五十一军在甘肃兰州、静宁一带以应付朱绍良的部队，骑兵各师仍在平凉、庆阳中间地区以保护后方联络线。 捉拿蒋介石现场的实际情况
(一)东北军夜攻华清池，蒋介石逃走，孙铭九搜山
在12月12日夜担任捉蒋的人员和部队均由西安驻地分别出发，沿着秦岭向临潼急进。在夜1点钟时，周福成率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已面向临潼方向占领好阵地。孙铭九率特务营向华清池猛攻，蒋孝先的宪兵在睡梦中爬起应战，因出乎意外毫无准备，被孙铭九特务营打垮四散逃窜。蒋孝先一人冲出门外，并报字号说我是蒋孝先，我们的官兵说正在找你呢，马上一枪就把他打死了，方才解了大恨。因蒋孝先宪兵三团，前在北平驻防时，曾把东北军的官兵杀死不少，东北军官兵仇恨在心，记下一笔血账，今天恰好狭路相逢，又怎能饶他一命呢?
蒋介石在梦中惊醒，急忙唤人，没有人答应，只剩下一个老侍卫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来不及穿外衣，只穿着白睡衣裤由东南角后门逃走。当白凤翔、刘桂五、唐君尧及孙铭九等人冲进蒋介石卧室时，已发现蒋没有了，桌上放着手表、笔记本、全口假牙齿和桌旁挂着的黑斗篷，他们都捏一把凉汗，接着用手摸摸蒋介石睡的被窝尚有热气，判断他是刚跑出，不能跑远，于是马上给张学良打电话，说蒋逃走了。张学良命令马上搜山，孙铭九和白凤翔等就带部队分头搜起，当士兵搜到华清池东侧约一里之遥的华山北侧半山腰的绝壁下，凹处发现有人在动，士兵向天打枪，蒋介石就叫身边侍卫站起身来喊着说：“蒋委员长在这呢!不要打枪。”士兵报告孙铭九和白凤翔等，他们马上跑到那里一看，果是蒋介石，孙铭九就给蒋介石叩个头②，并说我们可找到委员长了，否则我们的脑袋就掉了，同时给张副司令打电话报告蒋已捉到。张命他们陪蒋坐汽车到城里新城大楼来，当时蒋认为他必死，遂不上车，要求就地毙他，不用到旁处去了。这时孙又给张打电话，张指示强迫拉蒋上车，上车后白凤翔、唐君尧在两边架着蒋介石，一齐到城内杨虎城的新城大楼。
(二)蒋介石形已像鬼，狼狈不堪
蒋介石由华清池后门跑出后，就沿着华山北麓东进，山麓横沟很多，有的深在丈余，他没走过多少路，因为没有锻练而又正在饱受惊吓之余，加上黑夜看不清高低深浅，故而失足掉在沟里，将腰骨摔折(以后用他自己的腿骨镶上的，不时就疼，一疼他就恨张)，嘴也跌破了，又没有牙齿，满脸连泥带血，衣襟裤裆都坏了，两脚赤着，还被刺破流血，真是狠狈不堪，不成样子，所谓委员长的威风不知哪里去了。
(三)黑斗篷的秘密和笔记本的内容
蒋介石出门经常披着黑色斗篷，他因仇人太多，他怕人杀害他，就由意大利弄来这件带防弹橡皮的黑色斗篷(意大利法西斯党名黑衫党，他们喜欢黑色，因而给蒋的斗篷也是黑色的)。也有些盲目崇拜蒋介石的中央高级人员，就仿照它做件黑斗篷来穿，实属可笑。这件黑斗篷在西安事变中也不知被捉他的人哪一个拿去了，但以后永远没露出来，可是谁也没敢穿，至今还不知落到谁手。
蒋介石的笔记本，在这次也被张学良将军得着，内中尽是记的如何对付杂牌军和异己的办法，比如里边写着东北军改编乎?它调乎?王以哲如何处理等等阴谋诡计，因而蒋由西安被释放回南京前，曾再三嘱付张学良给他保守笔记本中的秘密。
(四)蒋系国民党高级将领四十余人，一网打尽，全部被擒
为了参加西安军事会议，蒋系的高级将领除何应钦、刘峙、顾祝同三人未到外，余为卫立煌、刘镇华、蒋鼎文、陈诚、钱大钧、刘健群、万耀煌等四十余人驻在西京招待所的，均被逮捕禁闭在东城门楼上，当时所有蒋介石的军政打手，几乎一网打尽。 蒋介石押解西安城内的兵谏情况
(一)蒋介石到西安城内杨虎城新城大楼的怪态
蒋介石到新城大楼，他在表面不吃东西，怕药死他，只在暗中吃糖，借以度命。他的衣服在山上都刮破了，像个要饭的叫花子，入城后给他衣服他不要，结果张学良派杨虎城的副官说是他个人送给委员长的一套布制服，蒋说是你个人的好，我要了。今日想起来也很可笑，他在那个时候，还来干这些自欺欺人的勾当呢。张学良将军最初见他表示很礼貌，很规矩，立正站着，称他为委员长，他说我不是你的委员长了!隔几天为确保他的安全，又把他迁移到高桂滋的新建大楼内住去了。
(二)张、杨两将军向蒋介石提出八项主张，要求停止内战，联共抗日
西安事变把蒋介石捉住后，周恩来就来到西安住鲍毓麟家(即张学良的大姐家)，或金家巷张学良官邸。邓发在延安会见后，他就来到西安，比周恩来来的还早，他们积极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件，作了很多的工作。他们又与张、杨研究出“抗日救国的八项主张”，张学良连续见蒋两三次，劝他承认，但他始终不睬，顽固到底，表示反对。该项主张的基本内容如下：
1．立即停止内战，联合红军共同抗日。
2．成立联合政府，容纳各党各派。
3．释放上海爱国人士(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沙千里、王造时、史良、李公朴等七人)并释放全国的一切政治犯(如发表《闲话皇帝》的文章的杜重远等)。
4．成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5．召集各党各派各军政各界代表开救国会议。
6．保证人民的集会、言论、及出版等自由权利。
7．和苏联建立合作关系。
8．惩处在西安屠杀和抓捕爱国青年学生的祸首。
亲日派何应钦南京借机倒蒋
宋子文与宋美龄兄妹飞到西安
(一)何应钦在南京倒蒋，宋美龄飞抵西安
据悉当日蒋介石自被扣后，最初几天表示却甚顽固，只求一死，并不肯接受张与中共所提出的“八项救国主张”。后来宋子文自己先到西安，张又派宋子文与蒋鼎文同飞南京接来宋美龄，宋美龄就对蒋、张两人说道：“你们现在还都在梦中呢，南京亲日派汪精卫已由欧洲星夜回国，若不叫我制止，就要与何应钦等计划下讨伐令，准备使用300架飞机来轰炸西安，叫你俩与共党及东北、西北军，不分玉石，同时俱碎。我听到他们这样的毒计，曾在会上说：蒋委员长在西安，绝不能派飞机去炸。何应钦答说，要以党国为重，不能顾虑任何某一个人。又向桂永清说，你的校长蒋委员长在西安，若没有我的命令，你绝不能派飞机去炸，因此这才没派飞机来”等语。由此蒋始回过头来，认可张的“八项主张”。张学良将军查知，恐怕造成杀蒋的大错，堕入亲日派的阴谋，决定自己亲身护送蒋介石返回南京，既已表示张的态度坦白大公，且可使蒋无法反复自食其言。其行前极端保守秘密，并未与任何人得知，只有登车之一刹那间，告诉其办公厅副主任洪励生说：“桌上尚有一封信，即刻照交，还有我的保险箱中文件要注意保存等语，说完便与蒋共同登车出城飞往南京而去。其信系给杨虎城与于学忠两人的，内容如下：
虎城孝侯两兄鉴：一弟去南京，关于东北军一切事宜暂由两兄弟商同办理为荷。此颂外祺。弟张学良手启 12．25③
杨、于两将军得见这封信后，就用宣纸十六裁纸印出，分发给东北军各军师的处长级和团长级以上的军官每人一件，以便都听从他俩的指挥。
(二)在捉住蒋介石后，张学良曾向全国各省市通电，表达他这抗日救国实行兵谏的不得已的委曲苦心政策，当时如阎锡山、宋哲元、韩复榘、李宗仁、白崇禧及龙云等均有复电拥护，但这些复电都被压下，并未给张去看。
(1963年7月)
*作者时任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参谋处代处长。
①本书戴镜元《从洛川会谈到肤施(延安)谈判》说：会谈的地点是在城内的教堂里，不是在桥儿沟的教堂。
②孙铭九说没有叩头。
③《张学良传》记载：在机场，张学良交给杨虎城一个手谕：弟离陕之际，万一发生事故，切请诸兄听从虎臣、孝侯指挥，此致。何、王、缪、董各军长、各师长。以杨虎臣代理余之职。张学良，二十五日，即日。
文史资料存稿选编：西安事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