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西安事变5
郑重 程世荣 姚运焕 胡曜华 黄景渊
楼下。
听到笑声，丁文辉高兴地说：“谈判成功了。”
小牛伸手拉开帷帘：朝霞初升，气象万千……
周恩来和张学良手臂相挽下得楼来。
张学良主动介绍：“这是我的副官，丁文辉。”
周恩来握着丁文辉的手：“丁文辉?——”转身对张学良，“张将军，在你身边有这么好的热血青年，我们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是大有希望的。”
关海涛将电报交给张学良：“苗忠送来的。”
张学良：“苗忠，他怎么知道我到了这儿?”
关海涛：“狗的嗅觉总是很灵的。”
张学良看完电报，面有难色地：“委员长调集洛阳、徐州等地十几个师，占领太行山，堵截贵军抗日先遣队进入山西，现在又命令我和十七路军进扰你们后方……”
周恩来：“不必为难。考虑到你和杨将军的目前处境，我们可以主动让出点防地。”
张学良：“周将军，我今天才懂得了，为什么蒋介石打了十年打不败你们，你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
周恩来：“张将军，我们都应当作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再见吧。”
张学良：“后会有期！”握手。
周恩来翻身上马。
张学良久久地望着周恩来远去的马匹……
广州，蒋介石临时行营。
白少宽：“……陕北已听不到枪声。张学良不但在东城门楼上成立了‘学兵队’，还在军官中组织了秘密的‘抗日同志会’。各种迹象表明，张、杨已经和共产党有了秘密来往。”
蒋介石焦虑地踱着步子。
白少宽：“委员长应当早下决心，削弭隐患，否则……”
钱大钧：“后果不堪设想。”
蒋介石：“决心好下，只是这两广事件还未了却，部队全集于此，怎么抽手?”
白少宽：“那……任其发展下去，后果……”
蒋介石：“我已经给张、杨分别写了封信，”递给白，“等两广事件一完，我自有解决办法。”
白少宽：“好。”欲走。
蒋介石：“等等，回去以后，先让省党部把那个丁文辉逮捕，一方面是从省党部的角度对张、杨以警告，同时取得口供。”
白少宽：“好。”
西北大饭店门外。
几个便衣特务鬼鬼祟祟注视着饭店方向。
丁文辉从饭店出来，几个特务一拥而上，架住丁文辉要走。
丁文辉趁势抱住路旁一棵树，挣扎着大声呼喊：“救人哪……”
严副官刚好路过这里，看看被捉的是丁文辉，忙进入饭店门房抓起电话……
绥靖公署。
杨虎城对着电话：“一定要把人救下！”
西大街。
特务正架着丁文辉向省党部走去。迎面走来一队十七路军巡逻队。
丁文辉：“快，土匪绑人。”
巡逻队：“大天白日抓人，好大的胆！”上去给了为首的几个耳光。为首的忙解释：“我们是——”噘噘嘴向省党部大门示意。
巡逻队：“拿出逮捕证明来看看。”
特务支吾着拿不出证明。
巡逻队：“在没弄清楚以前，全部押送警备区。”
说着，士兵一拥而上，将特务和丁文辉一块扭住。……
“剿总”。
白少宽假惺惺地自己来报告：“副司令，丁副官被军警联合督察处行动队逮捕了。”
张学良：“为什么?”
白少宽：“听说他是共产党！”
张学良：“共产党?捕人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白少宽：“听说这是省党部……”
张学良：“我是国民党中央委员！来人！”
卫队进来。
张学良：“通知卫队，包围省党部，把人给我抢回来。”
白少宽：“这……”急忙追出去。
杨虎城进来。
杨虎城：“副司令……”
张学良：“虎城兄，你看看，捉人捉到我门上来了，岂有此理!”
杨虎城：“从他们方面看，捉丁文辉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学良：“喔?”
杨虎城：“外面风言，前些天你带着丁文辉到了一趟陕北……有没有此类事情?”
张学良大惊，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稍顷，张学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唇相问：“虎城兄，我可是也早就听说了，红军的秘密交通站，是设在你的鄜县、宜川前线，……真的还是假的?”
杨虎城也不正面回答，搪塞推之道：“正是因为如此这类原因吧，我已经命令巡逻队把丁副官押到我的军法处了。”
张学良：“呵?我可是叫人去包围省党部了。”
杨虎城：“倒是个借题发挥的好时机，抄查一下他们的秘密公文，不可以弄清蒋介石对于我们的底细吗?”
张学良：“虎城兄，你真称得起老谋深算呵！”
杨虎城：“汉卿兄的敢作敢为，我是一向敬佩至极的！”
张学良一把握住杨虎城的手：“你我之间最利害的一层窗户纸是否算是捅破了?”
杨虎城：“我早就说过，因为咱俩是吊在一棵树上嘛。”
二人两手紧紧相握，放声笑起来……
北中国的隆隆炮声。
烟雾弥漫中，京、津，沪各大报纸叠印。
“傅作义将军奋起抗战！我军克复百灵庙！”
洛阳西宫。蒋介石行营。宋美龄也在场。
白少宽：“察东战事一起，西安更加红白不分，军民情绪极为不稳……”
蒋介石按桌上电铃，钱大钧旋即进来。
蒋介石：“两广军队北上情况如何?”
钱大钧：“虽然尽了最大努力，但因队伍太多，反而掣肘……”
蒋介石：“西安、兰州两个机场的事……”
钱大钧：“西安机场即将完工，兰州还得一些时日。”
蒋介石：“不能等了，我决定二十二号去西安。”
宋美龄不放心地：“大令，在队伍没到以前，我看还是稳妥些好。”
蒋介石：“形势逼人咯！”
钱大钧也提醒：“万一张、杨队伍有所异动……我看还是等队伍到了以后再去。”
蒋介石：“少宽不是屡报张，杨部队之间矛盾重重吗?张学良的队伍多在陕北，至于杨虎城……我自信还有这种眼力！——美龄，你也去。”
红埠街杨家。
红烛高烧，乐声大作。
曾几何时，戎装艳服的堂堂委员长和夫人，正身着长袍马褂，跪在杨虎城老母面前举行叩拜仪式。宋美龄一面拜着，口里还念念有词地：“干娘……”如何等情。
这场没头没尾，滑稽可笑的‘戏’，把我们坠入五里云中，感到可笑而又费解。
叩拜完毕，杨虎城夫妇上去分别将蒋氏夫妇搀起。
杨母和妇人们退下。
蒋介石：“虎城，从今以后，官场上，你我是上级下级，私宅里，就手足相待了。”
杨虎城憨厚地：“蒋哥，有什么话你就吩咐。”
蒋介石：“张学良这人靠不住。西北大门，交给你了。”
杨虎城：“能成！勿需再派部队来，至于省党部，你多派几个来。”
蒋介石被杨虎城这种粗人的坦率，弄得哈哈笑了起来。
张公馆。张学良和赵媞百思不得其解。
赵 媞：“委员长会看上那个西北乡土老太?”
张学良：“当然是对于她儿子有所用心。问题是，这个杨虎城……”
来人报告：“杨主任到。”
张学良：“请！”示意赵媞退下。
杨虎城哈哈大笑着进来。
看看他那兴奋的样子，张学良更加费解。
张学良：“虎城兄，我可是等你多时了。”
杨虎城：“有什么办法?‘戏’散场迟了。”
张学良：“戏?——”
杨虎城：“你俯耳过来。”咬着张学良的耳朵，如此这般叙说一番。
说了些什么我们无法知道，但见杨虎城说完后，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张学良甚至孩子般地朝着杨虎城背上擂了一拳，“你也居然作得出来。”
杨虎城：“怎么样?如果不是发生在你我身上，耳闻恐怕不会相信吧?”
张学良：“翻阅一下二十四史看看……够可以了。”
杨虎城：“来吧，该说的说，该办的办。既然他忙着把两广部队往这儿调，我们就更应当抓紧些。”……
蒋介石踌躇满志地回到洛阳西宫。
宋美龄却噘着嘴，没好气地一屁股摔在沙发上：“哼，一个土老婆子，叫我跪在她跟前。”
蒋介石：“别说妇道人家话了，官场上，这种逢场作戏的事，你干得还少?要知道，西安是杨虎城的窝。”
宋美龄：“你看杨虎城那副愚头笨脑的土相，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他身上化这么大心机。”
蒋介石满意地：“说不定，在队伍没到的情况下，事情就成功在杨虎城的愚蠢上！”抓起电话：“告诉韩复榘和宋哲元，让他们马上到洛阳来一趟，不要声张。另外，再告诉阎锡山，我后天去太原。”放下电话，自语着：“只要他们不从后面掣肘，就不虚西安之行了。”
宋美龄：“愿上帝保佑。”
钱大钧进来：“这是国外为您五十大寿发来的函电和赠礼清单。”
宋美龄接过看看。钱大钧：“希特勒是第一个发电报，墨索里尼的礼物最重，送了一架专用飞机……”
“啊！”蒋介石把电报抓过来……
太原。
阎锡山：“……委员长的计划我决心拥戴，只是这绥东战事一起，”拿着几份报刊，“你看看全国舆论，沈钧儒等七人，叫的最响，和共产党一唱一合。”
蒋介石：“我已经命令逮捕沈钧儒他们七人，同时也把十四个报刊查封了！”
夜。
路上行人廖廖。
张军来到女子中学华敏住处，轻轻扣门。
华敏停下正印的传单，开门。张军抖落雪花进屋。
华 敏：“老张，这么晚了还没睡?”
张 军：“你不是也没睡?”拿起刚印的传单看看，《中国共产党援绥通电》的特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一方面军最近在环县山城堡地区，歼灭了胡宗南一个旅。”
华 敏：“太好了，我马上起草，用传单形式公布出去。”
张 军：“还有，蒋介石亲临西安以后，在张杨高级将领之间活动很厉害。张杨的思想会不会有所变化?”
华 敏：“听说蒋介石还亲自到杨虎城家拜干娘。”
张 军：“所以，我们可以借‘一·二九’—周年纪念日，开展一次游行活动。一是给蒋介石施加压力，把抗日救亡运动推向新高潮，二是探探张、杨的态度。”
华 敏：“我同意”。
张 军：“那就通知‘东救’和‘西救’等所有群众组织负责人，明天在莲湖饭店以请客吃饭为名，具体研究一下。”
华 敏：“好！”
二人踏着月色，分头走去……
钟楼。
报童手执报纸叫卖：“……西京日报，请看今天的西京日报!傅作义将军攻克百灵庙……蒋委员长登华岳，游骊山……”
一老人买了一张报纸看后慨然自语：“抗日将士在流血，委座闲情逸致游骊山……咳！”怏怏而去。
寒风萧瑟。
冬云压城。
行人熙攘，车马穿行。提鸟笼、背捎马的算命先生，拄拐杖的伤兵……
一群学生在街头高唱着“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的抗日歌曲在募捐……
小学生东望，手捧瓦罐：“先生们，太太们，请为绥远抗日将士募捐……”
另一学生：“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商人模样的人捐钱……
家庭妇女捐钱……
一位阔太太乘人力车来，东望拦上前去：“太太，请捐几个钱吧。”
阔太太：“哼，没时没节捐的那门子钱？要是打共产党，老娘有的是钱。滚！……”
东 望：“你怎么骂人?!”
阔太太：“骂你怎么了?”脚踩车铃督促车夫，“给我快走！”
车夫不动。
阔太太：“你没长耳朵?”
车夫干脆生气地把车把往地上一放，阔太太连同怀里的哈巴狗一齐栽下车来。阔太太呻吟，哈巴狗嘶叫，围观人高声嘲弄。
阔太太从地上爬起：“你这臭拉车的，我不给你车钱。”
车 夫：“呸！”
“剿总”。
张学良在焦虑地踱着步子。
杨虎城进来。
张学良急迎上：“你劝的怎么样?”
杨虎城：“毫无结果，不同的是没对我发火。”
张学良：“就是铁石心肠……也该磨出亮来了。”
杨虎城：“看来，我们必须往坏处想了。”
严副官进来报告：“杨主任，万耀煌的先头部队已经进驻咸阳。另外，南京来的军政要员，秘密去了临潼。”
杨虎城：“汉卿，山雨欲来呀。”
张学良：“我们要有所准备，但也不能放弃最后一次争取。”
杨虎城：“怎么个准备法?”
游行的队伍口号声传来。
丁文辉进来：“副司令，今天学生情绪异常高涨，他们要求赶往临潼直接向委员长请愿！”
张学良：“喔?！——”
杨虎城：“不行，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临潼道上布满了机枪，不能眼看着他们去送死。”
张学良：“这要告诉学生。”
杨虎城对严副官：“通知城防部队，严禁学生出城……等一等，必要的时候拿枪吓唬吓唬，但不准伤了学生娃！”
电影文学剧本西安事变/郑重 程世荣 姚运焕 胡曜华 黄景渊.—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79.7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