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杨宇霆夫人函
毕万闻主编
杨大嫂鉴：
弟同邻葛相交之厚如同手足，但为国家计，弟受人民之嘱托,国家之寄任，不能顾及私情。唐太宗英明之才，古今称颂，建成、元吉之事①，又有何策乎?弟受任半载以来，费尽苦心，百方劝导，倩人转述，欲其稍加收敛，勿过跋扈，公事或私人营业，不必一人包办垄断。不期骄乱性成，日甚一日，毫无悔改之心。如再发生郭(松龄)王(永江)之变②，或使东三省再起战祸，弟何以对国家、对人民乎?然论及私交，言之痛心，至于泪下。弟昨今两日，食未入口，寝未安眠，中心痛耳!关于家中后事，请大嫂放心，弟必尽私情。父母子女，皆如弟有，弟必尽力抚养教育，望大嫂安心治理家务，成其后事为盼。弟之出此书，非欲见谅于嫂，弟之为人，向来公私分明，自问俯仰无愧，可质天日。此书乃尽私交，慰家中老幼，勿奔走流离，胡乱猜疑。已令潘桂庭、葆健之办理后事，一切请同该二人相商可也。
小弟良手启
如大元帅出此，弟必叩首求情。然弟身受重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不能不顾及全局，为国家、为人民计也。望大嫂三思而宥之!又及。
(《新民晚报》，1929年1月13日)
———————————————
① 公元626年7月，李世民为争夺皇位，伏兵于长安玄武门，射杀长兄(太子)李建成、弟弟李元吉，是为“玄武门之变”。李渊遂立李世民为太子。两个月后，李世民即位，史称唐太宗。
② 郭松龄是有爱国民主思想的军人1925年末起兵反张作霖，旋即败死。1926年2月，奉天省省长王永江力谏张作霖裁兵息战，保境安民，张不听，王愤而辞职。张作霖一再慰留，王坚辞其职。张作霖曾谓郭松龄以枪杆子造反，王永江以笔杆子造反。
张学良文集（1.2）/毕万闻主编.-北京：新华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