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华盛顿邮报驻远东记者问①
毕万闻主编
(1934年11月，武昌)
记者问：君之意见，以为中国在何种政策之下，始能达到富强之境，民主乎，独裁乎?
张氏答：自非民主而为独裁。君请静听，余将以独裁制度在中国之意见见告。
距今二十三年前，国人推翻清室，实因当时极为专制，人民备受压迫之痛苦。今日有人提议中国需要独裁者，多数人民皆表示忿慨曰：“吾人之推翻专制，并非欲另易一种独裁者前来统治，盖此二种政府殊无差别也。”但不知二者殊不相同，且有极重大之分别。专制者压迫人民而遂其私欲之谓，余心目中之独裁制度，实极为仁慈，负教养人民之责，一如为教员者之照顾儿童，俟其成熟，有自治之能力时，此独裁者乃将政府之责，还诸人民，并非如专制者之不恤以武力保留其权势也。
如船舶遇风，唯一可使之安全者，即为该船之船主而已，中国之现状正类此。吾人可不有一船主，获得人民服从，而领导国家于安全之境地乎?儿童幼时，须有人看护之，留意其衣食是否得当，服饰是否清洁，及其就学，则注意其是否勤于所学，倘此儿童不肯洗濯，或不肯上学读书，则看护者或将施用强迫手段，因儿童年幼，不知事之利害也。今日之中国，正如此儿童，须有看护人，即独裁者，从傍保护之，以待其成年。
如河水上涨，势将泛滥全城，人民拥于堤岸，从事修补之。但有时人民或因愚昧，不能甚而拒绝作修堤工作，则当地之政府，实应强使人民工作，以援救灾祸之侵临。中国现在需要独裁者，从事建筑良好政府以作堤坝，俾可挽救国家于狂澜。
中国现需独裁者，吾人当前之责，即为教育人民使其知此急需。当此时机至时，将有一仁慈之独裁者，开始统治国家，以渡过现在之国难。
问：在中国建立独裁制，将仿效何国乎?
答：中国将不模仿任何外国。一国之政府形式，须以其国内情形而决定。中国之独裁制，将专应国内特殊之需要。
问：在张将军之心目中，何人可当此选?
答：此未来之独裁者，须有威信，肯负责任，而为人民所服从尊敬者。……人民对于独裁，似有误解，故反对之，因此极难使一相当人物充当此任。一俟人民取消其不信任独裁政府之心理，则劝说中国有施行独裁之需要，或将可能。
问：剿共情形如何?
答：经蒋委员长之努力，赣省共匪，现已肃清。残匪虽图窜入粤、桂、湘境，但皆经政府军击退。共祸在川、黔二省，虽仍成问题，然刘湘现已晋京谒蒋委员长，请示机宜，得政府之助，刘氏定可肃清川省共匪。
(《张副司令讲演集》第三辑，第202—204页)
①这是在武昌总部接见该邮报记者金司堡氏的谈话，原文是一篇通讯，收入本文集时编者删去了描叙性文句。
张学良文集（1.2）/毕万闻主编.-北京：新华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