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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斌丞-学习杜老的革命精神

曹志麟

                                                       
  杜斌丞同志壮烈牺牲已经35年了,每当我回忆往事,总是常常想起我和杜老一起相处的年月。他那高大的形象多次浮现在我的睡梦中。我敬爱他、怀念他,今就自己能够回忆到的片断写出来以纪念杜老。
  我是1932年上半年在西安认识杜斌丞同志的。由于他常常嘱托我父亲曹古馨代他书写一些应酬文字,因而我们接触较多。杜老那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神情是十分感人的。我们很能谈得来,在谈论中,许多看法是吻合的。他向来对于任何一个有进步倾向的青年都是热情洋溢、爱护备至的。从此他就成为我的良师益友。1933年初,当陕西省政府秘书长南汉宸同志被迫离职后,杜老曾重新介绍我在陕西省政府工作。
  双十二事变的第二天,即1936年12月13日上午八九点钟,杜老坐汽车到我家——莲寿坊找我。他一进门就说;“走!”我说:“有什么事?”他说:“到汽车上再说。”上车后,杜老对我说:“张学良、杨虎城将军任命我做陕西省政府秘书长,我找你,想让你陪我一道去接管省政府。”汽车开到省政府门口,被卫兵挡住了。卫兵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连忙回答:“这是杨主任派来的新任省政府秘书长。”卫兵找来一位军官问明情况后,放我们进入省政府。我走进秘书长办公室和其他办公室一看,文件堆积满地,连房门也走不进去。西院的小操场上,还摆着昨夜发生战斗时被击毙的几具国民党宪兵的尸首,到原任主席邵力子办公和居住的小楼上一看,箱、柜倾倒,衣物、书籍和其他什物散落满地。书画、字帖、文具被弄得乱七八糟,整个省政府办公室空荡无人,可以说一切无从着手。怎么办?后来,我从屋内端出一把藤椅,放在院子里有阳光的地方,让杜老坐下。然后,我转到第三科公报股时,忽然发现床底下有一个工友在那里蹲着,我高兴地把他引出去见杜老。杜老让他把省政府各科的科长、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找来。那个工友到门口却被卫兵挡回来了,杜老叫我写了个字条,盖了他的私章,那个工友才出了省政府的大门。约两小时左右,陆续来了几位科长、秘书等工作人员。杜老很客气地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害怕。这次为了团结抗日,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实行兵谏,我们大家应该各自坚守岗位,照常工作。现在需要把各办公室很快加以整理,恢复工作。”这时,邵力子夫人的女友——陆望芝来找杜老。她当时仍很惊惶,披头散发,不顾修饰,对杜老说:“邵夫人让我来取点东西。”经杜老同意后,她到邵的卧室打开小皮箱取了些什物、钥匙走了。几天后,又把邵力子随从人员的几支手枪也发还了。邵的副官、秘书等人员回南京时,杜老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二百元的路费,有的数目更多些。这些人都非常高兴,一再称赞和感谢杜秘书长对他们的好处。
  西安事变之后,杜斌丞名义上是陕西省政府秘书长,但因为代主席王一山实际上没有管事,工作全都落在他的肩上。白天他签署文件,处理政务,接待络绎不绝的来访者,迅速恢复了秩序,晚上又要参加各种会议,日夜忙碌,辛苦万分。在这段时间,我也尽力协助杜老办理一些零星事务。过了几天,常黎夫同志来到西安,他在一些重要问题上协助杜老做了不少工作。
  西安事变过程中,杜老先后与张文彬、高崇民、徐彬如、王炳南、刘澜波等经常接触。尤其是周恩来同志代表中国共产党中央来到西安,按照党的方针政策和平处理西安事变,杜老是由衷地拥护。记得张学良陪同蒋介石飞离西安去南京后的某天下午,杨虎城将军在北院门省政府大楼二楼会议室召集在西安的东北军、十七路军团长以上的军官,省政府各厅、局科长以上职员的会议,会议就是由杜老主持。杜老穿一件灰布棉袍,首先讲了话,接着请杨虎城将军给大家讲话。可以看出,杨将军由于过于疲劳,面色略显苍白,他穿一身灰布军装,腰里系一条皮带。当时,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一些军官认为,好容易将蒋介石抓起来,现在又放虎归山,他一定要报复,将来不得了,大家非常难受。杨将军讲了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意义,并安慰大家安心工作。放蒋之后,人心惶惶,杜老的态度却非常镇静,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消极的话。他始终相信共产党的方针政策是正确的,他刚毅果断,从不悲观失望。
  不久,孙蔚如任陕西省政府主席,杜老连任秘书长,仍然很忙。那时,王宗山任西安市公安局局长,温天纬任省政府参议。这两个人表面上对杜老很尊敬,开口闭口斌哥长、斌哥短,背后却对杜老多方攻击,造谣诬蔑。记得有一天,我们正在省政府办公,常黎夫同志也坐在那里看书。温天纬竟指使一个勤务员,突然把常黎夫同志的书抢走,温天纬幸灾乐祸,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秘密文件书刊,结果不是,大失所望。
  1937年,蒋介石调兵遣将,收买、分化东北军和十七路军,局势一天天恶化。彭绍贤又当上了民政厅长,周伯敏任教育厅长。杨虎城将军被迫出国“考察”。
  1938年4月,杜老派我为陕西省政府兼任三十八军驻武汉办事处主任,让我在武汉了解一下国民党和各方面的动态。不久,杜老被免去省政府秘书长职务。我在武汉住了5个月,八九月间,日本飞机不断轰炸,国民党政府将要撤退到重庆,我也就返回西安。我把武汉的情况一一向杜老作了汇报。并且对杜老说,《大公报》主笔张季鸾对杜老有反感;邵力子对杜老的行止默不作声,不置可否;国民党特务对杜老捏造了不少谣言,大肆攻击。杜老表示这种情况是预料到的。
  抗战期间,杜老住在西安王家巷,积极进行民主活动,与各方面进步人士接触,做了大量工作。杜老在十七路军有相当高的威望,杨虎城的旧部和其他军政人员对杜老很钦佩,很尊敬。孙蔚如、赵寿山、高桂滋、孔从洲等都和杜老保持着密切的关系。教育界、文化界方面由杨明轩、李敷仁、王菊人等同志联络,争取各阶层知名人士,工作做得很广泛、很深入。社会上知名人士如:景梅九、刘治州、王幼农、马凌甫、李仲山、寇遐、张翔初、景岩征、杨子廉、韩望尘、党晴梵、茹欲立、李寿亭等人都和杜老经常接触,尽管各个人的思想观点各不相同,但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他。
  杜老对参加民主活动的进步人士爱护备至。他为高崇民同志在他住所王家巷的隔壁找了一处住房,热情招待。当时徐彬如住在许士庙街,杜老经常派人和他联系,我也曾去徐彬如同志住处接洽过工作。
  杜老告诉我:党多次让他离开西安,他没有同意。以后局势发生变化,他离不开了。他曾说他呆在西安可以做许多事,留在西安比去边区作用更大些,不能光考虑个人的安全。
  抗战中期,他家里来的人很复杂。国民党陕西省党部的特务头子宋志先派一个卫士,名叫冯之奇(米脂人),借口是杜老的同乡关系,经常来串门,搞情报。杜老将《新华日报》和进步刊物放在抽屉里也不锁,有时放在桌子上也不收拾。我说:“这不行,人家拿走怎么办?”杜老说:“冯之奇为了吃饭,没关系。”为此事我曾向杜良明说过,请他注意。
  1945年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第十一战区孙连仲部队去北平受降,周范文(安徽人,中国民主革命同盟成员,孙连仲部党政处处长)途经西安,和我一起到王家巷找杜老。杜老也认识他。杜老听了我们谈话之后,积极支持我去北平。他说:“目前不管在什么地方,像下棋一样,先把棋子下下去。否则无望存在。”他还介绍我到北平后找叶笃义、许宝騤(中国民主同盟的关系)。后来,我就去了北平。
  记得在西安时,杜老曾对我说,有一次他去火车站接个什么重要人物,碰到胡宗南,胡宗南奸诈地说:“你的架子真大,我到你家拜访好几次没见到你,你也不来一次。”杜老回答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谈的,你谈的我不爱听,我谈的你也不爱听,等有一天有了共同语言时再谈。”杜老一向倔强,对敌人蔑视。
  杜老在恶劣的环境中坚持斗争,始终如一。他一心一意拥护共产党,为民主革命,为实现社会主义不屈不挠。他耿直、宽厚,光明磊落,无私无畏,爱憎分明,英勇战斗,是一个伟大的革命战士,是中国共产党的最忠实的朋友。
  1947年冬,我在北平时,忽然听到杜老遇难的消息。惊闻噩耗,在北平的同志无不悲痛,我哭了好几次,一想到杜老心里就难过。当时,中国民主革命同盟北平组织曾在北京大学袁翰青同志家里秘密开会,悼念杜老。大家为杜老默哀,并让我将杜老在陕西进行革命活动的事迹和为人作了介绍。与会的人中有的认识杜老,有的知道杜老,大家表示要学习杜老的革命精神,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将革命进行到底。
  杜老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忠于人民的一生,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杜老为中国人民英勇献身,他的革命业绩,永世长存。
  (宋新勇整理)
  

杜斌丞/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员会宣传部,中共陕西省党史研究室编.—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