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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南安康守备经过

刘劲持


  一、整编五十七师由川调陕守备安康
  安康最初仅有地方保安团队担任防务,自从一九四七年八月解放军刘邓大军渡过黄河挺进大别山区、其一部刘金轩第十九纵队也西进至鄂西的郧县、郧西一带建立起根据地后,国民党反动派感到汉中及西南大后方受到威胁,才派部队在陕西的安康、白河、湖北的竹山、竹溪一带布防守备。起初,认为这一地区是大巴山的外围,鉴于一九三二年红军由陕南入川在通、南、巴等县建立根据地的旧事,将安康防务划归重庆行营主任朱绍良指挥,由整编七十九师方靖部(辖九十八、一九四、一九九三个旅)担任守备。部队布防情形大致是将两个团分驻白河及其以南的教化街,一团驻竹山,旅部驻竹溪;其余一旅分驻平利、蜀河口、旬阳策应;以一旅控制在安康附近整补(一九九旅系后调旅)师部驻安康。据说,整七十九师驻防安康一年多,与十九纵队双方远隔,很少接触,重庆行营亦不允许部队过堵河东进。
  一九四八年十月初,淮海战役即将开始,国民党反动派急于抽兵东调。那时我担任整编五十七师师长(共辖两个旅),该师驻在成都、重庆一带整补已接近完成。事前南京国防部第三厅副厅长许朗轩来电告知我,国防部对整五十七师使用有二案(1)外调南京作战,(2)接替大巴山外围整七十九师防务。后来经过研究,以路途太远,船运困难,新兵太多,战力有限,才将方靖师由安康经房县东调宜昌,由我师去接防。当时我师各级官兵,都害怕开南京作战,这样部署都表示满意,并为防范逃兵及节省时间起见,先用汽车运万源,然后翻大巴山前往安康,驻重庆附近的预四旅(旅长朱则鸣辖十、十一、十二,三个团)先开,驻成都附近的一一七旅(旅长尹呈佐辖三四九、三五○、三五一,三个团)则利用西安的回空汽车(当时西北补给都由重庆运去,回来多数是空车)先运至重庆,再转万源,只有少数师直属队迳运汉中转安康。开拔时逃兵还是很多,有的团不仅士兵逃了不少,甚至连长及副营长也逃了几个,都是参加鲁西沙土集作战被俘放回来的(整五十七师于一九四七年秋在鲁西沙土集被解放军歼灭大部才调成都、重庆整补)可见当时士气的低落,也了解到共产党释放俘虏政策的伟大。
  十月下旬,部队到达前线接防完毕,我也赶往安康亲自部署。起初仍按照整七十九师的部署,以预四旅的第十、十一两团分驻白河及教化街,第十二团驻竹山,旅部驻竹溪。一一七旅的三五一团驻平利,三四九团驻旬阳,三五○团控制在安康后方,师部驻安康新城(安康有老城、东城、新城三个城,新城为土围子)。当时只知道解放军住在郧县、郧西一带,实力不清楚,白河以东以北是双方游击区,整七十九师对情况也无交代,在陕鄂两省交界线上,地方情况更是模糊不清。
  二、两度出击,均遭碰壁
  十一月初,我为摸清情况及练习部队作战能力起见,偕同副师长李则芬到竹溪视察前方地形,要求朱则鸣旅长亲自出马,率领驻教化街的十一团经顺水寺向鲍家店黄龙滩游击,并令驻白河的第十团抽一营兵力进占鲍家店西侧高地作为掩护。事情很凑巧,解放军白河县长刘华也率领所部不到一团人,由鲍家店向顺水寺游击,便衣人员先到,看见我军人多装备齐也很惊奇。但是朱则鸣胆子更小,他到顺水寺后,看见地方情况复杂,自己部队训练欠缺,后来查询道路时又受骗,认为至鲍家店都是大山不能通行,就置北面的一个营于不顾,在顺水寺停留一天,下午听到解放军前来,不敢迎战,就率领第十一团向南转进。这样刘华部队就放胆进至教化街,将守备的一个连击退,将驻地捣毁,公路、桥梁破坏,电线杆砍断。后来我抽调兵力增援,刘华部队达到目的后,也自动离开,才收复教化街,恢复公路交通。第一次出动就不顺利,部队更为胆怯,我也受到重庆行营的责备。
  尔后于十一月二十日左右,我再抽调第十、第三五○两团兵力,由竹山及极阳关分两路向鲍家店前进。第十团在半路上和刘华部队接触,利用迫击炮的优势火力,击伤数人,刘华部恐被包围,就迅速经天河门主动撤回郧西。三五○团进驻天河口,第十团进驻黄龙滩。在天河口获得马数匹及粮食船只颇多,白河到黄龙滩公路也予修复,堵河以东的湖北保安团队也取得联系。同时,驻白河的团,也派有力部队过汉水游击,深入到甲河关及郧西境内。因此,对解放军的情况及地方情形渐搞清楚,便衣侦探人员更深入到郧县,知道十九纵队刘金轩的主力抽去参加淮海战役,留下的只有二团多兵力。这样我获得小胜,查明情况,士气稍振,就令各团守驻汉江以南堵河以西地区,继续搜索解放军情况,另作后图。
  十二月初,师恢复为九十八军(整五十七师原系九十八军缩编)各旅恢复为师,官兵情绪比较兴奋;同时得知淮海战役正在难解难分,鄂西解放军兵力空虚。我又不自量力,趁此机会想鼓励士气,指派驻黄龙滩的第十二团协同湖北省保安部队,向郧县以南十堰镇等地区游击,预定扫荡三、四天后归来,并指定驻鲍家店的十一团两个营推进至黄龙滩策应。但是,由于湖北省保安部队要补充粮食,行动迟缓,纪律又差,消息不能保密。因此,十二团进至十堰镇附近时,即和一部分解放军接触。战斗约一小时,打伤几人,解放军即向西北撤退。当时我在报话机上接到消息,认为解放军不向东退,而向西北转进,似有截断十二团归路的意图,因命该团于次日撤回黄龙滩固守。该团长照办了,但因胆小而且缺乏作战经验,次日(十二月五日)中午即匆匆回到黄龙滩,少数解放军尾追,与殿后的湖北省保安部队略有接触。那天下午,他就麻痹大意的认为平安无事,既未将部队撤至堵河西岸(黄龙滩镇在堵河东岸)又未设防戒备,堵河桥梁也未架设,更未来电话请示,就自动的背水驻下,并嘱前来策应的第十一团部队撤回鲍家店。这样到傍晚时,由郧县西侧过汉江的解放军约一团以上兵力,从小路秘密接近黄龙滩侧击,十二团仓皇应战,顿失常态,相持约二小时,解放军进至镇上,被第八连连长王佑泰率部冲锋击退。当时我在报话机上得知这种情况,认为可以守住,次早就有兵力到达援助,但朱则鸣师长当时在白河,与黄龙滩可直接通电话,他未征求我的意见,就擅令十二团沿堵河东岸向西南撤退。因此该团人枪装备均有部分损失。这次出去游击又以失利告终。尔后数日内,由于报话机损坏,十二团行动都无消息,我们很惊慌,不得不将天河口、鲍家店两地部队自动后撤集结,直到后来解放军未过堵河追击,才稍放心,但从此再不敢出去游击,士气也更不振。
  三、李正先军来安康协助守备
  十二月中旬以后,解放军先向湖北保安部队进攻,由黄龙滩向房县方向压迫,将湖北省保安部队两个团击溃,随即进攻房县,驻在房县的方靖军一九九师(即整七十九师一九九旅)接战失利,弃城翻山向兴山溃退,房县在十二月下旬解放。这时九十八军也奉命改归胡宗南指挥、担任掩护汉中东侧安全任务,但仍须与重庆行营(这时改称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由张群任长官)密取联系,巩固大巴山外围。胡宗南看见九十八军只有两个师,兵力单薄,拟调镇安方面二十七军李正先部前来协助(二十七军辖两个师,师长姓名及番号回忆不起),李正先是以十六兵团副司令名义兼任军长的,因此,九十八军归他直接指挥。
  房县被解放后,竹山、竹溪感到威胁,我军不得不调整部署,除留一个团(欠一营)固守白河等候二十七军到达交防外,将主力约三个多团(十一、十二、三五○团及一营)集结在竹溪东面的水坪、保丰间地区,对竹山方向严密防守。这里有一个古战场(相传是三国时的)地形相当良好,利于攻势防御,我要朱则鸣师长率各团营长事先侦察准备,如解放军再西进,即在此地决战。一九四九年元月上旬,解放军由房县西进解放竹山,过数日又进占保丰,与我军相距很近,我侦明解放军不到两个团,决定先发制人向他进攻。元月十三日,我按预定部署,以三个团(欠一营)分三路向保丰进攻,以十二团为预备队在中央后跟进,采用两面包围态势。企图消灭保丰解放军恢复竹山。当时我预定亲到前线指挥,但是头两天胡宗南派第三军军长盛文前来安康了解情况(盛文这时才交卸西安绥署参谋长职务,出任军长,他和我都是陆大第十一期同学,感情很友好)并告知二十七军李正先部还需半个月才能到达,现在房县、竹山失守,陕南有些震动,故来研究部署,劝我慎重不必亲去指挥。这样就临时改由朱则鸣在前线统一指挥,我只在安康陪伴盛文坐听消息。那天微雨后雾大路滑,几十米外看不见人,联络困难,朱则鸣及各团长都有些胆怯,行动迟缓,尤其担任右翼包围的三五○团各营都失了联络、行止不明。快中午时,雾稍退,忽发现解放军主力也循小路向水坪竹溪前进。想利用大雾天对我军奇袭,因此,双方就形成了遭遇战,朱则鸣即以预备队第十二团加入进攻,团长亲自带队冲锋,将解放军击退。但左翼第十团的一个营进至保丰附近与解放军接触时略有伤亡,团长即叫喊得很凶。当时因双方互有损失,并因天气确实太坏,官兵都成为泥人一样,就未前进。次日发现解放军向竹山撤退,我因二十七军未到,恐招意外,和盛文研究后,仍退守原防,未收复竹山、保丰,白河也只留一营等待交防,主力集结竹溪及其以东地区。
  一九四九年一月中旬以后,淮海战役已近尾声,大局已定,和谈呼声甚高,各地战事停止,竹溪前面双方实力相等,也就平安无事。尔后只有侦察监视行动,一直维持到五月中旬,双方都无战事及游击活动。
  一月下旬李正先率二十七军到达,担任汉江沿线防务,他派一个团接任白河城防,主力控制在远后方,教化街也不再驻部队。我曾建议白河前线兵力应加强,李正先未接受。同时,他并规定九十八军担任安康通竹溪公路线上防务,应以主力守住水坪前面高地,作纵深梯次配备。九十八军遵办后,以一一七师部队上去接替了预四师防务,将三四九、三五一两团部署在前面,三五○团控制在竹溪附近。从此竹溪前面第一线作战任务,就由一一七师师长尹呈佐负责。预四师部队,则后调至关垭子、平利线上整训作工,朱则鸣回驻平利,准备第二线作战事宜。
  四、蒋军守备安康的计划
  这里先谈谈国民党反动派守备安康及其外围的计划。安康到白河、竹溪、竹山、平利一带,到处都是山地,面积很广,由安康沿汉江至白河有三百多华里,全是羊肠小道,群山阻隔。安康至竹溪公路一百四十多公里,竹溪至白河公路一百三十多公里,比较利于用兵。但是只有两个军四个师兵力,欲守备这样广大纵深地区,事实上有很多困难。所以从整编七十九师方靖部担任守备以来,就将安康至竹溪、白河地区分为四道防线:第一线为白河、竹溪线,重点放在白河。在这线上要尽量侦明解放军情况,迟滞解放军进展。七十九军驻防时,就是以两个团驻在白河附近,当时房县、竹山还未解放,竹溪前面水坪高地比较次要,但后来竹山解放时就转趋重要了,也必须有重兵守备。第二线为蜀河街、平利、关垭子线。这线地形还好,但正面过广,只在关垭子附近筑有工事,公路是由关垭子进来的,其北面的铜钱关为交通要点,有小路可通平利及蜀河街。平利以北至汉江边都是崇山峻岭,部队无法通过,所以重点放在平利关垭子间。第三线为旬阳、女娲山、大岳妇高地至洛河街线。这线地形也颇有利,女娲山、洛河街均筑有据点工事,但战线也太长,补给困难,形成处处薄弱,所以只能迟滞解放军前进,争取时间在安康附近集结兵力决战。第四战线为安康附近高地及安康城垣。这里既可决战也可固守,原来计划是诱解放军深入予以歼灭性的打击,以保安康;打击不了则固守安康,并利用汉江有利地形阻止解放军西进。但李正先指挥无方,既未照计划办事,又未亲往前线视察地形和了解解放军情况。他下达的作战计划,是纸上谈兵与实际地形不符(陕南、鄂西只有十万分一地图很不正确)。如将铜钱关作为两军分界线归二十七军防守,但不派驻部队就是一例。我曾一再建议他去前方视察,并派部队防守铜钱关,他不但不采纳,反向胡宗南打小报告说九十八军纪律差,缺额多,没有作战能力,靠不住。其实二十七军纪律更差,空额更多,后来事实证明,战力反不如九十八军。我和李正先也因小报告之故,暗中发生磨擦,成为后来不能合作的局面(李正先打小报告说我坏话是盛文在三月间秘密转告我的)。
  五、白河、平利相继被解放
  一九四九年四月初,我得知解放军十九纵队刘金轩部主力参加淮海战役胜利后,已返回鄂西,人枪装备比前整齐并改称解放军十九军。四月下旬和谈破裂,大军渡江成功,解放军十九军也有行动模样,我们即加紧防范。到了五月中旬,我到前方视察部队,知道前方消息完全被封锁,便衣侦探无法出入,少数进去的也有去无还。当时我认为解放军即将开始行动,前方兵力孤单,恐遭奇袭,回安康后,即向李正先建议将白河、竹溪部队,主动后撤,将主力集结准备决战。但李正先认为不会发生战事,当面只有解放军十九军一个军,不敢进攻,不采纳我的意见,反说我胆怯。经我正式提出要求,他才转报胡宗南,亦未准允。延至五月廿九日,二十七军派驻白河的一个团,在下午四时许,遭到解放军十九军的奇袭,不到二小时,全团覆没。当天电话电报不通,情况不明。隔了两三天,由零星逃回官兵口述,才知解放军主力进攻,猛不可当。这样李正先才着慌,赶快请援,并要九十八军守住前线。我则认为白河已失,竹溪孤悬在外,左翼空虚将被包围,不能久守,要求缩短战线,并要求二十七军合作增援,李正先迟迟不肯作决定。到了六月上旬,形势已很危急,李正先才勉强准许放弃竹溪,将九十八军的一一七师部队调守女娲山、大岳妇、洛河街之线,由预四师部队担任平利、关垭子之线守备,尽量阻拒解放军前进,以待援兵到达。但时机已太迟,九十八军的预四师布防尚未就绪,一一七师未撤到平利,解放军主力已由白河经铜钱关、十八盘小进向平利猛进。这是一条小道,我曾几渡派人侦察,认为山高路险大军不能通过,无法预先派部队驻守或作工,临时,也只派一个营去守备。但解放军所派的平利县长,平时在城里打扮成卖笔的,将一切情形侦察得清清楚楚,届时领路前来,驱逐少数在高山上警戒人员后,就迅速占领制高点,由高向下猛压,九十八军的一个营不支,逐步后退,平利县城及公路交通受到威胁。次日,我派十一、十二两团反攻,并将一一七师的三五○、三五一两团也加入作战,都被解放军击退。十一团武器全失,人员星散,其余各团及朱则鸣师长率残部由小道退保大岳妇、洛河街之线,女娲山则由二十七军派队接防,平利于六月中旬初解放。事后据逃回人员说,解放军十九军在十八盘走了三天才通过完毕,骡马及重武器均绕道而行,所以占平利后休息几天并未追击。后来看见大岳妇高地的一一七师三五○团的部队,过于突出,威胁他的侧背,才派部队驱逐后仍撤回平利。这一次战斗,九十八军幸好及时由竹溪撤退,还能保全四个多团兵力,否则平利先被占领,后路被截断,势必大部被歼溃不成军。不过解放军因补给线过长,时进时停,二十七、九十八两军主力才得后撤。
  六、胡宗南调兵反扑和六十九军被歼
  白河、平利两城解放后,安康震动,胡宗南大不满意,认为二十七军、九十八军作战不力,特别对九十八军责备严厉。经我一再说明当面地形及作战经过,说明铜钱关是要点归二十七军守备,事前早请求设防,始终未派驻部队;建议女娲山、洛河街线亦只能迟滞解放军进展,不能固守,即反攻也很不利,须在安康附近决战或固守较为妥当,亦未蒙采纳。胡宗南因我是陈诚的人,不敢撤职处分,只指示惩办下属,整饬军纪,因此不得不办了几个连、排长。 
  这时胡宗南急于收复平利,巩固安康外围,以确保陕南。于六月中旬,由石泉及秦岭方面,抽调六十九军、第三军两个军增防安康,准备反攻。六十九军谢义锋部先到(该军辖一三五、一四四两个师),第三军盛文部正由秦岭向石泉行进中,看情况再使用。谢义锋是胡宗南的宠将,他到达安康和我们研究情况时,态度很骄傲,我将前方解放军情况及地形介绍后,并说明各军要互相协作。他阻止说:“很容易,看我的,只要一个师就可将解放军十九军打败,不要你们帮忙。”当时我是败军之将,只好默然而退。六十九军随即开驻老城女娲山一带,沿途纪律很差,奸淫掳掠事件,层出不穷。谢义锋吹嘘一三五师战斗力很强,派其最得宠的黄团为先锋,沿公路向平利进攻,认为一经接触,就可胜利。但黄团和解放军的第十九军先头部队接战后打了一天,毫无进展,反有损失。当晚谢义锋才表现出惊慌,在电话上说解放军作战很顽强。次日重作部署,将二十七、六十九两军主力全使用上去,并由九十八军派两个团由大岳妇向平利侧击,威胁后路,解放军才主动的撤至平利以东。后来再经过几天的战斗,由九十八军派四个团攻下关垭子南侧两个高地,二十七军主力也从十八盘后面迂回过来,解放军十九军才撤退至关垭子以东,平利算勉强收复。这时李正先、谢义锋等认为作战胜利大功告成,就想守住关垭子线,不再前进,九十八军也奉命退回守大岳妇、洛河街阵地,作第二线配置。过数日,李正先忽无理的要九十八军派两个团挺进到关垭子、竹溪中间地区搜索扫荡(他们认为解放军已经远退,可以进去)经我说明解放军并未失败,这是不可能的,不肯执行。双方争执了几天,最后商妥由九十八军派一个团接任右侧警戒(地名记不起)归六十九军指挥。六月下旬某一天,我派第十团到指定地点去接防,才知道原来六十九军的部队远在指定地点后方二十余里,兵力只有一营,也无通讯设备。我将情况据实转报揭穿虚伪后,李正先才再命令第十团次日向指定地点推进。真凑巧,第十团先头营到达时,即碰上解放军迂回部队的进攻,迫击炮火很烈,营长罗文泰伤重被俘。该营受到重大损失后退,幸全团适时赶到,支持了一夜。次日拂晓,关垭子正面的六十九军部队,遭到解放军猛击,只数小时内就被包围,一四四师全部被歼,师长符树蓬被俘(后释放回来),一三五师及二十七师部队,都有很大损失。一三五师师长唐明德及团长黄某通过大岳妇我军阵地后逃时,狼狈不堪,所剩实力无几。幸亏头一天第十团适时到达,阻住解放军迂迥,否则截断公路,谢义锋本人也会被俘。九十八军这次无大损失,第十团从小路撤回洛河街后面。后来谢义锋率残部不到两个团重过安康西开整补时和我会面,垂头丧气,再不敢狂妄自大了。
  七、安康近郊战
  六十九军被歼后,胡宗南及李正先等才相信解放军战斗力坚强,只解放军十九军一个军,就将二十七、六十九、九十八三个军六个师打得七零八落。他们深恐解放军乘胜进占安康,一面严令二十七、九十八两军残部守住女娲山、大岳妇、洛河街之线,争取时间;一面将第三军(辖一二三师及陈岗陵师)急调安康。九十八军不得不将全部五个团兵力拉上大岳妇、洛河街阵地布防,二十七军则以较完整的两团预备队守女娲山。第三军原来已向安康移动,因六十九军收复平利,又回驻原防,这时才再急忙仍调安康。从此可见胡宗南等判断的错误和指挥的慌张。七月上旬,解放军十九军休息了几天后,再开始进攻,将重点指向女娲山南面九十八军三五一团阵地,这是安康通平利的老大路(公路绕山而转)地形比较隐蔽易于接近。九十八军部队接战了两三天,一再增援并利用预先构筑的工事,都支持不住,补给品也输送不上去。第三天阵地将被突破,要求二十七军在女娲山的部队出击,李正先已允许于早晨八时出动,但该两个团迟不行动,候至十二时还无消息。这样一一七师将被包围,不得不逐步后撤,退至安康近郊,预四师则向岚皋方向撤退,掩护右侧,在女娲山的二十七军部队并未接触,也随同向安康撤退。这时第三军陈岗陵师(番号记不起)到达,在安康城南高地上布防,由汉中调来机械化炮兵一个多团,也开到汉水北岸。九十八军主力奉调守旬阳至岚河口沿汉水北岸线,一部守岚皋,二十七军残部守安康老城。从总的部署来看,是胡宗南的参谋长罗烈采纳我的意见,在安康城郊进行战斗,能战则决战,不能战则守的办法。这次他们比较幸运,因为第三天解放军十九军进至安康附近,和陈岗陵师争夺高地,已经攻下,陈师一个团损失相当重大,后因反动派用炮火猛烈支援,陈师又全力反攻,解放军十九军没有炮火,高地又被夺去,加上作战已近两个月,道路太远补给困难,时届夏令,民夫也要回家生产,解放军十九军就停止进攻,自动向平利后撤。陈师就宣称反攻胜利,但也不敢追击,更不敢前进收复平利恐遭反击蹈六十九军覆辙。后来陈师在原阵地上呆了三、四天,侦明解放军确已远撤,才敢离开高地集结休息。
  安康南郊战事停止后,陕南作战已大致结束。尔后只有九月间在岚皋及两河关(镇安南面)两处有零星接触,经九十八军各派兵一团前往,因系解放军地方团队,就迅速退去恢复原态势,直至十一月底都平安无战事。
  约在七月下旬,胡宗南调整安康防务,第二十七军残部西调整补,由第三军军长盛文指挥第三军、九十八军两军共四个师负陕南东面防务。第三军陈岗陵师驻安康老城及东城,构筑坚固工事固守,新城及城南高地均放弃;第三军军部驻五里铺,一二三师控置在五里铺附近作为机动部队。九十八军主力仍担任旬阳至岚河口沿汉水西岸守备,一部守岚皋城,也留有一、二团机动部队,军部驻恒口镇,另设前进指挥所于汉水西岸。这样的部署直维持到十一月初。
  八、西乡开会检讨和胡部逃离安康时的军事部署
  八月上旬,胡宗南在西乡召集第三军、九十八军主官及有关人员开检讨会议,事后宣布李正先、谢义锋二人撤职(当时李正先、谢义锋二人均不在场,等于不处分),二十七军、六十九军两军部撤销,该两军各缩编为一个师。二十七军保留某师,六十九军保留一三五师,调四川后方西昌等地整补。李正先指挥无方,胡宗南不严责李本人,反迁怒在参谋身上,将二十七军参谋长王某及参谋处全体人员,全部撤职永不录用,这事荒唐已极,使人啼笑皆非。那天盛文得到口头奖励。我认为同是战败部队,应同负责,请求撤职查办,胡宗南未允许,反说我事先有建议部署还正确,部队损失不到两团,加紧整补,即可恢复战力,加上我是陈诚的人,所以不奖不罚。事后他派来十一团新团长陈以恒,想掌握我军实力(胡宗南人事控制直到团长)。
  陕南从七月下旬以安康城为据点隔汉江对峙后,八、九、十三个月大体上平安无事,也确实侦明解放军主力将由川东湘西进攻,这方面全无活动,人员已撤走,防务很轻松。到了十一月初,解放大西南战事已经发动,胡宗南部队也准备放弃陕南,急于进入川西北,他通知我们于十一月三日要到石泉茶亭镇开会,部署陕南安全撤退的防务,地点选在汉中及安康的中间,便于双方人员当日到达开完会后回去。当日由安康前往的为盛文、刘劲持及第三军陈岗陵、邓宏义两师长共四人。胡宗南率参谋长罗烈及袁朴、李崑岗、沈策、徐经济等由汉中乘吉普车前来,王凌云由西乡来。胡宗南在开会后,当场规定第三军盛文全部即日开成都,安康城防由九十八军派队接替,掩护秦岭上面全部军队撤退后待命撤至城口万源。他问我能否达成任务,我答以一个月内可以做到。另委徐经济(黄埔一期,陕西人)为陕南行署主任兼游击总司令,在陕南地区建立游击根据地;王凌云以豫西行署主任名义兼豫鄂边区挺进军总司令,先开至安康建立根据地,掩护九十八军撤退后相机向豫西挺进。他们二人都无正规部队,只有地方团队及自己带来的一些直属部队和政工人员,实力有限,后来也未发挥作用。这就是胡宗南对安康最后一次的防务部署。会后他还要盛文、刘劲持、陈岗陵、邓宏义四人参加新国民党(一说是精忠救国会)在蒋介石像前举行宣誓仪式由胡宗南亲自监誓。第三军于十一月五日即西开汉中,安康城防由九十八军预四师接替。王凌云也率所部于十一月中旬到达五里铺附近,实力不到一团。徐经济则规定在石泉设立行署,是否照办就不得而知。
  到了十一月下旬,解放军进入川东接近重庆,胡宗南部急忙调川应战,在秦岭部队都全部撤过汉水南岸,胡宗南本人也逃往成都,只留参谋长罗烈在汉中主持。他于十一月廿五日电话通知我说:川东战事很紧张,秦岭部队已全部安全撤下,九十八军可于明日开始向城口万源撤退,担任大巴山守备。九十八军遵示于廿六日夜撤出安康城分三路撤退,一路(预四师一个团)由岚河口经岚皋撤至城口,一路(预四师主力)由安康经紫阳撤至万源,主力(军部及一一七师)循公路撤至石泉后经油车坝镇巴道先撤至镇巴。除岚皋一路与解放军稍有接触外,余均平安无事。到镇巴时已十二月一日,知道重庆已解放,又奉命全军开通江,以后即进入四川境内,最后九十八军在阆中附近起义。当第三军撤退时,胡宗南命令将陕南壮丁全部拉走,骚扰不堪。九十八军撤退时,复命将公路及桥梁破坏,船只炸沉,物资烧毁,九十八军未全照办,只将公路要点破坏一部防解放军追击。王凌云部在九十八军撤退时不敢进驻安康城,他们随同九十八军后面也向紫阳撤退,安康大约在十一月廿八日解放。
  (政协浙江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供搞)
  《陕西文史资料选辑》(第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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