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初唐的历史记载会有多处失实之处
惠焕章,杨婧
在各类史籍的记载中,唐高祖李渊缺乏果断处事的能力,太子李建成庸劣无能,秦王李世民功德卓著,几乎成了妇孺皆知的事实。岂不知,在唐太宗李世民亲自监护之下的唐初历史“原型”,早已被贞观史官修改得面目全非,失去了历史的真实性。
毋庸置疑,一直把历史当做镜子的唐太宗,当然希望自己能流芳百世,而不愿遗臭万年,因此,他不能不考虑史书对他的有关记载。特别是他以秦王身份夺取太子地位的问题上,他一再要求观看《起居注》和《国史》。
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唐太宗对历代帝王不读《国史》的做法非常不满,便询问房玄龄:“朕每观前代史书,彰善瘅恶,足为将来规诫。不知自古当代国史,何因不令帝王亲见之?”房玄龄回答说:“国史既善恶必书,庶几人主不为非法。止应畏有忤旨,故不得见也。”唐太宗特别解释道:“朕意殊不同古人。今欲自看《国史》者,盖有善事,固不须论;若有不善,亦欲以为鉴诫,使得自修改耳。卿可撰录进来。”唐太宗认为古来帝王不观国史,君主不能从国史中获益,殊为可惜。他想打破惯例,自观国史,以补君德。从这方面看,唐太宗观国史,自有他合理的一面。故魏征没有加以谏阻,房玄龄当然也不抗拒,于是,他与许敬宗等人把《国史》删改为《实录》,在贞观十七年完成后送呈太宗。
唐太宗看完《实录》后,对其他问题并没有表态,惟对有关玄武门之变的记载不满意。为此,他向房玄龄强调说:“昔周公诛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鸩叔牙而鲁国宁,朕之所为,义同此类,盖所以安社樱、利万民耳。史官执笔,何须有隐?宜即改削浮辞,直书其事。”显而易见,太宗要看《国史》目的是为了给史官写玄武门之变定下基调,要史官们把他利用阴谋杀兄诛弟的宫廷政变,写成像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一样,是“安社稷,利万民”的正当义举。
房玄龄与许敬宗听明白了太宗的用意,立即奉命修改《实录》,当然要把太宗不满意的地方修改到他能接受的程度。在这种形势下,房玄龄、许敬宗必然要歪曲历史,掩盖某些历史真相;否则,他们就不能使太宗取得帝位名正言顺,心满意足。这样以来,《实录》便带有倾向太宗夺嫡的内容,把晋阳之谋说成“皆太宗之功”,又说因功高高祖屡次许以太子;把太子建成更是渲染得低庸无能、卑鄙无耻,甚至把建成的防御措施写成“谋害太宗”……如果是这样的话,李世民夺取太子的行动,既有正当理由,又符合高祖的本意。
事实证明,唐太宗阅读修改后的《实录》时,已经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房玄龄“寻以撰《高祖·太宗实录》成,降玺书褒美,赐物一千五百段。”许敬宗,“十七年,以修《武德贞观实录》成,封高阳县男,赐物八百段,权检校黄门侍郎。”既然房、许得到太宗的褒美和奖励,当然是《实录》内容体现了太宗的愿望。唐太宗对《实录》由不满到“褒美”,必然是房玄龄、许敬宗按照太宗的用意篡改了《实录》。
如此以来,作为唐初历史原型的《实录》利《国史》,已经被蒙上一层歪曲历史的外衣。虽然唐朝的《实录》、《国史》早已看不到了,但根据《实录》、《国史》而来的《旧唐书》,自然会是一脉相承,保持其固有的笔调。北宋欧阳修、宋祁所修的《新唐书》,也和《旧唐书》保持了大体一致的内容。较《新唐书》稍晚一点的《资治通鉴》,也大体如此。欧阳修、宋祁和司马光,在编撰《新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过程中,必然要参考《旧唐书》,在同一问题上观点完全一致,不能不认为是后者受了前者的影响。而这几部书,却正是后来人们研究唐初历史的主要依据。
由此可见,李世民为了文过饰非,而要求史官歪曲历史,使得唐初的历史,特别是有关玄武门之变问题上的历史,都笼罩了一层人为的迷雾。看来,要研究唐初的历史,就必须要揭开这层迷雾。
唐太宗李世民百谜/惠焕章,杨婧编著.—西安:陕西旅游出版社,2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