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帝王陵

　　四、余论
　　现在，再回到本文开头没有回答的问题，即如何理解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所谓“宫观百官”的含义。
　　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记载“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这段话，并不能说明“百官”就是官署机构，细致读来，可能是说秦始皇陵极尽奢华，将宫廷及百官所珍藏的各种奇器珍怪尽数纳入其陵墓中。当然，也可做另外的解读。《史记·秦始皇本纪》“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正义》曰：“言冢内作宫观及百官位次，奇器珍怪徙满冢中。”《正义》的作者张守节为唐代人，距离秦代已经遥远，他的解读也只是自己的一种理解，未见得有可靠的文献来源。即便《正义》所说可信，那么“百官位次”明言在冢内，即封土之中，而不是指封土以外的从葬坑。此外，所谓“百官位次”也并不等同于“百官官署”机构，也可能是代表百官身份的某种文字标牌，或是具有百官身份的特制陶俑之类。
　　综上所述，无论是从葬埋内涵或是出土印章封泥，还是文献记载，都不能证明秦汉帝陵外藏系统(从葬坑)存在着所谓“百官官署”机构设置。那么，秦汉帝陵外藏系统(从葬坑)究竟代表着什么?其实，从商周车马坑到秦汉从葬坑，外藏系统的规模与内涵不断扩展，乃至于秦汉帝陵达到极盛，但“事死如视生”的基本理念是相似的。《汉书·霍光传》记载了霍光死后，宣帝赐以帝王乘舆葬制，其中包括“枞木外藏椁十五具”。《汉书》颜注引服虔曰：“(外藏椁)在正藏外，婢妾藏也。或曰厨厩之属也。”刘振东认为：“后汉人服虔对墓葬外藏椁的解释，应是在对当时丧葬中有关外藏椁制度考察总结的基础上作出的概括性结论。正因为是颇具概括性的解释，所以只列举了外藏椁最主要的几项内容，并没有尽现外藏椁的全部内涵。”[1]总之，但服虔对外藏(椁)系统内涵与性质的表述也基本适用于秦汉帝陵，只是帝陵外藏系统(从葬坑)的规模更大、数量更多、内涵更为丰富而已。即除了衣、食、用、行外，还包括军队、武备、苑囿等新的内容，他们既是皇帝生前权利及奢华生活的真实反映，又是面对未来世界的一种心理满足和实在需求。
　　附记：
　　秦汉帝陵经过数代考古工作者的不懈努力，特别是近些年来不断传出的重要发现，使得我们对秦汉帝陵的认识发生了深刻变化。这其中，以西汉帝陵的考古工作最值得赞赏。西汉帝陵规模庞大，在考古发掘十分有限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全面了解帝陵陵园乃至整个陵区的基本情况呢?主持西汉帝陵考古的学者以独到的学术眼光和魄力，终于找到了正确而成本较低的方法，这就是通过大规模的调查和钻探，再辅之以小规模的重点发掘，如此，一幅幅西汉各个帝陵遗迹全景图就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这对于大遗址保护和学术研究可谓功莫大焉。同时，也为如何从事大遗址考古工作探索出一条新路。笔者的这篇小文，正是在他们辛勤工作的基础上才有可能提出一点拙见而已，不当之处，敬请斧正。
　　本研究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大学中国考古学研究中心重大项目“河西魏晋十六国墓葬研究——以敦煌佛爷庙湾出土资料为中心”(项目批准号08JJD78011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注释
　　[1]刘振东：《中国古代陵墓中的外藏椁——汉代王侯墓制研究之二》，《考古与文物》1999年第4期。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2011/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西安：陕西出版集团 三秦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