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兰城的发现
作者:穆舜英
公元1893年李希霍芬的学生瑞典人斯文赫定继承了他老师的事业,来到中亚地区进行考察活动。他从1893~1897年间曾多次到达我国新疆,他企图穿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沿塔里木河的流向考察罗布泊的地理位置。斯文赫定在新疆的探险考察活动经历了严峻的考验。公元1895年斯文赫定组织的探险队从今喀什噶尔出发到巴楚,然后他沿着叶尔羌河到达麦盖提,他的计划是从麦盖提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向东到达和田河畔,然后向北到达塔里木河边。这一次的探险活动,由于错误的计算了路程,在探险队只剩下两天饮水的时候,才发现在他们的面前,向东的道路仍然是一望无垠的黄沙。他们在沙漠中挣扎前进,断水之后,他们喝骆驼的血和尿,在沙漠中连走带爬,整整度过了11天,才到达了干涸的和田河床畔,在这里找到了一个积水池。这一次的探险活动,使他们丧失了全部资料和设备,有两个考察队员没有从沙漠中出来,8只骆驼有7只死在沙漠之中,但斯文赫定仍然坚持他的探险活动。就在这一年的年底他又从喀什出发,这次经莎车、叶城,然后穿越沙漠,沿着克里雅河向北到达了塔里木河畔,沿塔里木河向东寻找罗布泊,他在罗布泊地区,发现与中国地图所标的罗布泊在同一纬度上有一带小湖,湖岸长满了芦苇,在库木奇克地方,河水所形成的湖可以驾小船。他从此向南到达阿布达尔村,他见到在这里塔里木河分成为数条支流,东面有芦苇水塘和淡水湖。这一次的探险活动,对罗布泊的地理位置,斯文赫定尚未能得出任何结论。1899年斯文赫定又一次组织了对罗布泊的探险考察活动,这次他从喀什出发,在麦盖提买了一只船,他希望可以沿塔里木河坐船到达罗布泊。他们的船在塔里木河下游的巴什库勒和羊基库勒湖附近停了下来,然后他上岸后沿着库鲁克塔格山麓,找到了孔雀河干涸的河床,在牙当布拉克的干河床两岸,他们发现了大量的介壳、陶器碎片和石器等,在这里他们还多次遇到了野骆驼。他的发现证实了在普尔热瓦尔斯基所发现的罗布泊的北面有一条孔雀河干涸的古河道,由于塔里木河和孔雀河汇流处的河流改道,才导致河水南流,致使罗布泊向南移。普尔热瓦尔斯基所见到的南罗布泊,实际上是喀拉库顺湖。斯文赫定还认为只要塔里木河和孔雀河汇流的河水复返故道,南移的罗布泊则又将北移,故他给罗布泊取了一个名字叫游移湖,或称徬徨湖。斯文赫定对罗布泊的考证,至今在学术界仍有不同意见,对罗布泊的研究探讨仍是学术界的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斯文赫定1899年的探险活动一直延续到1900年的春天。斯文赫定测量了孔雀河河床后,又沿库鲁克塔格山向东,在这里他发现了一行石冢和塔,在库班恰克和布鲁图布拉克发现了泉眼;在清朝所记载的“营盘海子”地,他们又发现了一座高约8米的泥塔遗址和一座房屋的残垣与古墓地。考察队由此从阿尔提米锡布拉克(今称阿斯廷布拉克)向西南行进,深入沙漠,地面沙沟深有两米左右。后来在一座高约两米的小山包上,又见到了几座木屋的遗迹,拾到了中国的钱币、铁斧和木雕,在此东南方还见到有三四座泥塔。至此,斯文赫定为减轻旅途运水运粮的困难,将原来探险队的8个人和14峰骆驼,减少到只留4个人,带了4峰骆驼、1匹马继续向南,其他人都回去了,想由此而穿过罗布泊。他们一行4人,其中有在罗布泊地区雇请的向导维吾尔族人艾尔得克。他们来到了一个有几棵活杨树的凹地,想在这里挖取泉水,突然发现艾尔得克将一把铁铲丢在前夜木屋遗迹的山包上了,6年前由于缺水险些丧生的情景又回到了斯文赫定的脑海中,一把铁铲在这荒无人烟的罗布泊地区无疑地就是一把开启生命之泉的钥匙。时已半夜,荒漠上黑如泼墨,这怎么办?勇敢的艾尔得克还是骑马回去寻找了。人们常说,老马识途,艾尔得克的坐骑把他带到了前夜的木屋遗迹处,铁铲找到了。不料在回归途中,狂风大作,一霎间飞砂走石,天晦地冥,难辨东西方向,马的眼睛也无法睁开,东奔西闯不知走向何方,简直象断了桅杆的船,随风在海上飘流了。谁知风竟把艾尔得克送进了一座古城,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古城中的高大泥塔下,塔附近的残垣断壁上有雕刻精美的木板,又有官署和民舍的遗址。……沉睡了1000多年的楼兰城,就这样被艾尔得克的坐骑惊醒了,这是多么偶然,又是多么伟大的发现啊!……困居在沙漠中的斯文赫定到第二天还不见艾尔得克回来,以为他被风沙吞噬了,只得挣扎着再往前行。谁知到了晚间,艾尔得克终于赶上来了,他不仅带回了铁铲,而且还带回了他发现古城的消息和几块雕刻精美的木板。当斯文赫定看到了这些雕刻得极为精巧的涡卷纹和树叶纹的装饰木板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死寂的荒漠中,竟会有这等显示高度文明的精致木雕。斯文赫定很想马上返回古城,但他的探险队的给养已经用完,只得离开了这里。
1901年3月,斯文赫定做了充分准备后,仍由艾尔得克当向导,沿着一年前的道路,终于找到了这座古城。斯文赫定站在城中,他见到了高大的佛塔,在佛塔的前殿中还掘出了一尊直立的佛像和一个雕刻精致的佛木座。他在后来的报告中写道:“古城中住房都是木头造的,墙垣是柳条编的,或是在柳条上再涂泥土,门框和木柱都还立着……”。斯文赫定在古城中重要的发现,是在城中的土坯残垣下发现了一批汉文木简、纸文书和一百多枚佉卢文书写的木简。佉卢文是当地古代少数民族使用的文字,现在已无人使用,成了死文字。除此他还发现古城中遍地都有破碎的陶片、古代中国的钱币、丝绸和毛织品残片,还有各类小的铜装饰品、玻璃器残片等。当时的斯文赫定还不敢肯定他究竟是发现了一座什么样的古城,因为他既不认识汉文,也不能识读古老的佉卢文。他将古城中出土的汉文文书和佉卢文木简带回到了瑞典,交给了威斯巴登地方的卡尔希姆来先生进行研究。希姆来在研究佉卢文木简中发现简文中有数处都提到有“KroraIna”这个地名,他认为这就是古代楼兰的音译,他在报告中提出了这座古城就是古楼兰城。希姆来死后,斯文赫定发现的文书木简又交给了莱比锡克地方的康拉德教授,他将斯文赫定所发现的汉文文书整理出版了《斯文赫定在楼兰所得的中国文书及其他发现》一书,使我们得知,这批汉文文书,其中有古籍《三国志》的残片,还有署名超济的私人信件。从这封残留下来的信中可见戍边士卒的怀念家乡亲人之情。署名超济的私信的全文为:
“超济白,超等在远,弟妹及
儿女在家不能自偕,乃有衣食
之乏,今启家指南州,彼典计王
黑许取五百斛谷,给足食用,愿
约敕黑使时付与,伏想笃恤无
念,当不须多白,超济白。”
斯文赫定发现的有纪年的汉文木简,最早的一枚是曹魏嘉平四年(公元252年)的,其余有曹魏咸熙、西晋泰始和西晋永嘉年号的,约相当于公元264~310年间。
斯文赫定在罗布泊地区探险,发现了古楼兰城的消息发表后,震惊了世界,他所发现的楼兰城被誉为是“沙漠中的庞贝城”的再现。
斯文赫定之后,又有许多外国探险家来到这里。大家都把发现古楼兰的功绩全部记在斯文赫定的头上,这是不够公正的,因为首先发现古楼兰城的是罗布泊地区的维吾尔族人艾尔得克。
神秘的古城楼兰/穆舜英著.-乌鲁木齐: 新疆人民出版社, 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