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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中为什么会出现“天宫伎乐”

作者:王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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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寺中为什么会出现“天宫伎乐”
  龟兹乐舞名扬天下,在龟兹本土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它以高超精美的表演形式享誉东土,自十六国前就传入中原,盛行朝野,历南北朝至隋唐而不衰。佛教传入龟兹后,龟兹乐舞很快就打破了佛教森严的门槛,登堂入室,成为传播佛教教义和渲染歌舞升平的极乐世界的有力工具,也成为龟兹石窟壁画重要的表现内容。
  描写天宫伎乐的壁画在克孜尔石窟很普遍,有一幅《天宫伎乐图》是龟兹乐舞艺术集大成的壁画。洞内左右壁上方各画一排天宫伎乐,共28身伎乐天人。左右壁上方还绘有说法图,每尊佛像周围都绘有听法众生和伎乐天人多身。壁画完美地呈现出龟兹乐队正在演奏的形象:弹琵琶,打手鼓,拨箜篌,吹排箫、唢呐,舞花绳彩带……无不合拍应节,丝丝入扣。那神态体姿,情状各异,或神采飞扬,或专注闲适,气息犹在,生动可感。有的乐舞组合形式为二人一组,每个龛内有一乐伎一舞伎,奏乐伴舞,一静一动,栩栩如生。这种组合形式,未见于龟兹石窟以外的石窟寺壁画。这可能与龟兹流行双人歌舞有关,双人歌舞有歌有舞,生动活泼,有感情交流,有内容情节,如同一种说唱艺术。有一龛中那个拨箜篌的乐天,圆脸丰润,棕色皮肤,浑厚健壮。另一龛中吹横笛的乐天樱唇对孔,吸胸运气,似在欲吐未吐的一瞬间,那种肩臂为之跃动、浑身为之震荡的欢快激情,酣畅淋漓,宛若出壁。与演奏乐器者相映成趣的是舞伎,舞蹈者或屈肘耸肩、含胸扭腰,或手捏花瓣、臂舞璎珞,或搔首弄目、击掌合拍,时缓时急,起伏跌宕,仿佛是龟兹社会乐舞生活在佛寺洞窟中的再现。
  同一洞窟门楣上方绘有弥勒说法图,图中弥勒安详恬静,虔诚文雅,容光照人,极尽妩媚。一窟之中,娴静温婉的菩萨同纵情欢乐的伎乐天人形成情趣殊异的对照。不仅如此,把《天宫伎乐图》绘在《说法图》的上面,其奥妙还在于暗示了天宫的位置。天宫伎乐的欢娱场面,是对下面佛和菩萨说法度化众生的歌颂和礼赞。说法图中的伎乐形象也很多,这些伎乐与天宫伎乐共同创造了浓烈的天国气氛,仙音缭绕,轻歌曼舞,使僧尼信徒在寺窟中绕行礼拜时,产生雅乐飘逸,舞影绰约的幻觉,沉浸在艺术的陶醉之中,仿佛进入天国,从而引导人们修行奉佛,以达到未来理想的彼岸。
  佛教善于借用音乐舞蹈这种形式宣传教义,吸引僧众信徒。《大智度论》说:“菩萨欲净佛土,故求好音声,欲使国土中众生闻好音声,其心柔软,心柔软故受化易,是故以音声因缘供养佛。”乐舞在佛教活动中是多功能的。既要使众生“心柔软”、“受化易”,又要用乐舞作为向佛的供物。可见,佛教一方面禁欲,一方面又把歌舞娱乐当做天国最高的享受。观看壁画,就如同身临彼岸天国,到处是金楼玉宇、仙山琼阁、满堂丝竹、日月笙歌。超然世外的佛高居正中跏趺莲花座上,众生环绕如群星伴月,座前乐队钟鼓齐鸣,空中飞天飘舞散花。莲花童子天真烂漫,菩萨伎乐国色天香……这是何等神迷心醉的极乐世界!极乐的幻境满足着空荡的心灵,而这一切又以弘扬教义为外衣,以禁欲修行作掩护,这又是何等意味深长啊!
  克孜尔石窟壁画,主要是第一期(东汉后期)、第二期(西晋时期)、第三期(南北朝至隋)的作品。到了第四期的唐代,克孜尔石窟逐渐衰落,代之而起的是唐朝恢宏壮丽的汉风艺术。库木吐拉千佛洞的兴起,是其重要标志。
  石窟寺壁画是宣扬佛教思想的,内容都来自佛经教义,但也有一定表现现实生活内容的作品,如披甲戴盔的马上骑士,身着双领对襟大衣、足蹬长筒皮靴的龟兹土著人,佩戴各种服饰的诸国王子,用二牛杠犁地的农民,当地民族形象的制陶工匠等等,画家们把森严佛国与龟兹社会生活的脉搏沟通了。
  壁画造型和内容,也受到中原千佛、列佛绘画的影响。在一派罗马、印度气象的克孜尔佛寺中,龟兹本地风格和中原笔墨同样在这里熠熠生辉。
  龟兹石窟是龟兹文明的集中体现,是龟兹各族人民的伟大创造。它像一块巨大的磁铁,一边联系着古老的中华文明,一边联系着古典世界的希腊、波斯、印度文明。

西域古寺探秘/王嵘著.-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7 ;克孜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