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菩萨》奇特密码
作者:王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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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菩萨》奇特密码
按照阎文儒先生的分析,上述《神鼠图》和《传丝公主》是斯坦因由于对佛教不熟悉而作出错误解释的,尚不存在“抱有偏见”问题。真正“强拉西方的古代神话于佛教艺术的材料中”的,阎先生所指之一就是斯坦因对这幅《波斯菩萨》的解释。
在丹丹乌里克一座寺院的小方屋里,斯坦因发现了一块保存完好的奇特画板。下面绘有一坐姿神像,是一健壮有力的男子,形体和衣服全然是波斯风格,但是显然画的是一佛教中的神祇,脸长而红,双目圆睁,脸上黑色的浓须,是任何庄严的佛像所没有的。大的卷髭同黑的浓眉,更加强其面部的男性风度。头戴金色高帽,如同波斯萨珊王朝的王冠。细长的腰身显示出波斯传统的男性美,穿一件锦缎外衣,腰系皮带,悬挂一柄弯形短剑,足蹬长筒皮革靴,交脚而坐。围巾从头部垂落,缠绕座下,“正与平常所见中亚的菩萨一样,四臂以示其神道”,除一手扶腿外,其余三手臂均持法物,一手持短矛,一手持高脚杯,一手持花朵,有头光和背光,整个形象极其威严。
在这幅“波斯菩萨”画板的反面,“绘一显然是印度式的三头魔王”,一身肌肉作暗蓝色,裸体,腰以下系虎皮,“四臂各执法物,这一切都表示同印度密宗的神道相像”。起初,斯坦因对这块画板两面的画像的关系难以作出判断。后来到达波斯经过与科伊卡瓦哲遗址的壁画相比较,才明白丹丹乌里克这块画板反面所绘三头魔王,与科伊卡瓦哲壁画中罗斯旦像相同,“罗斯旦曾努力奋斗战胜群魔,强迫群魔效忠其王,这里所绘的大概就是诸魔之一吧”。
关于这幅双面木板画,阎文儒先生不同意斯坦因的解释,而认为既然画板是从丹丹乌里克寺院遗址中发现的,就应当从佛教故事题材中去寻找。“根据正面这幅形象的画风,与盛唐中唐壁画的风格大致相同。不过衣饰方面与佛菩萨的形象有些距离。以臂上的‘复膊’,腰束带,下着长韧靴的服饰看,应是佛教造像中的护法像或者是明王像。也可能是‘四臂的不动明王’像。至于反面三头牛座的魔王像……这可能是两种形象,一是《大智度论》中所说的‘八臂三眼骑白牛’的摩醯首罗天(也叫大自在天)。……另一可能是大威德——阎鬘迦像了。”
面板两面被斯坦因称为“波斯菩萨”和“罗斯旦战胜群魔为他效忠的一个魔的形象”,经阎文儒先生否定并从佛教中分别找出了相对应的神像名称。且不去肯定哪种解释更符合实际内容,仅从绘画形式观察,就不难看出其分别属于波斯式和印度式的风格。正面的四臂菩萨,高鼻红脸,络腮黑须,波斯王冠,绿袍长靴,是典型的波斯萨珊时代的人物形象。反面的三头四臂神(亦或是大自在天神),交脚坐在两头卧牛上面的花格垫子上,中头额上长出第三只眼睛,顶冠侧有一月牙形饰物,腰间系虎皮裙,显然是印度婆罗门教的湿婆神形象。三头神面部神态各不相同,有呈女性白脸慈状,有呈暗黄恶魔愤怒状,这正与印度式湿婆神的形象吻合,因为他既是宗教中的创造之神,又是破坏之神,有两面性,所以表情各异。
仅从画面形象来看,很难联系到盛唐、中唐壁画的风格。至于三头魔王与科伊卡瓦哲壁画中罗斯旦像和印度婆罗门宗教中湿婆神相关联的可能性,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予以彻底推翻。
当然,这块木板两面的绘画属于何神风格,画中神主如何归位,都是需要弄清的问题。但都不影响我们对这两幅作品进行艺术鉴赏的客观性,也不影响对该艺术品审美价值的公正判断。
西域古寺探秘/王嵘著.-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7 ;丹丹乌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