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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人类学来探讨
作者:李志夫
一般说来,印度人之先民都是先后来自高加索;中国人种究属土著或外来殖民则莫衷一是。即使中国人原属土著,地球经过无数次之“造山”与“洪水”,而要截然地二分也是有困难的。邝士元之《国史论衡》引证了十种外来说;也引证本土考古之土著说。最后他结论地指出:
中华民族的构成,甚为复杂。惟已趋于融洽之势,以华夏民族为骨干。由于历代吸收异族成份既多,已非昔日华夏民族的面目。①
这虽然并未说明原始的中国民族是外来或是土著,但至少已说明在过程中民族之交通、融和,则中、印民族之交通更是很自然的事了。
(一)印度的早期殖民
印度最早的殖民是属高加索(Caocasian)之奥族(Australoid),其次是来自以上同一地区,肤色略白的荼卢毘人(Dravidian),第三则是来自以上同一地区,完全为白人的雅利安人(Aryan)。②其中奠定印度文化最重要者为荼卢毘人;发展印度文化最大的为雅利安人。而本文所讨论中、印交通开始者,则限定奥族与荼族。
奥族又称黑高加索人(Dark Cancasoids)
长头、宽鼻、卷黑发。根据大英博物馆研究:奥族或称吠族(Veddoids),遍布全印,并不同于非洲之黑人(Negrito)。他们是独立平行地变化。印度的奥人是从高加索经地中海迁徙而来,是母系社会由采集而成为初期农业的部族。③
然则,人乃至动物为何会有黑色和白色皮肤,乃至二者相间呢?卡莱敦·孔(Carleton Coon)认为,人种可归纳为黑人、高加索人、蒙古人、布什人(Bushman)、澳洲人(Australian)及太平洋人(Pasific)六种。④大英博物馆,柯尔(Sonia Cole)《人类种族研究》一书(Study Race of Man)接受了孔的观点,并进一步说,在二万年前之冰河期,染色素(Pigmentation)是唯一人种变化之原因。⑤染色素不同不但可使人之脸与鼻形成大、中、小……六种;而且,使人类产生不同之AA、AB、AO、BB、BO、OO六种血型,简约成AB、A、B、O四种。⑥
染色体变化之依据是生态效应(Ecological Rules),如:
1.格氏效应(Gloger's Rule):住于热、温森林中会使人变成黑或红色,愈受强烈日光照射者愈黑。
2.柏氏效应(Bergmann’s Rule):体型大的在寒带,体型小的在温带。如两极熊与灰熊,西伯利亚虎与孟加拉国虎,欧洲人与小黑人。
3.阿氏效应(Allen’s Rule):住在森林中的体形及四肢短小,而住在沙漠、草原、干燥地区者则鼻子大,五官大、四肢细长。
卡莱敦.孔随即补充以上三种效应说:人类之原色为褐黄的,到高加索及欧洲变白人,到南亚为黑褐如奥族人。色素之变色为适应环境。即使随环境变换色素,乃是经过50万之长期所形成,在1万年以内是不会改变的。⑦
这就说明了,印度早先殖民的奥族,不是在印度变黑的,远在自高加索即已为黑人。且更说明高加索原为热带森林,以后由于地形移动,或气候变化冷却为寒带草原,而使此一地区的人也因之由黑而渐白,乃至为白种。
荼族
是黑白相间的高加索人,为长形头颅,中准鼻、棕色眼。他们经伊朗、俾路支、印度河,长期殖民于印度南部。
荼卢毘(Dravidian)一名,至今仍不知是什么意义,梵文中先后拚音为Dravidi、Damili、Dammida及Dravida。希腊当时旅行家之游记称为Damirica或Limyrike。⑧到了雅利安人,征服了荼人,荼卢毘即意谓着非雅利安人(Non-Indo-Aryan)。以后在印度南部繁衍,又分做很多部族及语系,最显著者为泰米尔(Tamil)、泰鲁古(Telngn)及马来拉姆(Malayalam)等。他们的语系都具有突厥人(Turkic)的特色,如il,illu关联“房子”;Min,Mingal为单数之“鱼”;Mingal,Mingalai为“鱼的复数”。⑨在考古上已证明印度南部荼族人之大石文化(Megalithic Culture)与地中海的大石文化是相连的。查尔德(Gordon Chide)认为:甚至与高加索、伊朗之大石文化相关联。⑩有些墓碑是三支以上的石柱排成一圆形,支撑着一块大石块所铸成的石屋多尔门(Dolmem),这种石屋是所有新石器时代的共同特征,甚至全世界都是一样的。(11)
荼族人与伊朗动物名称上也有相关性。莆拉斯基(Przyluskl)说:荼人称马为Kudirel,Kudrl,Kudiri或Kuduri,其族系中之泰米尔称马为Kutiral,康拉里(Kanarese)称马为Kudure,泰鲁古人称马为Gurr。因为荼人称马骨为Ghutral或Ghotra,梵文称马骨为Ghotok,今日印度语(Hindhi)称马骨为Ghorha。而伊朗阿富汗地区称马为Aspa,现代伊朗称马为Bsb。(12)
(二)印度早期殖民之融合与迁徙
奥族之采集又称为旧石器时代。在印度全境都发现有其遗址;中石器时代之石刀也在巴基斯坦之三弗窟(San-ghao Cave)发现,它与中亚之泰西克塔什(Teshik Tash)的石刀相同。虽石器发现很多,但人类化石遗骨很少发现。(13)在梵文文献上载有渔牧、初民狩猎时代之民族如德沙(Dasas)、萨巴拉(Sabaras)、柯乃亚(Koliya)……等,其中德沙最强盛。其次是拉嘉人(Nagas)。拉嘉就是印度的龙族,佛教的龙树菩萨(Nagarjuna)就是这一支族人的后裔。还有一支称之为曼达人(Munds),他们的语言就是奥族语(Austric Tongues),也就是现在的山陀语(Santali)。公元前1100年—720年曾遍及到中国的长江,乃至整个东南亚。(14)
查德吉教授(S.K.Chatterjee)更指出,孟加拉国有一条运河称作Gang,与恒河(Ganga)及中国长江(Yang-tse-kiang)、岷江(Mekong)之“江”都同曼达语。还有“吃”,曼达语称做Vom,到了梵文衍生之语系称“吃”为Chawal,现代的闽南语之“吃”亦发Jom或Cha音,而尤其中国西北、西南,称“吃饭”为Cha Fian或Cha Mon Mon。(15)
普莱布兰卡(E.G.Pulleblank)也说:奥族人是印度的最早移民,说曼达语,是高加索黑人,短小、宽鼻、长脸,以后遍布东南亚。中国南方,在西周(公元前1100年—720年)尚说曼达语,繁衍到印度更不必说了。(16)
荼族人所经营的地方,其地名多带有Rh,Zh,Rhah,Gurhi,Jurh及Juli与Jol等尾者。发这种尾音的地方在印度南部、东北印度、孟加拉国各地区均有。
荼族之文化是以彩陶、母系为主之民族,待雅利安人殖民五河及印度河时,荼人已进入商业社会,从彩陶到商业是要经过长期的变迁才能进化而成的。大部分地区仍是操曼达语。
根据查德吉教授说,有许多荼语字与雅利安不同,荼语则与奥语相同。尤其是其用脑腔发音之T、D、N、L、SH字母,在印度语系根本不用脑腔发音。(17)
牛津大学的布诺教授(T.Burrow)认为:有很多荼文被雅利安人的梵文(Sanskrit)采用,诸如火,梵文为AnalaP.200,而荼族之一支的泰米尔文为Anal;牛,梵文为Kaka,泰米尔文为Kakkal;接吻,梵文为Cumb,泰米尔文为Cumpu。(18)
又如印度宗教之仪式称之为Puja,在荼文中称Puje,意即以花献给神,到了雅利安人之Puja则不仅献花,连花、菓、花叶一齐献给神。
其他诸如湿婆神(Shiva)、杜尔加女神(Durga)、公猴哈纽曼(Hanuman)、红铜(Shambhu)等都是荼族人传下来的。
(三)中国古代与中亚、南亚之交通
中、印交通史料称:“阿输迦大王一日在华氏城宫中朝见群臣,有印度商人某,经商东国,哀诉所有船舰及货物皆为拉嘉(Nagas)人之海盗所韧”。(19)考据家佥谓拉嘉人即中国人也。阿输迦一般称阿育王(Asoka),其在位时间约有37年,死于公元前232年。
史料还称:“法国与西班牙间比利尼斯山(Pyrenes)上的巴斯克人(Basques),在瑞典、挪威之北的拉勃族人(Laps),俄国与瑞典间之芬兰人(Finns),皆是亚洲之黄种人……瑞士上古有湖居民族,云亦黄人。”(20)亚洲黄种人的大迁徙一为汉武帝时代,一为元代西征,这最多不过前2200年前后的事,纯属气候、地质之关系,绝不至影响人种皮肤、器官、身材改变如此之巨。黄种人西移显然已在这更早之时期。
瑞典人安德生(V.G.Andegsson)于1920年在内蒙调查结果认为:河南渑池、仰韶村出土之石器花纹与意大利西西里岛及希腊北部查罗尼(Chaeronea)、波兰格雷西亚(Galicia),……及俄属土耳其斯坦安诺(Anau)等地所发现者极相似。第四纪冰河之初,人类尚未繁殖之前,亚洲所产之鸵鸟东至山东,西至黑海以北之草地,迄今遗有卵化石为证。
晚近亦证明约公元前5—2世纪的西提亚人(Scythians)系亚北移至中亚,其酋长陵墓中之衣裤、弓矢、刀剑,其形式装饰多与古代蒙古、中国相彷佛,非希腊式建筑。(21)
《晋书》载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的峡谷取竹以为黄钟之宫……以定律吕。(22)根据张星烺氏注:大夏(Tuhar),即《玄奘西域记》之覩货逻,汉文帝时代之吐火罗人,居青海布隆吉尔湖畔(Bulungir-gol),后迁徙至西土耳其斯坦,即今之吐火罗斯坦(Tocharistan),(23)原属羌氐人。
《竹书纪年》卷上谓:帝尧陶唐十六年渠搜氏来贡。《隋书》卷83<西域传>:“鏺汗国都葱岭之西,五百余里,古渠搜国也。”
《墨子·节用篇》:昔者尧治天下,南抚交趾。《述异记》卷上:陶唐之世,越裳国献千岁神龟,方三尺余,背上有文……帝命录之,谓之龟文。
《拾遗记》卷2:成王即政三年(公元前1021)有泥离之国来朝……计寒暑以知年月,考国之正朔,则序历与中国相符,王接以外宾礼也。拉克伯里(Terrien De Lacouperie)说泥离即缅甸洛瓦底河(Irawadi)西岸之奴莱(Noral)古国。(24)
《拾遗记》卷2又谓:周昭王二十四年(公元前942)涂修国献春凤丹鹊,各一雌一雄。(25)
《穆天子传》卷2:太王宣父之始作西土……封其璧臣长季绰于春山之虱,妻以元女……以为周室主。同书卷1记周穆王西征……乃至昆仑之邱,以观春山之瑶……天子之瑶万金……大夫之瑶百金……(26)
(四)古代中国人之殖民
从中国很多古代文献,如《竹书纪年》、《穆天子传》、《山海经》、《拾遗记》……等几乎都记载着古代天子朝、祭、或征西方王母。总之,与昆仑有着密切关系。因之,徐亮之先生在其《中国史前史话》一书中,引经据典地指出:昆仑之虚即塔里本盆地,亦即是中国的伊甸园,甚至是世界的伊甸园。徐氏根据中国神话与考古相印证,认为中国最早的人是通过青海、甘肃、入陕西,分别停留、北上、东进、南下四支。
1.本土内之殖民:
在西北之氏族有共工、高辛与女娲氏。《淮南子·原道篇》:“昔共工之力,触不周之山,使地东南倾。”共工氏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呢?乃因他与高辛氏争帝失败所致:“与高辛争为帝,遂潜于渊,宗族残灭。”由于共工氏将不周之山的顶天立地的柱子拆了,几乎天崩地裂,幸好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天,仅危及“地倾东南”而已。
其次,向东南及西南发展之盘古氏及三皇,亦可说是殖民的过程,未必是指特殊的个人。三国以前,中国汉人史家无盘古之说,南方民族如湘、粤、桂的猺、以“盘瓠”为开天辟地之祖,故汉人采用之,在粤、桂所见古祠、庙特别多,而淮安、京兆、成都亦有之。(27)据传其墓地葬在南方,而《述异记》则谓是葬其魂,而非葬其身。(28)
2.向外之殖民
西行成为德国南部的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当时,在亚、非、欧三洲的苏伊士(Suez)及意大利西西里(Sicily)都尚为“自然走廊”。那时,这些陆桥,“原野茫茫,气候润燠,成为鸟兽鱼虫的极乐世界”。从中国原(猿)人到海德堡原(猿)人已是费时10万年的光景。在沿途之非洲阿尔及耳(Algiers)四周及突尼斯(Tunis)附近之加夫刹(Cafsa),亦发现曙(新)石器时代之人类。(29)
南行爪哇及东印度而至澳大利亚:人类由亚洲出发澳大利亚移民,常赖东印度之走廊。原来巽他羣岛(Sunda)在洪积纪时正是毗连亚洲和今日已沦为海沟的沙非尔(Sahul)为完整的陆地。在两万年前之洪积纪第四冰河时代,尚存浮在海面;爪哇是此一陆桥仅存部分,爪哇人也就是其中之过客。而亚洲之老鼠及定戈(Dingo)野狼,则是走廊上最成功的前锋。(30)爪哇人与中国猿人在第三臼齿之大小显出有其类似,甚至与南非猿人亦相似。
以上就人类学的观点,无论中、印之祖先是源于高加索或昆仑山系,都是源于亚洲,且只有乌拉山之隔,而乌拉山之西南亚平原,更有利于东西之交通。总之,中、印最早之先民在中亚、在亚洲南部,都曾有过交会乃至形成融合。
①该书于1970年出版,里仁书局印行,见第1册,第3-14页,请读者详阅。本文不再多加引述。
②Oroon kumar Ghosh,The Changing Indian Civilization Vol.1,P.128,(First Published 1976,The New Prima Press.)
③C.D.Darlington,The Evolution of Man and Society(New York,1969),P.87.
④C.Coon,The History of Man(London,1955),P.190.
⑤Sonia Cole,Study Race of Man(《人类种族研究》,大英博物馆),第50页.
⑥C.D.Darlington,The Evolution of Man and Society(New York,1969),P.38.
⑦C.D.Darlington,The Evolution of Man and Society,PP.43-44.
⑧K.A.Nilakanta Sastri,Foreign Notices of South India,P.57.
⑨Oroon kumar Ghosh,The Changing Indian Civilization Vol.1,PP.30-31,
⑩V.Gordon Childe,Megaliths in Ancient India,1947-1948,P.4.
(11)拙译《印度通史》上册,第15页。
(12)Revue de L’Université de Bruxelles,Vol.37(1931-1932),P.285.
(13)Bridget and Raymond Allchin,Birth of Indian Civilization(Pelican,1968),P.28.
(14)E.G.Pulleyblank,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Parts 1 and 2,(London,1966),P.35.
(15)S.K.Chatterjee,History and Culture of the Indian People,Vol.1(London1952),P.147.
(16)E.G.Pulleyblank,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Parts 1 and 2,(London,1966),P.35.
(17)S.K.Chatterjee,History and Culture of the Indian People,Vol.1(London1952),P.157,附图。
(18)Chambers’s Encyclopaedia,Vol.12(1959 Edition),P.204.
(19)《中西交通史料汇编(六)》(世界书局印行,中国学术名著第5集。1983年3版)第25页,引述克什米尔诗人Kshemendra,Bohdisattvdana Kalparata一书第73章。
(20)《中西交通史料汇编(一)》,第9页。
(21)同上书,第10-11页。
(22)《晋书》卷16,<律历志>。
(23)《中西交通史料汇编(一)》,第20-21页。
(24)同上书,第59页。转引白拉克伯里(T.Lacouperie)所著Early Chinese Civilization,第39-44页。
(25)“涂修”音与“途思”相近。“途思”名见《元史地理志》,为波斯神话时代国王哲姆锡特(Djamshid)所建。见《中西交通史料汇编(一)》,第66页。
(26)春山即葱岭,《穆天子传》与《竹书纪年》皆晋时出自汲县魏安厘王冢,为研究古史最重要之史料。详见《中西交通史料汇编(一)》,第74-77页。
(27)见徐氏《中国史前史话》,第11页。
(28)见上书,第51-63页,散引各家著述。
(29)见徐氏《中国史前史话》,第66、67、69、70页。
(30)同上书,第67、70页。尤其第70页之注11及注12。
中西丝路文化史/李志夫编著.-北京: 宗教文化出版社,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