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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漫游火州吐鲁番
作者:毕亚丁
吐鲁番,地处典型的荒漠干旱区,座座绿洲四围,是大片大片的砾石戈壁。这里年均降水量不过16毫米,而蒸发量却高达三千余毫米,并且每年气温高于35°C的天数平均为99.2天,绝对最高气温曾达49.6℃,地表绝对最高温度竟达82.3℃!严酷的自然环境,使得盛夏时节,“飞鸟千里不敢来”(岑参)。
吐鲁番盆地,又是中国海拔最低点,世界第二洼地。已近干涸的“盆底儿”艾丁湖湖面,低于黄海海平面154.43米之多。
但是,早在新石器时代,吐鲁番便已出现了古人类活动。丝绸之路开通后,这里又地当东西方交通的要冲,而成为东西方文化的荟萃之地。数千年来,世代生息、繁衍于斯的各族人民,在这方“皆膏腴之地”、“厥土良沃,宜五谷”的原野上,创造了璀璨夺目的“荒漠干旱区文化”、“盆地文化”、“绿洲文化”、“丝绸之路文化”及“生土文化”,而由这一系列的文化,又构成了独具风采的吐鲁番文化。
雄踞于吐鲁番市西13千米的交河故城,其历史可上溯至三千余年前。那时在这座河中孤岛上,便已出现了尚处原始状态的“姑师人”,且留下了历史遗迹。故城始建于公元前2世纪,初为车师前国都城,汉代曾为“交河壁”、“戊己校尉城”,班超、班勇父子都曾在这里经历过烽烟。唐代西域最高军政机构安西都护府,最早也就设在交河城,而于13世纪毁于战火。如今,交河故城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最大且最古老的生土建筑的城市。1961年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饶有趣味的是,至今吐鲁番居民仍喜欢像交何故城残存的古民居一样,建大土坯(也称“日晒砖”)砌盖的、半地下半地上的房屋。为什么?土坯墙不易被晒透,地下一层可避酷暑,天凉了再搬到地上一层,而土屋冬季又可保暖。殷实人家还建有第三层,但那一般便是存放杂物的库房了。房顶上还有一座惟吐鲁番独有的、四面镂空的土坯方形建筑——“琼洁”(意为“晾房”),因为吐鲁番家家都有葡萄架、葡萄园,而吐鲁番又是中国惟一的可利用自然条件晾制葡萄干的地方。座座晾房,也便形成了吐鲁番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高昌故城,始建于公元前1世纪,位于吐鲁番市东南43千米处,以其规模宏大且保存完整而闻名于世。远在公元450年,高昌城就已成为吐鲁番盆地当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了。公元9世纪始,西迁的回鹘人在此城设都,元代又设“火州”。几个世纪间,高昌已是西域最大的贸易、印刷和宗教中心。高昌于13世纪末期毁于战火。
高昌故城周5.4千米,面积达220万平方米,外城墙残高11.5米,基厚12米,皆夯土版筑。而故城中残存的包括宫室在内的许多古建筑,同样是半地下半地上构造,这种天然“空调”方式,充分显示了当地人民的聪明才智。高昌故城,也同交河故城一样,为中国乃至世界“生土”建筑之最。
吐鲁番盆地中佛教曾有过千年以上的发展和繁荣,而尤以隋唐时期的麴氏高昌和9世纪始的回鹘高昌最为兴旺。位于火焰山间木头沟峡谷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依山开凿,临水修建,现存洞窟83个,壁画面积一千二百余平方米,是高昌石窟规模最大的一座。在柏孜克里克千佛洞,不但可以观赏到极具艺术价值的《弟子举哀图》、《比丘举哀图》(第33号窟)、《伎乐图》(第16号窟)、《地狱变》(第17号窟)等壁画珍品,而且可以见到许多当时往来或居住于高昌的不同种族、不同装束的“供养人”,如回鹘人、汉人、印度人、西亚人、波斯人等。这座佛窟,曾是回鹘高昌的王家寺院。
高昌壁、高昌郡、高昌王国、西州、火州……在漫长的一千多年中,“高昌人”的墓葬形式有些什么特点呢?高昌故城北3千米的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集中了自西晋初到唐代中叶的五百余座墓穴,安葬着自平民百姓到贵族官吏,甚至有疑为高昌国王的墓葬,是最能反映古代吐鲁番丧葬风俗的古迹了。
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地下历史博物馆”,几乎百分之百的古尸都已自然风干,有些连眼睫毛和眼珠都分明可见。这里埋葬的不仅有汉人,还有车师人、匈奴人、高车人、突厥人及昭武九姓人等等。这里仅出土的文书就已达上万件,其中包括唐代著名边塞诗人岑参的一份马料帐单。古墓中还出土过一具纸棺,为世所仅见。此外,泥俑、木俑、绢画、壁画、彩陶、食品、农作物、器具及丝、毛、棉、麻织品等等,琳琅满目。连唐代的水饺、糕点、甜瓜,都还完整无损地陈放在眼前,谁能不啧啧称奇呢!当然,这些展品,如今只能到市中心的吐鲁番博物馆才能看到喽!
现开放三座墓穴供观览。其中两座保存有完好壁画,另一座是夫妻合葬墓。
但在地表,却一座墓丘也无,墓室全在地下。这一点,与它地绝不类同。
吐鲁番最高大而完整的古建筑,便是距市中心仅2千米,全国仅有的维吾尔风格土砖砌筑的“额敏和卓报恩塔”,也叫“苏公塔”。下粗上细的圆柱形塔,底径10米,通高37米,塔身砌有15种几何图案,和谐而富有韵律。塔体又在不同方位开14个窗口,而塔内则有螺旋式72级台阶直通顶端。这座吐鲁番塔,是1778年由当地的二世郡王苏来曼,为纪念乃父额敏和卓维护祖国统一的功绩,并强调效忠清王朝及乾隆皇帝之情而建成的。
号称中国古代三大工程之一的吐鲁番坎儿井,盆地内共有一千多条,总长度可达五千余千米。那么,为什么坎儿井只在吐鲁番一枝独秀呢?恰恰因为这里的土质为砂砾与黏土胶结,且富含钙质,坚实不易坍塌。另外,吐鲁番盆地四面环山,北部的天山博格达山、西部的喀拉乌成山大量的雪水、雨水不断融入戈壁汇成地下潜流。这些,都为开凿坎儿井提供了宝贵的条件。巧夺天工的坎儿井,由竖井、暗渠、明渠和涝坎(蓄水池)4部分组成。
可是有谁知道,坎儿井能在吐鲁番修造,还同火焰山的默默奉献有关呢?
横亘在吐鲁番盆地中央的火焰山,长不过98千米,宽不过9千米,主峰高不过831.7米,却因为孙悟空三借芭蕉扇的神话故事和维吾尔勇士哈拉和卓怒斩恶龙的民间传说而闻名于世。不过,盛夏时节,烈日怒照,山体赤褐砂岩灼灼闪光,炽热气流滚滚上升,还真有点“大火烈焰”的感觉呢!
火焰山东西走向,山体不透水,恰恰有效挡住了天山渗入地下的雪水雨水,坎儿井的水源也便滚滚而来了。
火焰山外表毫发无存,寸草不生,但山谷深处,却别有洞天:葡萄沟、吐峪沟、桃儿沟、胜金口、木头沟……。这些峡谷中浓萌蔽日、果木葱茏,溪涧萦回,田园如画。其中,葡萄沟已开辟了多处旅游度假区,每年5至10月,游人如织。
葡萄沟、吐峪沟等峡谷,乃至整个吐鲁番盆地内盛产的都是葡萄。火焰山山里山外,山前山后,到处是葡萄园、葡萄田,葡萄干晾房依山而建,鳞次栉比,蔚为壮观。吐鲁番葡萄的种植量如今已达到36.25万余亩,共六百多个品种,可居全国之冠,而葡萄干产量更达全国总产量85%以上。无核白、马奶子、玫瑰红,还有药用的琐琐葡萄……。
“那孜库姆舞”是一种惟吐鲁番所独有,在吐鲁番盆地内从小儿到老翁几乎人人皆擅长的纯民间舞蹈,活泼、欢快、诙谐而幽默,可以让人们淋漓酣畅地体味吐鲁番的土风土韵,而在欢笑中又能深深地悟到,在如此乐天、豁达而质朴、智慧的吐鲁番人面前,任何严酷的自然环境,任何天灾人祸,都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丝绸之路——从西安至帕米尔/谷维恒,潘笑竹主编.-北京: 中国旅游出版社,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