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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她来哪儿住家

柯仲平

——回其文的一封信 　　几年来的悲伤， 　　请看夕阳! 　　不是我对酒停杯， 　　更不是——啊! 　　抱明月还不把情歌啊高唱! 　　抱明月还不把情歌啊高唱! 　　走遍了酒家，生不忘，死不忘， 　　雪色夜共饮的那杯高粱； 　　呵!如今这高粱的味儿更浓香， 　　虽然雪色夜已换过清凉， 　　荒村野仍在—— 　　或许是今生已没缘重见了的故乡! 　　我的爱人呀—然而 　　有你在我的身旁! 　　有你在我的身旁! 　　仅有的一片甜与香， 　　谁不愿慢慢儿细尝? 　　但昨夜的北风一去便无踪， 　　这当前的酒坛啊：“尽量呀，饮个尽量! 　　尽量呀，饮个尽量!” 　　你昨夜的醉人， 　　为何今朝又醒呢? 　　为何今朝又醒呀， 　　你昨夜的醉人? 　　为了醒来苦， 　　不由得，要向那永远之沉醉祷祝； 　　啊!我从未得一次尽量过， 　　只要尽了量，怎么也幸福； 　　啊!我在为这尽量之沉醉祷祝! 　　我在为这尽量之沉醉祷祝! 　　是她吗—— 　　风头上一碗美酒， 　　浪底下一杯高粱， 　　我得飞升又沉降， 　　无论是风前白骨! 　　无论是江葬海葬! 　　啊!我在深深处祷祝—— 　　不问是怎样的收场! 　　不问是怎样的收场! 　　如今要许与她浪游“天涯”， 　　风是家，海是家， 　　不幸的人儿呀，要牵着一同出嫁； 　　她想她的妈妈， 　　我想我的妈妈， 　　忘恩负义的我是早已铸下， 　　她呢?她呀! 　　啊!不幸的爱人呵，她和我一同出嫁! 　　不幸的爱人呵，她和我一同出嫁! 　　受尽了——人间的辱骂， 　　人间总不舍——他们的追杀； 　　那算什么——辱骂与追杀! 　　如今最恨与最耻的—— 　　啊，我绝世之美宫未建下! 　　固然，有时我也幸喜得—— 　　假若还不尽量永远沉醉呀， 　　我们将在哪儿住家? 　　哪儿住家?—— 　　啊!我绝世之美宫未建下!  　　啊!我绝世之美宫未建下! 　　明珠到了喉咙时还不曾咽下， 　　未折断的，我田里的几枝莲芽芽； 　　也幸明珠未到喉咙下， 　　也幸只是受了伤的莲芽芽； 　　隔纱望明月， 　　西风与地球，常争气也常打架， 　　啊，当了双方敌， 　　又劝两方架；—— 　　原不是对月息歌呵， 　　只明珠未到喉咙下…… 　　不得不尽量且细尝—— 　　虽然是飘泊的“天涯”。 　　我绝世之美宫未建下! 　　啊，我不幸的爱人呵! 　　挽她来哪儿住家? 　　挽她来哪儿住家? 　　1924年11月，北京 　　 柯仲平诗文集一：短诗/王琳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