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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诗人闻一多

柯仲平

——并悼李兆麟将军，李公朴、于再、王任、孙平天等先生 　　想当初，你点起了一枝《红烛》①， 　　为人生寻找道路。 　　你一边唱着悲歌一边找， 　　红烛陪你哭， 　　陪你流下了 　　热血绞成的泪珠。 　　到后来，后来 　　你找见了人生的道路; 　　开辟人生道路的， 　　既不是中国的官僚地主， 　　也不是美国的巨商豪富， 　　是人民， 　　是广大的工人农夫， 　　和一切要求独立、和平、民主的人民。 　　从此，你把你的歌喉，你的笔， 　　变成一把利剑， 　　一把开山斧。 　　一见有民贼独夫 　　挡住了人民的道路， 　　你就扬起开山斧， 　　要砍断他们的头颅; 　　举起利剑来， 　　刺他们的心腹。 　　你的故乡在武汉， 　　你出征，到云南； 　　云南是我的故乡， 　　感谢你!我的故乡得你去帮忙! 　　我的故乡 　　原来有一匹飞腾着的“金马”②， 　　她愿你把她骑上。 　　我的故乡 　　原来有一只“碧鸡”——凤凰③， 　　她愿和你把天光叫亮。 　　我的故乡 　　原来有勇敢的儿郎， 　　他们愿随你把民贼独夫一扫光。 　　诗人呵诗人， 　　你原来是文弱的书生， 　　变成了人民的一员勇将。 　　好一员诗人呵勇将， 　　你吓坏了那蒋家特务蒋家党； 　　他们不敢来和你打交手仗； 　　只敢拿暗箭暗枪， 　　暗杀你，在我的故乡! 　　前几年，特务为什不敢把你伤? 　　因我云南那时没有姓过蒋。 　　如今为什他们敢? 　　唉! 　　因那昆明城， 　　盘据着许多蒋家的武装! 　　(我这里，要埋怨： 　　云南军过于“老实”， 　　冷不防，热不防， 　　上了那独夫卖国贼的大当!) 　　呵!诗人呵! 　　请原谅我那些愚蠢的乡亲， 　　受了一场又一场血的教训； 　　从今，从今， 　　我乡的人不会再是那么蠢。 　　云南起义曾经打倒袁世凯， 　　云南兵，本来是义兵。 　　云南已经出了潘朔端将军， 　　潘将军后面， 　　定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潘将军。 　　诗人呵，你民主的勇将， 　　你给我的故乡增了光。 　　我要向，要向 　　向我那不屈不挠的父老兄弟姊妹们去讲； 　　云南人要把你—— 　　诗人闻一多好好安葬， 　　安葬在我们聂耳的身旁。 　　聂耳一定也会感谢你， 　　聂耳一定要把你的诗歌， 　　谱进他的乐章； 　　聂耳一定也会同意呵： 　　云南人为你 　　铸一座大像。 　　看呵看! 　　你的左手，拿着诗章； 　　你的右手，拿着钢枪； 　　你的口，还不断为人民歌唱； 　　你也还骑在 　　那奔腾着的金马上； 　　你背后，也还飞舞着 　　那战斗的凤凰。 　　而且呀， 　　那金马的一只后蹄， 　　正踏住卖国贼，特务头子的胸膛； 　　那凤凰 　　她已经把东方叫亮。 　　在你诗人的周围， 　　有成千成万的人民 　　欢呼着那清晨的太阳。 　　诗人呵勇将， 　　云南一翻身， 　　在那五百里滇池的高岸上， 　　就要铸你这一座大像! 　　胜利的钟，到处响。 　　胜利的旗，到处扬。 　　为中国独立、和平、民主而斗争的战士们， 　　四面八方扫清了战场， 　　这样的一天已经来到了， 　　中国人民的斗争力量， 　　融合成强大的热和光， 　　把千万枝红烛点亮， 　　我们要再来公祭， 　　公祭你被杀害的诗人， 　　公祭所有为民族民主而死的勇将! 　　1946年，延安 　　① 《红烛》是闻一多先生最初的一本诗集。 　　②③ 昆明城南有“金马”坊和“碧鸡”坊，传说有永生的金马、碧鸡，常在滇池，西山飞游。“碧鸡”或“金鸡”都是凤凰的俗名。 　　 柯仲平诗文集一：短诗/王琳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