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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基督赞

柯仲平

——献给陶行知先生 　　你妈妈在基督教会里做工， 　　小时候，你和你妈妈一起劳动。 　　你妈妈帮人家浆洗补连， 　　你在她旁边，递水，递针，递线。 　　你妈妈帮人家烧火做饭， 　　你在她旁边，拿米，拿菜，拿油盐。 　　你妈妈叹气你心酸， 　　你妈妈哭泣，你的眼泪跟着她的转。 　　你安慰你妈妈， 　　说她象那图画上的圣母； 　　你妈妈也自己安慰， 　　说你就是她身边的活基督。 　　人家赞美圣母， 　　唱那圣经上的赞美诗； 　　你赞美你妈妈， 　　你唱你自己编的儿歌小曲。 　　有钱人给子女教育， 　　拿钱送子女念书； 　　你妈妈给你讲油盐柴米，讲故事，唱歌谣， 　　这就是她给你编的教科书。 　　一个传教的美国人见你聪明， 　　把你送进了一个学堂，又把一个学堂进； 　　凭他帮助，凭你自己肯用心， 　　你得了博士的荣名。 　　不怕说你得了博士的荣名， 　　你没有忘记过你的老根本； 　　你没有变成国民党军阀的狗， 　　也没有变成美国反动派的鹰。 　　你是劳动人民最好的一个儿子， 　　你生就了铁打的骨，钢打的筋； 　　你受了许多的文化教育， 　　你就一股劲儿地来为你的同胞们服务。 　　你到农民里头办学校， 　　你的学生挑粪你也挑。 　　反动派说你私通了“共匪朱毛”， 　　你和你的学生死的死来逃的逃。 　　你到工人里头办学校， 　　学生打铁，你把火来烧。 　　反动派又把你发现了， 　　工人保护你，狗杂种才没有把你抓到。 　　你在狂风暴浪下， 　　办过了各种各样的学校； 　　你和敌人斗， 　　斗各种各样的法宝。 　　你什么样式的学校都肯办， 　　只要能把你的同胞教育好。 　　你什么样式的武器都肯用， 　　只要能搭救你受难的同胞。 　　你会用几寸长的小尖刀， 　　也会用长枪大炮； 　　你会编民歌小调， 　　也会吹千百万人民战斗的冲锋号。 　　你呀你，你对待全中国的人民同胞， 　　就象对你妈妈一样的好。 　　你突然死了，死了， 　　人民怎能不哀悼?! 　　人民怎能不哀悼?! 　　你知道，反动派就要来把你干掉， 　　准备死，你一连几夜整理你的诗稿。 　　脑冲血，你突然死了， 　　你一定死都不肯闭眼睛， 　　因为你没有消耗了反动派的那粒子弹 　　——那粒美国造。 　　你一定还在想： 　　反动派留下一粒美国造， 　　就还能多杀掉一个最勇敢的同胞。 　　还在想，还在想： 　　也想着你的妈妈， 　　也想着你的诗稿。 　　诗人在想诗， 　　最怕人打搅； 　　再让我们来打搅你一次， 　　让我们告诉你： 　　一万万四千万人的解放区， 　　早已竖起了你这面旗帜， 　　到将来，全中国的人民都会纪念你。 　　还让我们告诉你： 　　什么美国造， 　　吓我们不倒； 　　我们也象你， 　　筋骨都是钢铁打成的。 　　哎！何必我们告诉你， 　　你妈妈早已讲过， 　　你是活基督，你是先知。 　　活的基督呵!先知! 　　请你安息! 　　请你安息! 　　1946年8月9日，延安 　　 柯仲平诗文集一：短诗/王琳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