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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警予和妇女运动

[美]海伦·福斯特·斯诺

向警予是中国共产党妇女部的创始人，也是第一任领导人。这个妇女运动是1923年2月7日在京汉铁路大罢工时开始的，警予快速地把罢工扩大到甘肃、浙江、湖南、湖北省以及河北省的北京和天津。妇女运动发展很快，警予连做梦都想快速地使中国妇女得到解放。1919年的五四运动只影响到知识分子和学生；警予现在开始把工人妇女和农民妇女也组织起来。 　　在向警予在中国创建真正的妇女运动之前，由于五四运动的影响，个别地方出现了主张男女平等的倾向。这种倾向是从资产阶级的妇女对男人进行斗争的角度设想的，是按妇女作为一个性别从男人的压迫下解放出来的观点设想的。向警予改变了对整个妇女运动的领导，为它指明了新的方向，使之走上社会主义的道路。她认为，中国妇女社会地位低是由于社会制度落后，要想使妇女得到解放，就必须改变这种社会制度，才能使男女都得到解放。 　　在从1919年五四运动开始到1925年6月19日开始的省港大罢工这段暂短的时间内，向警予在上海、香港和广州组织起来了成千上万名女工。结果有数千名妇女参加了省港大罢工。 　　在向警予从事妇女工作之前，中国并没有真正的妇女运动组织。只有一些小型的非政治性的资产阶级组织，例如基督教女青年会、妇女争取政治权利联盟和一个节育联合会。 　　那时，在工厂里和其他工会里，男人和妇女在共产党的支部内一块工作，地位平等，但也还有一个“妇女联合会。”这是一个公开的、合法的组织，而红色工会和农民联合会是秘密的。妇女联合会当时在全国约有十万名成员。从1925年到1927年这段时间，是发展的最高峰时期，城乡大约有三十万成员。 　　1925年五卅事件之后，向警予和我哥哥奉中央局的命令去了莫斯科，我哥哥是中国派驻共产国际的代表。他的妻子是去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的。1927年，他们返回汉口，在湖北省工会总部工作。他们是5月份回来的，但是5月21日湖南就开始镇压共产党，7月发生了同共产党的分裂。 　　国共两党分裂之后，警予留在武昌做党的地下工作，这时她丈夫去了广州。她在党的长江支部宣传部工作，并任党的秘密报纸主编。 　　1928年4月，向警予在汉口法租界被捕。因为她是一个勇敢的革命者和法国留学生，法国领事馆很钦佩她，不想把她交给中国政府。中国当局不耐烦了，坚持要求把她交出来，法国领事为此问题同中国当局发生了争吵，但最后还是把她交了出来。4月29日她被移交给国民党，5月1日——劳动节那天立即在汉口被处决。 　　由于她是深受工人们爱戴的领导人，她在工人心目中有巨大的影响，工人们准备举行暴动以便把她救出来，所以国民党政府急急忙忙地把她处决了。公开处决她那天全市宣布戒严，所有商店都关门。她赴刑场的路上戒备森严。由于布置了许多宪兵和警察，工人们未能实行营救她的计划。当她从街上走过时，她向人们发表讲话、高呼口号。宪兵们残酷地殴打她，不让她讲话，不让她呼口号，但她还是继续讲，继续喊。街上许多人都哭了。 　　在我们共产党内，我从未见到另一个人可以同向警予相比。她的死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她从我们党最早期起就是一位优秀、勇敢、忠诚、积极的成员。她一向工作很努力，她甚至忘记了吃饭。她赢得了每一个人最大的尊敬。不论在任何时候或任何地方，她总是理所当然的领导人，凡事都以身作则。甚至在法国二·八游行时也是如此，那时我同她在一起，我记得，她时常为工作而忘记吃饭。 　　她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但为人勇敢、负责任。她是知识分子，遇事爱动脑筋，能够准确地分析政治形势。然而，她还密切联系群众，非常理解群众的心情，因为她最关心他们的问题。因此，她不仅仅是一位积极的革命领导人，而且也是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领导人。她喜欢写文章，常常为《向导》这样的党的杂志写文章。她写了论中国革命问题的一本书，但当她被捕时这本书还没有写完，宪兵们撕毁了她的手稿。她还是一位优秀的古典文学学者。 　　向警予是一位勇敢的革命者，但她的心地非常善良，并不冷酷。她不忍心看到任何残忍的行为。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善良，不仅对同志和同学是这样。她总是帮助人们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如果一位女孩没有衣服穿，而她只有两件衣服的话，她也会把一件衣服送给她穿。她的意志非常坚强，立场坚定，性格顽强。如果有人在任何问题上同她发生争吵，她是很难改变主意的。虽然她有这种顽强的意志，能够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她是一位感情非常丰富的人。她非常爱她的丈夫和孩子，但为了革命工作而牺牲了他们。 　　当我哥哥得知她被捕的消息时，他正在上海，他拚命设法营救他的妻子。她死后，他非常悲痛。三年后，他自己也在香港被捕，并于1931年在广州被秘密杀害了。现在只剩下他们的两个孩子——还有他们的革命精神。 　　在中国共产党内，向警予总是被称为“革命奶奶”，尽管她牺牲时仅有三十岁。许多同志常常怀念她，对她的牺牲感到惋惜。 　　我家的所有的革命者，现在只剩下一个侄儿和一位嫂子，他们现在都在监狱里。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是，继续干他们和许多其他牺牲了的同志们留下来的工作，把未完成的革命事业进行下去，救中国。 　　 中国新女性/[美]海伦·福斯特·斯诺.—北京：中国新闻出版社，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