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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范亭传 一五 平定叛乱 |
| 南新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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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营哗变事件解决后，四十四团的团长冀聘之却没有在二营指战员的跟前露面，也没有在师部和续范亭跟前露面，整日躲在他的团部里，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原来，这个顽固分子也被阎锡山威胁利诱，用高官厚禄收买了，暗中背叛了抗日部队。前些日子，师政治部主任经常溜到四十四团来，就在二营哗变的头一天，还住在团部，与冀聘之狼狈为奸，密谋策划加紧执行阎锡山、赵承绶交给他们的秘密任务：在暂一师进行挑拨离间，实行分裂部队，积极准备妥协投降的阴谋。王化南策动二营哗变，脱离暂一师，事先他是听到一些风声的，因为正符合自己的阴谋计划，所以他装做不知道。等王化南刚把队伍拉走，他便立刻扣押了团政治处主任严尚林、二营教导员张桂等十八名八路军派来四十四团帮助工作的干部，企图嫁祸给他们，破坏八路军与新军的统一战线，以达到其分裂抗日武装，准备妥协投降的目的。现在，二营突然回来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使他有些惊惶不安了。这不仅因为他的如意算盘被破坏了，而且因为要释放被扣押的八路军干部，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阴谋活动，至少对于二营哗变事件，他作为团长是无法推卸责任的。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活动，为了推卸二营哗变的责任，他决定继续扣押十八名八路军干部，并且加紧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逼迫他们承认“唆使二营哗变，破坏团结抗日”的罪名。这样，他冀聘之就可以向续师长作出交代，阎司令长官那里也可以公布“八路军破坏抗日”的“罪状”，从而把八路军从山西“挤出去”。
冀聘之的这些阴谋活动，续范亭在师部并不清楚。二营回来以后，他很高兴，考虑着怎样处理这一事件，进而对全师进行整顿和改造，提高这支抗日部队的政治素质。可是，冀聘之为什么到现在还扣押着四十四团的八路军干部，不放他们回到各营去呢?他曾几次派人去催问冀聘之。冀聘之总是借口二营哗变，有许多事情需要查明；还欺骗续范亭说，他不是扣押八路军干部，而是请他们留在团部帮助查明事实真相……。
这时候，山西八路军办事处已经了解到情况，给暂一师师部送来了朱德总司令、滕代远参谋长的电报，向冀聘之无理扣押、严刑拷打八路军干部提出抗议，并且要讨还八路军派到暂一师协助工作的全部人员。续范亭看到电报，急忙把参谋长张希钦和八路军干部、师政治部组织科贾科长找来，要他们代表师部和他个人，带着他的亲笔信，到四十四团团部去，当面向冀聘之要人，并且正告冀聘之：如果再不交出被扣押的八路军干部，就要军法从事，绝不讲情面!
在这种情况下，冀聘之才无可奈何地把扣押的八路军干部交出来了。
听说严尚林、张桂等十八名八路军干部全体回到了师部，续范亭沉重的心情才轻松了一些，并且立刻接见了他们。看到这些坚决抗日的八路军干部，被拷打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他心里又气愤，又难过。真没有想到冀聘之今天竟堕落到如此地步，做出这种使亲者痛，仇者快的卑鄙勾当。续范亭亲切地安慰了八路军干部们，要他们好好养伤，还要师部为他们开了欢迎会。他在会上讲了话，痛斥王化南和某些人破坏团结，分裂抗日队伍，妥协投降；热情地赞扬八路军干部坚决抗日，劳苦功高，和他们对暂一师巨大的帮助；号召全师指战员加强团结，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反对顽固分子妥协投降，同顽固分子斗争。他还表示，一定要查清这次事件的原因和责任，做出认真的处理。
欢迎会结束后，续范亭又亲自安置八路军干部在师部住下来，找来医生为他们治伤，直到深夜，他才回到住处。
不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午夜时分，续范亭刚刚睡着，就被张希钦唤醒了。
“师长，有紧急报告……”
续范亭急忙坐起来，把炕头点着的马灯灯芯拧大，看到张希钦脸上紧张严肃的神色，一面穿衣服，一面问道：
“出了什么事?”
“冀聘之把队伍拉走了!”
“什么?!”续范亭吃了一惊，“冀聘之竟胆敢……”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声不响地急忙下了炕，皱着一双浓眉，从张希钦手中接过报告，凑近炕头上的灯光读起来。
续师长台鉴：
……由于王化南等叛变投敌，我等为了严防日寇偷袭，已主动将全团开往岢岚之友军防区去了……
冀聘之
续范亭看完，气愤地把报告扔在一旁的桌子上，激动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脸色铁青，两只大眼睛射出逼人的目光。冀聘之的叛变行为，的确使他震怒了。过去，续范亭是那样信任他，期望他到了抗日部队以后，能够有所作为，委任他担任团长，一心希望他能在抗日战争的烈火中得到进步，得到锻炼，不辜负中华民族的期望，作一个正直的、爱国的人。但是，冀聘之终究贪生怕死，卖国求荣，走上了民族叛徒的可耻道路!他趁八路军派来的干部和一些共产党员不在团里的时候，趁续师长忙于处理二营哗变事件和安置受伤的八路军干部，还来不及喘口气的功夫，竟然擅自放弃抗日阵地，拉着四十四团脱离暂一师!他有这样的胆子，背后必然有人撑腰，当然又是阎锡山、赵承绶破坏团结，瓦解抗日武装的恶毒阴谋!
张希钦望着续范亭在考虑问题，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轻声报告说：
“冀聘之是冒用续师长名义，下令部队出发的。”
“他和王化南一样，”续范亭苦笑说，“他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不过，王化南是要直接把部队拉到日本鬼子那里去；冀聘之高明一点，先把部队拉到‘友军’去。”
“什么‘友军’，就是顽固军!岢岚是赵承绶的防区。”停了一下，续范亭问道：“部队出发多长时间了?”
张希钦回答：“据通信员说，出发有五、六个小时了。”
续范亭忽然大声喊道：“警卫员!”
“有!”警卫员应声出现在门口。
“备马!”续范亭吩咐过，取出手枪，又从墙上摘下马鞭，转身向房门外大步走去。
张希钦急忙拦住他，问道：
“续师长上哪儿去?”
“追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赵承绶已经派出骑兵迎接和护送他们。师长，还是让我去吧!”
续范亭看看张希钦，心想你是八路军干部，更去不得。他摇摇头，叹息一声，随手把马鞭扔在桌面上，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来。
怎么办?也许，亲笔写一封恳切的信，派通信员送交冀聘之，对他讲明大义——国家民族的利益，中国人的良心；小义——续范亭和他多年的友谊，他这样做是出卖朋友的行为。总之，对冀聘之说明利害关系，或许冀聘之会感到羞耻，明白自己做错了，觉得确实对不起国家民族，也对不起朋友，从而回头自新，把部队再带回来也说不定……续范亭很自然的又从善意的愿望出发，想挽救冀聘之。但这只是他一刹那的想法，很快的，他就感觉到这样做是不行的。这样的民族败类，他根本不会讲什么“廉耻”，更不顾什么“友情”。几年来的事实证明：只团结，不斗争，是团结不起来的；光受人家欺负，自己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别人就以为你软弱可欺，便会毫无顾忌地更加欺负你。顽固分子都是这样。因此，必须挺起腰板，同顽固派坚决进行斗争，叫他们不敢任意闹磨擦，不敢妥协投降，才能够打击动摇分子，达到团结的目标，争取一致抗日。
自己骑马去追赶四十四团，不行；写信给冀聘之，也不行；跟阎锡山、赵承绶办交涉，更不行，因为这个阴谋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就是他们，你向他们提出来，他们会装糊涂，对你花言巧语，敷衍了事。续范亭一时拿不出办法，只好劝张希钦先回去休息，他独自坐在桌旁，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他又想到，是不是派部队去收拾冀聘之?两个团包围一个团，是没有问题的，何况四十四团广大指战员是被蒙蔽的，他们一旦明白过来，就会跟我们合作，里应外合，消灭冀聘之一小撮顽固分子，把四十四团拉回来。对于这一点，续范亭是有信心的，也有一些把握的。但是，冀聘之龟缩在赵承绶的防区中心，四周由几个顽固军重重包围、保护，我们只有两个团的兵力，怎样插进赵承绶的防区，达到武装平叛的目的呢?只要我们的部队一出动，赵承绶的顽固军也很可能出动，帮助冀聘之。当然，八路军和新军各兄弟部队会支援我们的。那样，我们动手，他们也会动手，如果打起内战，不但不能把四十四团拉回来，还会造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破裂的局面，从而使日寇有隙可乘，晋西北今后的抗日局面就很难想象了……
续范亭坐在那儿纹丝不动，苦苦地思索着，感到左右为难。在共产党、八路军的领导和具体帮助下，他和战友们千辛万苦建立的这支抗日部队，不断地遭受阎锡山的破坏、分裂、吞并，只剩下暂一师这三个团了，现在又被他们搞掉一个团，对于晋西北地区的抗日斗争是不小的损失，他是决不甘心的；但又想不出周到妥善的办法，下不了实行武装平叛的决心。不知不觉，东方发亮了。续范亭的房间里丢了一地香烟头。
参谋长张希钦也是一宿未睡，忙着了解部队的情况，召集师部和两个团的党员领导干部开会，并向上级党委报告工作。眼看天亮了，他才走进续范亭的房间，只觉得屋子里烟气熏熏，发现地下丢了许多烟头。他看看续范亭苍白的脸色和布满红丝的眼睛，心里一热，担心地说道：
“师长一夜没有休息吧?千万不能把身子拖垮……”
续范亭轻轻吁了口气，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
“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张希钦知道他是问处理四十四团叛乱的意见，也没有回答，从兜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他说：
“刚刚收到彭八旅罗政委派人给续师长送来的信。”
彭八旅就是彭绍辉旅长和罗贵波政委率领的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八旅。续范亭急忙拆开信看。罗贵波的信中说，他因事路过岢岚和岚县交界的河口村，本拟前来暂一师看望续师长，因河口有急事需处理，一时脱不了身，但他很希望能与续师长见面谈谈……
续范亭看了信，脸色立刻开朗了，心里非常高兴，真是“及时雨”。他正要找罗贵波谈谈，征求共产党、八路军对如何平定四十四团叛乱的意见。当下，他把部队交给张希钦指挥，也顾不得吃早饭了，让警卫员带了一些干粮，便策马赶往河口村。
续范亭到达河口村，当即见到了罗贵波。他们紧紧地握手，亲切地互相问候。接着，续范亭叙述了暂一师近来发生的事情。罗贵波转达了中共晋西北区党委的意见，认为暂一师在对日作战中取得一些胜利，在反顽斗争中也很有成绩，对二营哗变事件处理得很好，向续范亭和暂一师表示慰问。至于四十四团叛乱事件，因为是头一天刚发生的，晋西北区党委还没有来得及研究，情况也不完全清楚，他只能谈一些个人的看法和意见，但主要还是解释我党我军的政策和策略。他告诉续范亭：九月二十一日，我党中央发出了《关于山西开展反逆流斗争的指示》，晋西北的党组织、军队、群众也从自己的实际工作经验中进一步体会到统一战线中有团结，有斗争，和以斗争求团结的方针。十月间，又召开了中国共产党晋西北区第一次代表大会，总结了过去的工作，热烈地讨论了如何援助暂一师和决死第四纵队开展反顽斗争的问题。目前，阎锡山正企图确实掌握晋西南与晋西北两区，作为公开投降时的有利阵地，所以积极指使新军中的顽固军官制造磨擦，进行哗变和叛乱。二营哗变和四十四团叛乱，就是阎锡山有计划、有组织进行的阴谋活动，我们已经得到了有力的证据。
罗贵波说到这里，取出一份材料交给续范亭。他打开一看，原来是缴获的赵承绶给冀聘之的一封信。信上说：“此次纠纷，绝非个人事，纯为立场与组织问题，晋绥各级同志切不可松懈，稍萌退念，更要积极团结官兵，巩固组织……。”
续范亭心里全明白了，二营哗变也好，四十四团叛乱也好，都不是孤立的事件，也不是王化南、冀聘之、郝梦九三两个顽固分子捣点鬼，而是阎锡山、赵承绶有组织、有计划、有步骤进行的阴谋活动，根本目的是把新军消灭掉。他们当面是人，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表示要抗日，拥护统一战线；背后是鬼，干着出卖民族利益，破坏抗战的罪恶勾当，用心险恶，手段卑鄙，真是欺人太甚，孰不可忍。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定要坚决还击，高举抗日的旗帜，同顽固派展开不调和、不妥协的斗争。
当天夜里，续范亭把他拟定的平定叛乱的行动计划，同罗贵波和八路军其他干部交换了意见。第二天一清早便匆匆离开了河口。
续范亭催马加鞭，飞速赶回了暂一师驻地。师部的干部们见他风尘仆仆，精神很饱满，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说话很爽朗，都感觉到师长这么精神，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已经决定了。张希钦得到消息，快步赶来。续范亭一看见他，就高兴地通知说：
“参谋长，请立刻下令：三十六团、三十七团急速作好战斗准备，待命出发。咱们去平定叛乱的冀聘之一伙!”
张希钦答应着，知道续师长一定是跟罗政委研究好了，做出了决定。他心里也非常高兴，顿时浑身有了劲头，转身刚要去下达命令，续范亭又叫住他，说道：
“通知各团团长、政治部主任来师部开会。”
直到这时，续范亭才洗了洗脸，靠在木椅上休息了一会儿。他心情畅快，同大家有说有笑，并且吃了一顿饱饭。
不一会儿，各团团长和政治处主任来到了。续范亭抓紧时间，立即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他首先叙述了这次同罗贵波会谈的情况，然后宣布他已下定决心，使用武力平定冀聘之的叛乱，请大家来共同制定行动方案。张希钦打开作战地图，大家围拢在桌旁，研究赵承绶防区内的兵力部署、火器配备情况，以及我们的进军和返回路线。
正在这时，一名作战参谋轻悄悄地走进屋来，把张希钦引到一旁，小声地说着什么。张希钦听完报告，迟疑了一下，扭头望望续范亭。续范亭正伏在桌前察看地图，但还是注意到他们了，直起身子问道：
“什么事?”
张希钦报告说：“四十四团一名姓赵的连长和五名战士，从赵承绶防区里跑回来了。”
续范亭立刻高兴地说：“好!请那位连长来这里参加会议；其他的战士，让政治部好好照顾他们休息。”
作战参谋转身走出去。四十四团的赵连长就站在院子里等候命令，所以很快就走进屋里。他的左臂负了伤，看得出来是刚刚经过包扎的，脖子上吊着洁白的绷带。张希钦认识他，是一名共产党员；由于党的组织和党员在新军还没有公开，所以就连他的团长冀聘之也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赵连长看见续师长、张参谋长和团首长们都在这里，急忙立正敬礼，大声说道：
“报告续师长：四十四团一营……”
他刚说到这里，喉咙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心中悲喜交加，十分激动。屋子里的人们都直挺挺地站着，默默地望着他。稍停，续范亭走到他跟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右手，审视着他，心情也很激动。
“我代表暂一师欢迎你们回来。”续范亭说道，又指着他负伤的左臂，关切地问道：“怎么负了伤?”
赵连长禁不住热泪盈眶，悲愤地说：“赵承绶的顽固军已经封锁了暂一师防区，我们跑回来时，他们开枪了!我带出来六个战士，有一个战士被他们打死了!”
续范亭的脸色刹时变得铁青，紧紧地咬住牙关，看了看张希钦和团干部们，慢慢地在屋子里踱步，一声没吭。
“师长，”赵连长眼睛跟着他说，“那天夜里，我们被带进顽固军的防区，才知道上了当，大家都要返回暂一师，可是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队列的前后左右全是荷枪实弹的顽固军，比我们多几倍，一直把我们押送到他们防区的中心地点。”
“你们是第一批回来的，是好样的!我相信，四十四团还会有更多的指战员陆续返回来。”续范亭停止踱步，对在场的人们说，“只是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跑出来七个人，就伤亡二人，太可惜了。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们要跟阎锡山、赵承绶清算!”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人们静静地站在那儿，注意听师长讲话。他用手势请大家坐下，可是谁也坐不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指指赵连长，满怀深情地说下去：
“他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返回暂一师?因为暂一师是共产党领导的、由先进分子组成的抗日部队。赵连长他们的行动，说明我们的指战员绝大多数是爱国的，是坚定的抗日分子；也说明阎锡山、赵承绶和一切顽固派倒行逆施，妥协投降，是不得人心的，他们的阴谋是不能得逞的，也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我们决定用武力平定冀聘之一伙的叛乱，是完全正义的行动。请大家务必向全体指战员讲清楚。”
“师长，”赵连长恳求地说，“请你赶快下命令营救四十四团吧!”
续范亭告诉他：“我们现在开会，就是研究行动方案。”
赵连长立刻高兴起来：“请师长给我任务。”
续范亭亲切地说：“你负了伤，需要休息……”
“不，我不休息，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赵连长心情急迫地说，“你们不了解，战士们被囚在那里，都在盼望着师长，盼望着回到暂一师来!”
续范亭很受感动，说道：“好吧，你参加我们的会。开始行动时，还要请你们给部队带路呢。大家都请坐下吧!”
大家于是重新入座。续范亭让赵连长坐在自己身边，并且让他先介绍情况。赵连长详细地报告了冀聘之叛变的经过，四十四团目前的处境，和赵承绶各部兵力的部署情况。
原来，早在秋林会议以后，冀聘之等人就被阎锡山收买了，并且暗中在四十四团发展了阎锡山的特务组织，随时准备叛变，分裂和瓦解暂一师，挑拨暂一师和八路军的关系，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以便进一步向日寇妥协投降。但是，由于全团的政治领导掌握在共产党员和八路军派来的干部手中，使他们无隙可乘，不敢贸然行动。二营长王化南叛变投敌，正是阎锡山的阴谋之一；王化南的失败，又促使和加速了冀聘之的背叛行动。冀聘之等人深怕由于扣押、拷打八路军干部，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便利用十八名八路军干部和一部分共产党员在师部休息的机会，立即与阎锡山、赵承绶取得联系，在顽固军的迎接和保护下，把四十四团带到顽固军赵承绶部在岢岚的防区。目前，四十四团驻扎在赵承绶防区中心的一座村庄里，赵承绶的第一集团军分驻在四周其他村镇，把四十四团紧紧围在里面。就连第一集团军的大炮，炮口也不是对着日军阵地，而是瞄准着暂一师防区的。四十四团的大部分战士，都是爱国抗日的，他们纷纷要求返回师部，但是遭到赵承绶、冀聘之的镇压，有的战士在跑回暂一师的途中，被他们抓住枪杀了……。
师部紧急军事会议听取和分析了这些情况，会议一直开到傍晚。大家经过缜密地研究，最后决定分兵两路出击：续范亭亲自率领三十六团，从正面切进，四十四团政治处主任严尚林等八路军干部同去；另一路为三十七团，自背后包抄，四十四团二营教导员张桂等八路军干部同去。续范亭为了做到仁至义尽，再三地向部队解释说：要尽可能地规劝冀聘之改邪归正，争取他们主动回到抗日阵营里来，并且应当避免和赵承绶的顽固军打起来。如果冀聘之等执迷不悟，争取无效，那就毫不留情，坚决打击它；如果赵承绶的顽固军胆敢向我们打响第一枪，就坚决进行反击!
三十六团随续范亭出发的那天，正遇上漫天大雪，气候严寒。续范亭来到集合场地，站在冰天雪地中，迎着刺骨的寒风，眼看着战士们还没有穿上棉衣，心里又激动，又难受，涌起强烈的疼惜战士们的感情。他估计在这样风雪交加，田野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人烟，辨不清道路的情况下，三十七团的行军路线迂回，路程比较远，不一定能够按时到达四十四团驻地背侧，所以，他决定让战士们仍然回到营房里休息，等风雪小些再出发。结果，在预定的时间，只有三十七团一个团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雪夜中插进了赵承绶的防区中心，在黎明时开始行动，而三十六团竟没有来得及赶到。当冀聘之发现三十七团已经逼近四十四团团部，他立刻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带着一部分叛徒，从包围圈的空档中穿出去，溜向赵承绶司令部所在地的村子里去了。
四十四团大部分指战员，起初发现上了冀聘之的当，可是已经被囚在赵承绶的防区里，一时无可奈何，心里都急切地盼望着能够返回暂一师。这时，他们一见三十七团来接迎了，很快集合起来，趁天色未明，静悄悄地绕过一座座赵承绶军队驻扎的村镇，急行军向赵承绶防区外面走去。这工夫，赵承绶还在蒙头大睡呢，等他见了冀聘之，听到报告时，三十七团和四十四团已经进入暂一师防地了。他又是懊悔，又是恼怒，几万大军竟看不住一个团，而且没有一处驻军或哨所发现他们的行动，采取措施。然而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了。
在暂一师师部，续范亭为四十四团回来感到高兴，同时由于没有把冀聘之和另外几个叛徒捉住，他心里也感到十分懊悔，向同志们自我检讨说：“我的妇人之仁，竟贻误军机!”
事后，续范亭立即果断地对部队进行了整顿，任命严尚林为四十四团团长兼政治处主任。与此同时，他以暂一师师长和全体官兵的名义，向全国发表了声明，揭露冀聘之等人的叛变的真相。延安中共中央机关报《新中华报》，全文刊登了这一声明。声明中指出：
“自从汪逆(精卫)投敌以来，全国妥协投降的空气弥漫一时，顽固分子为了达到他们妥协投降的目的，便首先破坏以国共两党为基础的统一战线，打击进步力量。因为统一战线和进步力量是他们妥协投降的最大障碍!
“暂编第一师是第二战区统一战线的唯一武装，是战地总动员委员会所发展之游击队，后编为保安队，再改为正规军……二年来，由于各党各派精诚团结，共同奋斗，正确的把握了统一战线，完成了上级给予的战斗任务，才成为今天这支抗日阵线上为敌寇汉奸所畏惧，顽固分子所忌恨的不可摧毁的武装力量。因此半年以来，顽固分子用尽各种方法，有计划的破坏它，分裂它，消灭它!
“师属第四十四团团长冀聘之，团副栗荫周等思想落后，一向防共，畏惧进步，近乃借口该团二营哗变，竟把该团八路军干部、共产党员严尚林，张桂和青年政工人员十余人非法拘押，同时拷打干部，诋诽上级，违背命令，更受某些野心家、顽固分子的收买，企图脱离暂一师。我们除把冀聘之等底防共、反共、反政工、反进步，破坏部队，分裂部队，和脱离隶属的事实另文附陈外，为了坚持抗战，巩固团结，仅向我友军同志、公正机关团体诚恳宣布：
“暂一师是国共两党和无党无派的热血青年所共同缔造的，它的统一战线特殊性，决不容任何野心家、顽固分子所分裂破坏!
“坚决要求上级长官秉公处理，迅速解决，予破坏团结者以严重的惩处!
“我们认为，暂一师今天的不幸事件，是顽固分子整套把戏的开始，这一毒计是有计划的，有组织的。假如我们对这些顽固分子让步、妥协，不但是出卖了暂一师统一战线的光明的前途，也就是出卖了整个的进步力量!……这些顽固分子是不顾大局只图私利的，争取他们不可能，便只有向他们斗争，使他们反省，使他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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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范亭传/南新宙.—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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