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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素滴勒盖与蒙古民族解放道路*

贾拓夫

(1943年8月9日) 　　伊盟蒙古民族的重要领袖之一，陕甘宁边区政府委员那素滴勒盖先生，不幸于7月31时下午4时半病逝于延安蒙古文化促进会。当他临终前半小时，我去看他，他还伸出颤抖的手和我握手，问我：“高岗①同志没有来吗?”我告诉他：“高岗同志今天主持一个会议，会毕就会来看你的。”他听了这话，在暗淡无光的脸上，微现愉快神情。我知他虽在病中，仍极关怀蒙古及边区事情，故将最近时局对他说了几句，他频频向我点头，我看他已至最后不能支持的时候了，就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他说：“我是不能活了，前几天我准备在报上发表的那些意见，我死之后，就可以当作我的遗言。”接着又说：“蒙古人的苦难还长着呢，有共产党、八路军……”这时他已气喘的不能说下去了。我极力用话安慰他，但没有片刻就溘然长逝了，令人万分悲痛和感悼! 　　那素先生是伊盟鸟番旗人，生于苦难深重的蒙族，长于穷困交迫的家庭，幼年时即有志革命，积极参加政治活动，初在鸟番旗政府任职，曾连络有志之士，从事革命宣传，后来协助石尼喇嘛发动蒙族起义，外面反对压迫蒙人的汉族军阀，内面反对阻碍进步的黑暗势力，推动蒙人革命觉醒，走上民族解放斗争的道路。此后，那素先生即被蒙人推戴为统率乌旗蒙族武装的营长，成为蒙人公认的领袖。陕北创造苏区期间，那素先生寄予极大的同情，曾于高岗同志等深相结识，承认共产党和红军为蒙族解放之救星。抗战军兴，那素先生率部参加抗战，反对德王等投敌行为，坚持蒙汉团结御侮，使伊盟得免于日寇蹂躏。1940年来延安，于次年边区第二届参议会选为政府委员，两年来对蒙汉团结抗战事业，多所供献，且于公暇参加生产运动，教导蒙族青年，不幸一病不起，与世长辞，诚可痛惜! 　　那素先生为人俭朴，忠诚贯注，品学兼优，文武全才，论文则精通蒙文，博览群书，论武则深明韬略，戎马半生，为蒙人中不可多得之人才。他的死不仅是蒙族解放中的大损失，而且是中国抗战中的大损失。那素先生一生为抗日为蒙古民族解放而奋斗，至死不渝，他所走的道路，是蒙古民族解放唯一正确的道路。 　　蒙古民族为什么陷入如此衰弱贫困和奴役的深渊?谁是蒙古民族灾难的造成者?那素先生对此知之甚深。他知道侵占内蒙土地屠杀内蒙人民陷内蒙人民于亡国奴命运的是日寇，“日寇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打倒日寇，蒙古民族必然要灭亡”(那素遗言)；他知道实行大汉族主义压迫阻碍蒙古民族抗日觉醒削弱蒙古民族抗日力量的是国民党反动派，“国民党内的反动派，历来实行大汉族主义政策，压迫我们蒙古人，不反对国民党内的反动派，蒙古民族永远不会翻身”(同上)；他知道帮助日寇侵略帮助大汉族主义统治虐害自己同胞的是蒙族内部的蒙奸，“甘心认贼作父出卖民族利益的蒙奸，我全体蒙胞，更应坚决反对之”(同上)。因此，他就知道蒙古民族要得到解放，首先必须加强抗战以反对日寇，打倒蒙古及中华各民族共同敌人，同时必须加强团结以反对国民党反动派大汉族主义压迫政策，取消蒙古民族解放道路中的阻碍，必须提高自觉以反对蒙奸，肃清蒙古民族内部的害虫。证明他是坚决抗日与为民族解放而奋斗的战士。 　　蒙古民族与中华各民族应当团结呢?还是应当分裂?这是蒙古及中华民族能否解放的中心关键。应当记着，从满清政府到国民党反动派，历来都是分割蒙古民族，制造离心倾向，羁糜上层，愚化下层，想使蒙古民族永远在不团结不统一状态下，任其宰割，而日寇则更以千方百计来分化蒙古民族，挑拨蒙汉团结。那素先生早已洞悉此种奸谋，深以蒙古民族及中国各民族不团结为忧，因而不断的号召蒙古内部团结，并号召蒙汉团结抗日。他认定只有团结，才能抗日图存，分裂必然要招致灭亡，他在临终遗言中说：“团结才有力量，分裂定会灭亡，我希望内蒙各旗蒙胞，从今以后，要化除成见，服从大义，不分上下，不分疆界，在沙盟长领导下，把内蒙各旗完全统—起来，形成一条坚固的革命阵营来和蒙古民族的敌人斗争。”此次闻悉国民党反动派在伊盟之倒行逆施，和撤退河防部队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之事实，曾使他义愤填胸，忧思成疾，其为团结抗战之忠诚可知矣。 　　中国政治发展的道路，应当是民主的道路?还是专制的道路?那素先生对此问题也有很明确的认识。他是富于民主思想的，他反对腐朽的专制政治，主张彻底的民主改革，他积极赞助共产党三三制的民主政权②，并亲身参加陕甘宁边区的民主政治建设。他反对过分的封建剥削，主张发展经济和改善人民生活，并亲自领导蒙民参加边区为达到丰衣足食的生产运动。他反对大汉族主义者历来加诸蒙古民族的反动的教育政策，主张建设民族的和抗战的文化教育，并亲身参与民族学院的教育实施，以民族的和民主的思想教育蒙古青年。这些都可证明那素先生不仅是一个坚决的抗日战士，而且是一个彻底的民主主义的战士。 　　抗战与民族解放事业，依靠谁来完成?依靠少数英雄豪杰还是依靠广大人民?那素先生是完全明白这个问题的。他是蒙族劳动人民的子弟，他和劳动人民永远在一起，并为他们的利益进行不疲倦的斗争。他深知一个民族的力量就是劳动的人民，如果不发动广大劳动人民起来，这个民族的命运就是不可挽救的。他在参与石尼喇嘛领导蒙民革命起义时，就坚决站在人民当中，他把蒙古民族解放，寄托于劳动人民身上，他不像有些在政治舞台上活动的蒙古人物，当他们为人民推戴而获得一定政治地位的时候，他们就抛弃了人民，进行自己升官发财的勾当，甚至背叛人民干出出卖民族利益的罪行。他所以有独特的政治远见和为蒙人一贯爱戴，其根源就在于他有坚定的劳动人民的立场，而他最伟大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谁能够告诉蒙古民族解放的正确道路?谁是蒙古民族真正的朋友和解放者?蒙古民族几十年来曾想对此问题获得解决，但许多人却错走了道路，有些人受日寇和蒙奸的欺骗，误以为日寇可以给蒙古人一些好处，但实际却证明，日寇是蒙古民族的死对头，陷内蒙几十万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正是日寇。又有些人以为国民党可以帮助蒙古，他们曾企图在国民党那里得到一点什么，然而实际却证明国民党反动派给他们的是无止境的勒索压迫和屠杀，是大汉族主义压迫的继续和加强。历史实践证明，能够告诉蒙古民族解放的正确道路并真正帮助其实现的，只有无产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而那素先生是深刻懂得这个真理的。他从长期实践和历史考验中深刻认识到，共产党和八路军是真正为一切被压迫民族和人民利益而奋斗的。他深信共产党指出的道路是抗战胜利和解放蒙古民族唯一正确的道路。由于他亲眼看见和亲身体验到共产党、八路军及陕甘宁边区是如何真诚的帮助了蒙古民族及其他少数民族，更增强了他此种信念。他说：“中国共产党及其领袖毛泽东先生，中共领导下的八路军和陕甘宁边区，是唯一能够指导和帮助我们蒙古民族解放的力量，因为他们是真正为一切被压迫民族和人民谋利益的先进革命力量，共产党奋斗的方向，是全中国人民奋斗的方向，也就是真正解放蒙古民族的唯—方向。”(那素遗言)因此，他坚决反对国民党特务机关在蒙古进行的一切反共谣言，积极主张蒙古民族应当与共产党、八路军及陕甘宁边区联合抗日，并号召蒙古人民按照共产党所指示的道路坚持奋斗，最后他更亲身来到边区参加边区民主政权工作，以推进蒙汉团结抗战事业。 　　坚持抗日，坚持团结，坚持民主，坚持依靠人民和坚持联合共产党，这就是那素先生进步的革命思想和—生政治活动的方向，他代表了蒙古民族的觉醒，他是蒙古民族解放的旗帜，他今天虽然死了，但我们相信他的精神将永远活在蒙古人民的心中，蒙古民族将依照那素先生所指示的道路迈进，以至取得蒙古民族和中华民族的解放。 　　*本文原载1943年8月9日《解放日报》 　　注：①高岗，时任中共西北中央局书记，1953年与饶漱石结成反党联盟阴谋篡夺党和国家的最高权力，1955年3月被开除党籍。 　　②三三制的民主政权，即在政权机构的人员分配上，共产党员、非党的左派进步分子和中间派各占三分之一。 　　 贾拓夫/中国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