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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平凉匪乱向中共中央西北局的报告 (1950年6月17日)

张德生

(一)根据现有材料看，平凉匪乱是由回汉中的惯匪、旧军官、会帮头子①、兵痞流氓等相互勾结，利用我们一般工作特别是回民工作中的缺点错误，煽动落后群众闹起来的。其中很可能有特务参加，但现在还没有查出。开始时，全分区土匪党达15股2000余人(其中回汉都有，回人占多数)，300余枪枝，组织所谓“忠义军”，抢劫汽车，袭击城镇，扰害群众，反对政府。匪患严重时，会波及平凉、固原、海原、西吉、化平等5县②。自5月9日土匪袭击平凉未逞，匪焰大挫，被裹胁和盲从群众多已回家。青石嘴、偏城、黑城、蒿店4次战斗，歼匪200余，加以月余工作，现有成股土匪除张海禄(原马鸿宾③部团长)等数股，300余名外，其余有些已投降，有些则分散活动或隐蔽起来。目前情势已趋缓和，但隐患仍然存在，泾川、华亭匪徒又有蠢动模样。 　　(二)检讨匪乱发生和能够煽动落后群众的原因，经与平凉地委研究，在我们主观上主要的有下列3条： 　　甲、事前领导上对特务、土匪、反革命分子的阴谋活动毫未警惕。解放以来，党内普遍生长了一种太平享乐观念，以为革命成功，万事顺利了，对于反革命分子经常不断散布的各种谣言满不在乎。公安机关和地方部队的侦察工作均等于零。任敌人到处放军官，组织伪军，大批散发匪军符号(一直发到分区好多机关)，甚至聚众集会，敌人联络准备工作竟达数月之久。各级领导机关事前虽有所闻，但熟视无睹，没有采取积极有效处置。直至土匪攻击平凉城前一日下午，幸因有人告密，才破获城内匪案。自解放以来，尚未破获一个重要特务案件。由于警惕性不高，所以防务很空虚，部队管理也很松懈，给土匪以可乘空隙。对于失业军官、散兵游勇和乡保人员，以及会帮组织中的许多不稳分子，没有进行工作，也没有明确的办法，让其流来流去，自寻“出路”。有的或因野心未死，或因生活所逼，为非作歹；有的或因逼枪抓人，或因负担过重，东跑西藏，不敢在家安生。致使其中有些本来可以争取改造的人，铤而走险。本来应当镇压的反革命分子也没有镇压。结合一起，反对我们。 　　乙、没有贯彻执行民族平等政策，对回民风俗习惯的尊重也很不认真。各县回民约占全分区人口相近1/4，而我们党政机关中回民干部只占干部总数15％，负责干部更少。回民干部提拔少的原因多由于：有些老干部嫌回民干部不识字，能力差，资格浅，未经考验，另起灶麻烦。或只看进步，不照顾当地教派门宦④，以及怕政教合一，不敢吸收好的阿訇⑤参加工作，或者把不念经作为选择干部的条件等等。对现有回民干部教育也少，照顾也不周到。因此，有的回民干部强调改革风俗习惯，过早反对阿訇；有的回民干部因生活照顾不够，不安心工作。对回民风俗习惯的尊重更差，曾发现在回民家里吃猪肉，在回民井中丢猪肉，在回民墓上种庄稼，借回民学校养猪，化装回民扭秧歌，甚至回民念经，公安机关派人监视。处理回汉纠纷偏向汉人，以及说“回回造反”。在负担上，回汉杂居，汉人占多数地区，汉人挤回民等等。这些虽然都是个别现象，但是传的很广，激起回民很大愤怒。所以回民说：“一代不如一代了”，“压迫受不了”，“贼皮脱不了”。直到今天，人民政府并没有完全取得了所有回民的信任，给反革命分子野心家挑拨离间，造谣煽动很大空子。所以这次匪乱中，参加的回民比汉人多些，特别是新新教(即马步芳⑥这一教派)。 　　丙、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异常严重。平凉约有3000多地下党员，这次匪乱阴谋，在事前党员中并不是没有人知道(事实上群众中都有很多人知道，有个别党员竟然参加叛乱)，但没有一个人向党报告。这说明分区领导和党员群众脱节现象很严重。分区领导多忙于开会议、发指示、照例行事。明知下边干部问题很多，但又很少深入检查和具体帮助，即时纠正的更少。因而问题百出，再三重复，甚至干部逼死人，打死人，领导机关有的不知道，有的拖延很久，情况都查不确实。固原王*(左土右爪)区店子洼乡，汉人因不愿并以张化区(因张化区回民多)，5次磨了⑦21个干部和群众，县长仍一意孤行，并强制各界代表会代表坚持并区，结果让酿成群众捆打县长及打死群众事件。群众告土匪，没有侦察破案；告干部则层层转下，有些转给被告处理，有的干部不但不认错，反而进行报复。分区领导上在前一时期，对干部许多触目惊心的严重现象，采取了自由主义态度，很少进行过严肃认真的处理。至于公粮、税收中畸重畸轻的不公现象，以及强迫命令、打人、骂人的蛮横作风，更是普遍现象，也是群众普遍不满的呼声(公债推销多采取摊派办法，农村中竟有3户合派1份者)。群众工作基础很薄弱，向群众要的东西很多，给群众的东西很少(群众基本上没有发动起来)。因此，这次匪乱中，许多回汉群众采取了观望态度。 　　(三)根据以上检讨，土匪问题是与党的全部工作中的各种缺点错误密切关联的问题，必须党的全部工作无例外地都能加以改进或转变，才有可能消灭土匪。目前地委正在遵照中央、西北局及省委有关指示，着重进行整顿干部，提高警惕，端正政策，转变作风，深入群众工作(特别是回民工作)，继续积极剿灭土匪，打击特务，有步骤的取缔会帮。目前一切工作都在围绕着肃清匪特，安定社会秩序的中心任务去进行。这些工作能否做好，其关键在于地委的领导作风能否彻底转变；能否把各种好的指示、决定加以具体组织，贯彻执行；能否把已经暴露出的问题，一个一个认真的彻底的加以解决。 　　*本文按甘肃省档案馆保存的油印件刊印。 　　注：①会帮头子，指民间秘密团体哥老会、青帮、洪帮(红帮)等组织中的反动头目。②固原、海原、西吉、化平时属甘肃省，化平县1951年改名泾源县，今均属宁夏回族自治区。③马鸿宾，国民党高级将领，1949年率部起义后任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甘肃省人民政府副主席。④门宦，伊斯兰教中的神秘主义与中国封建制度相结合的一种道门，各个门宦均有教主，教主一般是世袭的。⑤阿訇，是伊斯兰教主持教仪、讲授经典的人，宗教职业者。⑥马步芳，曾任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兼青海省政府主席，1949年逃往台湾。⑦磨了，农村土语，指将人推倒捉着腿在地上拉，如“耱地”。 　　 张德生/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