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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勇于探索勤奋创造的剧作家


  张平是一位优秀的剧作家。我之所以给他冠之以“优秀”,并不是指他三十年来的戏剧创作硕果累累,创作、发表、上演了三十余部剧本,曾经获得了我国现代各种戏剧文学创作的最高奖项,而是指他在戏剧文学创作中涉猎题材的广泛性和戏剧形式的多样性方面所取得的成绩,以及他的勤于思考、勇于探索、潜心创造的意志和独立无畏的拼搏精神。
  认识张平已经三十多年了。1971年,作为一名剧本编辑,我受命到省内各地去组织剧作家和戏剧爱好者重新拿起笔来,为戏剧再创辉煌,告别那八亿人民八个戏的怪诞岁月。我来到长安县文艺创作学习班,结识了一群年轻的戏剧爱好者。而后我便与后来被誉为”长安三杰“的张平、王军武、崔皓去小新村、大峪水库体验生活,参与他们的《送水》等剧本的讨论。当时还是毛头小伙的张平,无论是大伙正式讨论作品,还是众人田间漫步,他都少言。但他的戏剧感觉和戏剧思维的灵性,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张平知道什么是戏,尽管当时他习作的剧本还不成熟。当朋友把他推荐给陕南一个剧团时,他兴致勃勃匆匆前往,对方却因其受父亲1957年的冤案牵连,返乡后没有城市户口而礼退回长安。不久,西藏秦剧团来西安招人,张平以自己潜在的戏剧素质应试成功,勇敢地告别以天下文人著称的长安,走向雪山之巅的西藏拉萨,在他乡继续圆自己的戏剧艺术之梦。
  这一去17年。等1989年他再返回时,一本包括六部剧作、两部电影文学剧本的《圣地之恋》的剧本集摆在我的面前。我细细品读这部西藏题材的作品集,大为震惊,这哪里是长安小子的心声,这完全是西藏人民的儿子对给予他关爱的人们和滋养他的雪山草地的真情赞歌!
  卷首的话剧《旺堆的哀乐梦》(1983),描写的是主人公旺堆及其妻女措姆与央宗在20世纪70年代的生活遭遇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让我惊异的是,一个长安人竟然在剧本里将西方表现主义戏剧手段和西藏原始宗教戏剧的艺术手法融合在一起,较好地表现了西藏人民的现实生活,受到了藏族同胞的热情欢迎,而后又改编成电视剧搬上荧屏。
  话剧《赞普的子孙》(1986),更深切地揭示了当代的藏族同胞们,生存在这个“现实的、原始的、革命的、封建的、释迦牟尼的、马克思的人和思想意识统统地搅在一起,竞争着”的生活中,他们为着信仰,为着自己的尊严与奢望,奋斗着、追求着,演绎出人生的悲喜剧。张平在戏中,真切地展现出藏族同胞们的生活风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生活情景中那入情入理的真实反映。剧作家把不同的生活矛盾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使作品的复合主题在冲突的发展中得以很好地展示。这种大胆的艺术思维与准确的表现能力,让我惊异。这时的张平还仅仅是一个30多岁的青年!    
  不惑之年的张平,怀着对故土的眷恋之情,抱着以自己的戏剧艺术赞美家乡之意回来了,带着雪山的纯洁、高原的豪情回来了!回到这生养自己的家乡,回到这积淀着丰厚古文化的家乡。    
  一回来,张平便急切切地把他对家乡的爱,把他对家乡的情,汇聚在古城墙下,让我们看到了他回家乡后的第一个剧本《古城墙》。剧中,他以象征艺术手段,描写了“古城墙根生活着一群平平常常的人物,他们不是英雄,也不是坏人,但他们都和这古城墙一起度过了无数难忘的岁月,体味了欢乐和幸福,也饱尝了烦恼和忧愁”。把剧中人对生存环境和未来的期盼倾情书写,尖锐而深刻地提出咱们古城里的人为什么走不出去,总是在城墙根下打转转的令观众扣击心灵的诘问,并深情地呼喊出人们共有的心声:“咱这城墙上就该多有些洞子,让外面条条大路都跟城里接上,空气流通了,人心敞亮了,咱古城的事就好办了!”显露出张平对古城墙下父老乡亲们的生存观念还没有从那“古城墙意识”的禁锢中解脱出来的忧虑。
  秦腔《少帝轶事》(1994)是张平戏剧创作的又一个闪光点,显示出剧作家在艺术创作中的探索精神和创新意识。张平塑造的少帝赵显展现了他对悲剧艺术的倾情演绎。面对宠妃不顾生死与元人抗争,要少帝为复大宋江山的宏愿,少帝却不愿因自己“又惹战祸、百姓遭殃”而毅然选择了恩泽天下,为大众祈祷平安康乐而继续困厄吐蕃。把一个封建帝王对和平的渴望和对阶级与民族之间为权力而争斗的厌恶尽情抒写,使作品的主题得到升华。
  张平的悲剧艺术情结,对悲剧艺术的探索,是大胆而又深邃的。在写于1994年的豫剧《情祭秦王宫》中,塑造了秦王嬴政这个新的艺术形象。张平没有正面去敷衍宫廷内部的权力争斗,而是将笔触放在秦王登基之日,得知自己是相国吕不韦与母后的私生子时,宫廷中舆论哗然,这将危及秦王的统治地位,更会动摇秦国并吞六国统一中国的决心,并以此来展开矛盾。是认父、是毁业,秦王情感与理智的冲突被推到了顶点。张平笔下的秦王面对着这不可调和的矛盾,面对着这可让人的精神被冲垮的恶浪,没有退却、没有回避,而是以坚毅的精神勇敢地迎战。这迎战,张平没有写秦王的暴戾恣肆,残酷凶恶,加害相国吕不韦,也没有恶惩传言者,而是精心塑造了一个把王权看得高于一切又重亲情的新的君王形象。他认了父亲,他又贬谪了父亲,把他驱赶到洛阳他任。这样,既保全了自己的权能,又慰藉了生父。但是,亦葬送了生身父母与自己的王妃本应得到的情爱、幸福和生命,为他们的牺牲,为他们的悲剧命运,奏响了永世的哀歌。与众多描写秦王的作品相对照,张平赋予戏剧空间以更多的浪漫色彩和自由想象,使秦王这个艺术形象超然于以往戏剧舞台上的秦王。    
  张平的第一部歌剧剧本《司马迁》,开始了新的艺术创造。他的文学剧本没有沿袭中国歌剧50多年来咏唱与道白并重的形态,而是以诗剧式的咏唱样式呈现给观众。司马迁的人格魅力、司马迁的崇高精神、司马迁的悲剧人生,曾有许多作者从不同角度、不同的戏剧样式给以描绘,而张平却在戏中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司马迁刚直不阿的品质,“大宛之战上说真话,在著史上说真话,在李陵事件上说真话,在承受宫刑时向妻女说真话”,这精巧的构思既突现了司马迁光耀于世的伟大品节,又使戏剧冲突从人物外在的矛盾推向人物内心矛盾,把司马迁置于尖锐的生与死、卑贱与崇高的人生的矛盾情境之中,给观众的心灵以深切的撞击,让人获得艺术欣赏的愉悦。张平在文学剧本的创作中,把西方歌剧样式与中国观众欣赏需求相结合的努力,对中国历史上的真实人物司马迁在戏剧中矛盾的设置与人物性格的把握,显示了他的编剧才华。
  2001年发表的戏曲剧本《浣花溪赋》,是张平近年来艺术风格上追求唯美主义的一部佳作。戏中女主角薛涛,生于长安,随父宦游成都,曾入乐籍,是个诗情绮丽的绝色才女。虽曾为乐籍女,但她留给人们的才情,是忠贞、是美丽。张平在戏中把薛涛对誉满长安的旷世诗才元稹的恋情展现得真挚而深切。而倾慕薛涛对苍天发誓“荣华富贵可舍弃,不舍薛君两相离”的元稹,却被功名所累,面对宦海的诱惑婚娶再三。可怜才情高万丈的薛涛的真情,被元稹愧对,只得“终不嫁人门紧闭,闲与百鸟说家常。流花溪水长流淌,幽怨如丝汇寒江。”张平把一个才华横溢、脱离乐籍的女子描摹得这般清新高洁,却又不显矫饰,真乃难能!而元稹这位名冠中华诗坛的大家,他仰慕薛涛的诗才人貌,却更重自己的仕途,最终给薛涛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伤害,带给薛涛“天遥遥,地茫茫!草青青、情长长。抚青丝,成雪霜。伴诗书,入梦乡”的永身孤寂的悲剧生涯。这个作品的问世,标志着张平的戏剧艺术创造更加成熟。但这不是他三十年的戏剧生涯的终结,而是他创作道路上的另一个起点!
  果然,他的不断探索奋力创造的精神又给我们一个惊喜。他以杰出音乐家冼星海为题材,探索音乐剧的文学剧本的创作,已经完成。这让我感到张平身上那永远向前的挺进精神,是激励他不断探索、不断求新的力量!
  在我准备搁笔时,我突发奇想,张平身上这种不重复自己的拼搏精神和丰富的艺术想像力,没准什么时候会给观众创作一个舞剧文学剧本,让舞蹈家和音乐家用肢体语言和和谐的音符把张平那神思美妙的人间故事呈现于舞台之上,我们期盼着!
  出处:当代戏剧. 2005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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