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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铡美案》的“百看不厌”说起


  秦腔传统剧目中,优秀的剧目很多,但像《铡美案》那样能令人“百看不厌”的并不是很多,数来数去大约就那么一二十本吧。
  《铡美案》为什么能让人百看不厌呢?这固然与它的内容有关,它表现了中国人最基本的家庭道德准则与刚直抗暴两大社会主题。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它的唱词与唱腔,可以这样说,《铡美案》的唱词多,《铡美案》的唱腔美。演(看)一本《铡美案》,给人的感觉是一唱到底,如需要四十多分钟来表演的一场“杀庙”,说白就只有韩琦的“开门来”和秦香莲的“韩大爷道下谎了”等十多个字。但这并不是说演《铡美案》只需要“干”唱,它是把表演与唱腔完美地结合了起来,如“杀庙”是一场激烈的动作戏,而演唱是与动作不可分割的推动剧情发展的一个有机部分;又如“扣押”,在唱词中就能看到“身上再扯蟒龙袍”“一足踢你归阴曹”“在头上打去他乌纱帽”等极富人物个性特征的动作。《铡美案》的唱词与唱腔设计,既可让演唱者有大段大段淋漓尽致的独唱(其中许多唱段因此都成了“名段”),又富于变化,富于创造,一唱到底却不使人感到单调。仍以“杀庙”为例,开头是秦香莲的大段抒情独唱,中间用代板、滚白、拦头、二六、二反起板的慢留等唱腔完成了人物的冲突与交流,最后高潮迭起时则接连起垫板,唱腔与动作、剧情都结合得十分完美。
  一本百演不衰的《铡美案》告诉我们,好戏首先必须是唱出来的。在文化多元发展与消遣性文化充斥的今天,戏曲的市场在缩小,但痴情的戏迷群体仍然在执着地支撑着戏曲的生存与发展,戏迷们可以不看表演而只听“清唱”,但很少有戏迷是不喜欢听而只喜欢看的,这也正是戏曲的优势所在,一部花大力气拍摄的动作片无论多么精彩,对观众来讲一般都是“一次性消费”,而一本好戏却可以让观众“百看不厌”,因而也就可以”百演不衰”。而这就又给我们今天的剧本创作者与戏曲革新者敲响了一个警钟:你所创作的戏能以“唱”抓住观众吗?能独立出来一些让人们喜欢唱喜欢听的“名段”吗?你写的唱词是经过千锤百炼脍炙人口的精美词句吗?如果回答是“不能”,那你创作或革新的就可能是“一次性”的产品,而“一次性”的戏曲是无法和“一次性”的电影电视相抗衡的,那样,戏曲就真的走进死胡同了。
  出处:当代戏剧. 2005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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