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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情而唱受益多


  我是咸阳市人民剧团一名青年演员,女演小生。师承任哲中、李爱琴两位秦腔艺术大师,常演他们的看家好戏《周仁回府》,颇得好评,进步较快。对照明师教诲,联系演出实际,我深刻体会到,戏曲是门综合艺术,在唱、念、做、打等艺术环节上,尤以唱腔最为重要,排在戏曲讲究的“五功四法”之首。
  凡是戏曲,都要演唱。俗话说,“唱戏,唱戏,不唱不为戏,”任何剧种,都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唱腔表现剧本的思想内容,抒发角色的内在感情,可见唱腔好坏,在一个剧种里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  
  古老的秦腔剧种,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是中国戏曲百花园中的一株奇葩。其唱腔独具魅力,它既粗犷又细腻,既刚烈又凄婉,既昂扬又忧伤,于放歌中泣诉,于激奋中言悲,舒展中饱含抑郁,甘甜中尽是苦涩,是多种艺术风格的集合体,人间感情的五味瓶。如此美好的秦腔唱腔,怎样才能驾驭它,运用它,使之为表现剧本主题思想和抒发角色内在情感服务呢?有道是“言之不足,故厥叹之,厥叹之不足,故咏歌之。”这就是说,对白不足以表达思想感情才唱起来,唱要唱在该唱的地方,按照剧情发展和角色感情潮水的流淌,根据旋律的高扬低落和唱词字调的平上去入,合理调度不同的共鸣位置,使高、中、低三个音区的旋律运动,都能见棱见角,松弛吐放,做到字不虚弹,音不虚放。这就要求演员要缘情而唱,把角色的内心情感作为主旋律,由此派生唱腔,设置音乐,确定板式和分配共鸣强弱。
  演员像一把神秘的钥匙,打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的心锁,去分享他们的甘甜与辛酸。面对《周仁回府》这出主题深刻,人物性格鲜明的传统剧目,要将一号人物周仁的喜怒哀乐、心潮起伏、有声有色、有血有肉地呈现在舞台上,唱功依然重要。在扮演周仁的过程中,通过反复实践、摸索,我深深体会到缘情而唱,对抒发角色内心情感,是至关重要的。
  众所周知,《周仁回府》是一出脍炙人口、流传千古、剧团常演、观众百看不烦的优秀传统剧目,每场戏均有不同唱腔,等待登场演员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独领风骚地尽情发挥,尤以“悔路”、“回府”、“杀房”、“夜逃”、“哭墓”几场戏最为突出。两位恩师在缘情而唱的环节上,为我树立了榜样,开拓了施展才干的广阔领域。他们对我的施教方法尽管不同,但在缘情而唱的要求上,却是异曲同工,落脚点一致:“立足自我,吃透剧本,唱出角色情感,演出活的周仁。”   
  明师的启迪促使我半承先贤遗言,半蓄心声隐志,在“立足自我,吃透剧本,唱出角色情感,演出活的周仁”上狠下功夫。阅读剧本,我感到周仁深明大义,献妻救嫂,重友情,忘私利,是忠义的化身,是做人的楷模。“悔路”一场戏,集中反映角色身陷明代奸臣严年与卖主求荣的叛节分子封承东的囹圄,在“献妻”与“救嫂”的两难中,忐忑不安,焦虑万分的复杂心情。因此,在唱腔的处理上也得跌宕起伏,缘情而唱。在“代板”起唱的“封承东蛮奴才以恩报怨……”一段唱中,我发挥自己气息控制好、又能高低自若的优势,走任哲中老师稳重雄健、咬字清楚的路子,将“封”字咬得很重,“蛮”字一脱口,直翻8度,如瀑布奔流似地延长16拍直冲上去,充分体现角色懊恼气愤,怒发冲冠的情感。经过倒板变弦,转入“苦音慢板”后,在“我周仁并非是忘恩负义……”的一段唱腔处理上,则走李爱琴老师宛转多变,感情起伏很大的路子,使上下句的抑扬顿挫流畅多变,如泣如诉,娓娓动听,体现出角色郁闷低沉,哀愁冲天的心情。
  “杀房”一场戏,是角色悲痛心情更为集中体现的重头戏。经过反复思考和激烈的思想斗争,又征得爱妻李兰英的同意,周仁痛下决心,决计献妻救嫂,让结发伴侣顶替嫂嫂,进严府与奸臣成婚,自己还得配伴到场,佯装欢乐与封承东对酒当歌。在面带笑心流泪、又担心妻子暗藏短刀刺杀严贼不成的心急如焚的氛围中。角色以“慢板”唱起“这半晌,把人的肝胆裂碎……”一段戏。唱腔虽短,但因缘情到位,台下往往静得出奇,观众的小声哭泣声此起彼伏。一切迹象表明,此时台上演员的影像在观众的脑海中迭现,角色的脉搏与观众的脉搏一起跳动,角色的心灵与观众的心灵发生共鸣,角色的命运也与观众息息相关,并在剧情的推动下找到各自的归宿。一位评论家在报刊撰文评论这一情景时写道,“演员的嗓音圆润,吐字清晰,行腔抑扬适度,高低缓急恰到火候,有如翠柳莺啼,细流穿过碎石,幽泉流于花丛之妙。使观众产生‘美色不同面,皆佳于目;悲音不共声,皆快于耳’之感”。
  其他几场戏,如“回府”、“夜逃”、“哭墓”等,由于自己注意缘情而唱,唱出角色情感,舞台效果相当不错。
  我在缘情而唱上,尝到甜头,得到实惠,先后参加省、市举办的各类秦腔大奖赛,获得奖励十多项,其中省上一等奖就获两次。2000年11月,我又参与中国首届秦腔艺术节的比赛活动,清唱《周仁回府》选段,荣获二等奖。与此同时,行家的评论文章也在报刊上多了起来。有篇题为《咸阳出了个活周仁》的文章,虽说对我的评价有点过头,但观众对我的鼓励、期望与支持,使自己深受感动。咸阳市党政部门与团领导,也对我竭尽全力培养,时时处处关照。1998年,我荣幸地当选为咸阳市政协委员,《当代戏剧》还将我的生活照以特写镜头作了封面,这些都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一个演员取得一定成绩后,荣誉可能成为他向前迈进的动力,也可能变成一种沉重的包袱,使他从此停步不前。我认为,荣誉只能属于过去,一切还要从头来。须知,艺术本身不会永远站着不动,总是后浪推前浪地向前发展。作为一名优秀演员,应伴随时代的发展,观众审美意识的变化,艺术门类的竞争,不断地充实提高自己,以适应时代发展,抓住新机遇,迎接新挑战。有鉴于此,两位老师一再教诲我,“艺无止境,师从前辈,应当少一点模仿,多一点创造。”老师不仅言传,而且处处垂范,任老师在这一方面特别突出。他的唱功技巧,独树一帜,充满创造。人们都知道,任老师喜演悲剧人物,多唱“苦音慢板”戏,但他绝不墨守成规,腔调不变,而是针对不同的剧目,不同的角色,同一角色的不同情感,既不失秦腔基调,又能别出心裁地创造和设计出不同的唱腔。经他吟唱的苦音,依然缘情到家,耐人寻味。《祝福》一剧中,贺老六的一句“寒寒渡时光”,引起从之者如流,爱之者弥深,成了妇孺皆知的千古绝唱。《血泪仇》一剧中,王东才的一句“老爹爹……”延长托腔,巧妙地将旦角采腔分门别类,揉合一起,悲剧气氛顿添,既满足了观众的听觉艺术享受,又很好地体现了人物的内心活动。秦腔的艺术名家是这样,其他剧种的领军名字也不例外。京角“四大名旦”在缘情而唱上,也都富于出新创造,形成不同风格。提及唱腔,四位大师都能做到:每句唱,均有不同的处理,每个音,均与角色的内心情感相交融。天长日久,人们就以“梅派端庄华贵,程派含蓄深沉,尚派婀娜刚健,荀派妩媚活泼”概括他们的艺术风格。
  演员的“演”字左边是三点水,那是心血、泪水和汗水,由此铺就了演员的生活之路。我虽然师承前辈,在缘情而唱方面,取得了一点成绩,但与艺术发展的自身规律相比,与前辈们熠熠生辉的艺术成就相比,与满足观众审美意识的欲望相比,尚有很大距离。我决心把已经取得的成绩作为新起点,在弘扬民族文化,振兴秦腔艺术事业的康庄大道上,跃马扬鞭,高歌猛进。    
  出处:当代戏剧. 2001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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