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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高弹远扬秦风——试论秦腔花脸唱法的拓展与革新


  秦腔是一个历史悠久、影响广泛的剧种,它以其家底深厚、题材多样、个性鲜明而驰名于神州大地,并对我国戏曲发展、衍变有过重要影响。一部秦腔史,既体现着黄土高原独特的文化气质,广阔无垠的西北地区各族人民别具一格的民俗风情,又原汁原味地反映了大西北人民的特有性格特征、感情特色和审美情趣。作为一名从事秦腔艺术近三十年、视秦腔艺术为第二生命的演员,我以为,要使秦腔继续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必须在继承发展上做文章,下苦功夫促进秦腔的革新与创造,使秦腔这一古老剧种勃发出旺盛的生命力,经久不衰,永葆青春。
  我在多年的舞台艺术实践中,结合自己所扮演的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特征的剧中人物,对秦腔花脸行当的唱法进行了一些大胆的探索和尝试,并借鉴于京剧、歌剧、话剧、音乐、舞蹈、美术、雕塑等姊妹艺术的长处,反复揣摩,不断总结成败得失,初步形成了自己秦腔花脸演唱的鲜明风格。现写出几条肤浅之见,以求得到同行、专家及广大观众的指教。
  一、秦腔花脸演唱之误区
  秦腔花脸多系以唱、念为主,不以动作取胜的勾脸男性角色。有的演员为使角色鲜活,往往拚命地喊、吼、挣,欲达到高亢激昂之效果,致使盛年之时噪音唱破,中止了艺术生涯。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
  1、在我国大西北,文化设施滞后、经济欠发达地区恰恰为秦腔流布之疆域,这里许多中小型剧团(社)连起码的扩音设备都没有,为赢得观众,演员往往唱得声嘶力竭,惨不忍闻。
  2、花脸演员先天不足,相貌平平,嗓音泛泛。有些演员是“倒仓”后改学花脸的,这就背离了秦腔花脸演员自身素质要求较高的发展规律,造成这一行当人才匮缺、后继乏人的尴尬局面。  
  3、花脸演员自身文化水平和艺术素质较低。由于戏曲演员行当特殊,许多演员缺乏正规而系统的文化知识学习,故而在吃透剧本精髓、领悟精神内涵上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4、视野狭窄。比如,京剧“裘派”艺术是花脸行当的一枝奇葩,一代代“裘派”名家新秀争奇斗艳,久盛不衰。秦腔花脸比之京剧花脸差距明显,绝非伯仲之间。秦腔花脸演员应认清形势,虚心学人之长,补己之短。在成都举办的第四届中国戏剧节上,我曾与裘派嫡传弟子孟广禄先生不期而遇,经他指点,我学习孟先生行云流水音色醇厚之“裘派”唱腔,再吸收秦腔老前辈们高亢激昂阳刚粗犷之韵味,使自己的花脸唱腔愈加饱满丰富,得到了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  
  二、科学发声和念白是决定秦腔花脸演员成功与否的重要前提       
  1.秦腔花脸唱腔必须科学发声。花脸唱腔虽有其固定的板式结构和传统程式,却也存在着很大的变通与灵活的余地,这不仅给秦腔剧种的发展开辟了广阔前景,也给演员带来充分发挥其艺术创造才能的极大可能性。多年来,我先后对音韵学作过一些学习与研究:如“四声阴阳”,依据关中字音标准,谙熟阴、阳、赏、去四声调值,以免“倒字”之弊;根据关中语音特点,把同“衣期韵”关系较远的“鱼韵”从中分出来,另立一个“须遇辙”,使秦腔变为“十四辙”,再加上“儿化韵”(秦腔使用较少),形成“十五辙”。同时又根据关中语音实际,改“姑苏韵”为“姑夫辙”。在五音四呼,收声归韵、喷口换气等方面进行严格的综合训练,初步形成音域宽厚、高亢激越、拔高弹远、悦耳动听的演唱风格,得到专家的首肯和观众的赞誉。
  2.秦腔花脸唱腔必须拓展发音领域。秦腔对演员唱功的要求,是从气、声、字、情四方面提出来的。各种技巧和方法的运用,都是围绕“以声传情,以情动人”这一总目标而采用的艺术手段。目前秦腔花脸演员在演唱中,大都存在着行腔运音不准的弊端,且多以“5”、“和”“7”音为主,缺乏“1”、“2”、“3”、“4”、“5”、“6”、“7”七个音符的混合运用及装饰。我在《二进宫》徐彦昭唱词“国太不必那样讲”(秦腔板式[双锤])一段中,大胆采用了苦音唱法,以改变以往花脸不能唱“软调”的老套套。摈弃传统花脸唱腔单调古板、涩滞乏味的模式,拓展了发音领域。我采取“脑后音”、“丹田音”、“膛音”、“嗷音”、“天罡音”和“满口音”等科学发音方法,将七个音协调运用,使这一传统唱腔达到悠远婉转、声情并茂之较高境界,令观众耳目一新。我借鉴京剧裘派之高亢激昂、行云流水之唱法,又参照京剧表演艺术家袁世海先生的唱腔,在唱《斩单童》最后一句唱词“叫敬德你送爷鬼门三关”时,从“三关”即开始运用颤音“哇呀呀”,由小到大,由低到高,由弱到强,喷薄而出,先声夺人,被陇上作家李西岐先生评赞为“状若天马行空,威震九霄云端间;宛如飞流直下,粒粒珠机落玉盘”。 
  3.秦腔花脸的念白必须有鲜明的节奏感和音韵美。首先,念白是秦腔重要的艺术表现手段之一,虽属语言范畴,却完全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语言,它是在关中语言基础上经过音乐化加工、提炼而成的一种艺术语言。花脸演唱时每个字的吐放,必须经历出字、归韵、收声几个步骤,即吐放字头、字腹、字尾完整有序,才能达到字音纯正、饱满清晰的良好效果。对于念白,我曾向话剧表演艺术家李默然先生虚心请教其韵白魅力四射的秘诀,学习掌握先生吐字发音的正确位置,强调其鲜明的节奏感和音韵美,以及语言修辞的文学气韵,并努力把这种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朗诵体语调,灵活运用到秦腔花脸念白中,效果甚佳。如《白叮本》中,我演程咬金,几大段念白,一气呵成,引来掌声一片。
  4.秦腔花脸必须处理好继承和发展的辩证关系。一代又一代的花脸大师对秦腔花脸艺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当后辈演员为自己的艺术生命拼搏时,应以激动、昂奋和极虔诚的心情将先辈们酿造的成果和招法学到手。我取得的一切成绩得益于众多恩师悉心点化,高发贵、赵得胜、周辅国、刘茂森等恩师令我终生难忘。特别是刘茂森先生传授给我的《五台会兄》,一招一势都渗透着恩师的心血,直接影响着我的艺术成长,正像剧作家、戏曲评论家严森林先生赞誉的那样:“这一组花脸和尚形象峻峭遒劲,极富雕塑感,达到了刘先生神形兼备的艺术境地,体现了兰秦的工架素养和潜力”。  
  三、苦练内功,增强素养,是秦腔花脸演员技艺日臻娴熟纯美的关键所在
  戏剧演员只有具备了扎实的基本功,才能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形神兼备,生动传神。演《赵氏孤儿·搜孤》一场时,为强化戏剧悬念,我的演法是:一步一步轻轻上场,剑拔半鞘,长柄在手,死死握牢,念白突低突高,双目忽合忽启,既表现屠岸贾的凶险,又透露他的悬心胆怯,当搜出“赵武”时,便抢上前去一把夺过,“孤儿孤儿!我只说你远走高飞了,今日你却落在我的手中!”似虎狼般凶相毕露,随着三声重鼓将婴孩摔在地上,又剑砍几段,进而又接连杀死公孙杵臼及女仆,高抬腿脚,用靴底擦抹刃上鲜血。整个动作幅度大,绘声绘形,快捷得当,活脱脱地把一个心毒手辣的大刽子手的狰狞面目暴露在观众面前。造成炽热火爆的悲剧氛围,使剧情波澜跌宕,悬念大开大合。这种用大花脸和二花脸相结合的表现手段来塑造屠岸贾这一反面人物形象,收到了非同寻常的剧场效果。
  我在舞台实践中,尽量发挥潜质,使同行当、不同性格的人物表演得富有个性特色;而对同行当、同角色在不同的戏中则注意人物所处的不同情境,努力把握好人物情感的分寸,使其各显异采。如《铡美案》中包拯第一次据理规劝陈世美,对方根本不听,这时我离座唱[二六板]“她母子三人告下你”,突出末尾三个字,拖慢、音长、高亢有力,进中有退,退中有进,示包拯刚正不阿为民伸冤的内心世界。闻听陈世美讲“与你当妾娇”,包拯被激怒。这一情节常见的演法是“踏三锤”鼓点,包拯以水袖猛击陈世美。我改用“擂锤”,在铜器中倒退一步,拉胡须,再上前贴近对方,怒目相视片刻,“哼哼”两声,遂决定击鼓升堂。这就在有张有弛的表演中把包拯稳重威严的性格特征展示出来,极具分寸感。再如皇亲国戚接踵而来为陈世美求情,使包拯对此不得不反复掂量。我采用与众不同的唱腔,将“花脸苦音”和“须生苦音”糅合一起,形成独特的[苦音双锤],把包拯在特定环境中的悲伤心情与世态炎凉的况味和盘托出,以新的内心冲突暗示高潮的迫近。为进一步在高潮中突出特色,我便将铡陈世美之前“我为除害把国保,百姓无冤江山牢;这案官司断不了,有何脸面在当朝。”四句唱腔改为念白,文武场面全部停顿,造成长时间静场,然后一字一顿如移泰山般地念出这四句唱词,再呼“开铡——”这样的处理,造成极强烈的舞台效果,把戏推上顶峰,也使全剧演出获得极大的成功。
  出处:当代戏剧. 2001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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