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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伴我度终生——一个老教师的自述


  千里青先生在他新著《紫藤园夜话》“戏缘”一文里,曾调侃我“把秦腔唱走味了,”为南方同学攻击秦腔提供了口实。对千里青的调侃,我仍然很高兴,因为我确实唱得不怎么样,只不过吼起来嗓大门大兴致高而已。当年,每听到板胡一响,我就由不得嗓子痒痒的,立即要凑上去唱上一板,自己过过戏瘾,至于别人如何评价我全不在乎,唱罢戏好长时间,心里仍乐滋滋的。
  我何以对秦腔如此爱好呢?说来话长。我的家乡在甘肃省灵台县西屯,是个很偏僻的穷地方,文化生活极端贫乏,唯一的文化娱乐就是每年都请秦腔班子来唱几场戏。童年时候,记忆中最高兴的事便是去镇上看戏了。由于小时记性较好,一出戏看过几次便记住了其中的一些唱段。待到识了字以后,便省下零用钱从街头书摊上买来几本印刷很粗劣的戏本看,久而久之,竟然把《断桥》、《祭灵》等折子戏能通篇背下来。可以说,我对文学的终生爱好,就是首先从看秦腔戏培养起来的。上小学时,家里养了十几只绵羊,我每天下午放学回来都得去放羊。放羊时一个人好寂寞,便对着山沟吼几句秦腔,听着山谷回音,便有无穷乐趣。心里高兴就唱“平贵打马回长安……”,心里烦闷就唱“许翠莲来好羞惭,悔不该门外做针线……”,如果受了什么委曲,心里难过,就唱“有为父提篮儿卖鱼上岸,行来在龟山地惹起祸端”,可以说吼几句秦腔,成了我自怨自艾、自我调节情绪的最佳手段,记得有一年村子里请来皮影戏班唱戏,不知什么原因,临到开戏时唱戏的把式还没到,开场锣鼓敲了好几遍,戏仍然无法开演。这时,台下有人怂恿我。“你平时那么爱唱,咋不上去唱一折?”有人点咱的“将”,我便大胆走进影幕里面,唱了一出《祭灵》,刘备、黄忠、关兴、张苞四个角色全由一人唱下来,还赢得了一陈鼓掌声,影戏班头儿也夸我将来“是个唱戏的好苗子。”由于没有师傅教我,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我对秦腔的爱好也就一直停留在对着沟崖放野腔的低下水平,千里青评价我唱的只能算“准秦腔”,其实并没有贬低我。在西大上学期间,我报名参加过学校的秦剧团,只是因为唱家很多,且水平甚高,唱主角自然还轮不上我,只能演个次要角色。记得在折子戏《南阳关》和本戏《十五贯》里我曾跑过龙套,当过差役,好像还在西安人民大厦为一个什么代表会演出过,也算是“潇洒走一回”了。
  俗云“山水易改,禀性难移”。我爱好秦腔的兴趣一直未减,并进而也学着写秦腔剧本,还因此而惹下祸端。正如千里青在“戏绿”一文中写的:“姚义在长武工作时因把吴晗的《海瑞罢官》改成秦腔,‘文革’初被打成小‘三家村’,为戏吃了苦头”。因《海瑞罢官》一事,我不仅被揪出批斗过数十次,住牛棚、进劳改队,还被开除公职,交队监督改造四年多。很滑稽的是,在农村有一次陪其他专政对象挨批斗后,干部把我留下来,并找来一位能拉板胡的要我唱一段秦腔。我忙说:“样板戏我不会。”他们说:“那没关系。你给咱唱别的戏”。无可奈何,我便唱了《血泪仇》中“手拖孙女好悲伤”一段,看得出,那时人们多么渴望丰富多彩的戏曲节目呀。
  平反错案后,我重新回到了教师队伍。应县乡文艺宣传队的要求,我又拿起了笔,写过一些适合演唱的戏剧和曲艺节目,其中小戏《全家投资》、《这钱咱不要》、《一件衬衫》、《难忘的一天》等还参加长武、灵台两个县的春节文艺调演,并得过创作和演出奖。除“四害”后,我写的秦腔现代戏《怒斗江青》在长武演出后,还产生过轰动效应。后来忙于教学业务不写戏了,但一有唱的机会,我仍乐于当众献丑,唱上一段,199l年在黄山学术讨论会上,1992年在泾源回族民俗讨论会上,1997年在重庆“庆香港回归东方文学艺术创作交流展示会”上,应晚会主持人邀请我都清唱了秦腔选段。当时没有任何乐器伴奏,由着我拿起话筒纵情演唱。好在听众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文朋诗友和专家学者,大家并不在乎我唱的是否正宗,只图个热闹、开心。所以,尽管我唱得并不地道,可能还是六十年代在西大上学时那个“准秦腔”水平,但仍然赢来听众热烈的掌声。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电视文艺的普及和诸多艺术的竞争,有人便哀叹秦腔没落了,没前途了。我以为这种悲观的情绪是不必要的。在是国文艺史上,有过“阳春白雪”式的艺术,由于“和者盖寡”而走向没落,还没听说扎根于“下里巴人”、受到人民大众喜爱的艺术绝了种。如今秦腔自乐班在大西北城乡遍地开花,十分活跃,秦腔剧目及唱段通过音带、录像带、VCD等现代传播手段而大放异彩。我相信在献身于秦腔事业的艺术家的不懈努力下,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下,有着悠久历史和曾经几度辉煌的秦腔艺术,一定会更加繁荣起来。
  出处:当代戏剧. 1999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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