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戏剧节的帷幕已经降下多时了，但英国古文化的光辉巨匠，世界戏剧艺术大师的不朽佳作，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院有幸被邀请演出，参加的剧目是一出喜剧，“驯悍记”。
　　在“悍”剧的舞台设计中，我采取了抽象的表现方法，运用中场固定平台两组：一组由台左向台心由低到高弧形伸延，一组由台右向台心由低到高弧形伸延。两组平台互相拥抱如太极图的螺旋状，形成在舞台中心高处为六米直径的图形平台。平台上的门窗、桌椅、山石、桥床等皆用八卦抽象的方卦平台变动代替。大幕不闭，戏可一场接一场的不停顿地演下去。在这种赤裸的盘旋舞台上，出场入场和时空观念是自由的，演员的言情笑貌，细腻动作，节奏韵味都可清楚地映入观众眼帘。达到了充分欣赏艺术的良好效果，形成陌生而新鲜，节奏流畅而明快，喜剧风格盎然的别开生面之感。
　　我只所以在“悍”剧的舞美设计中采用抽象形式，因为我认为这个戏场次特多，剧情流畅，很象中国传统的戏曲结构。在中国传统戏曲中时空是高度自由的。仅仅靠一桌二椅，有时“八”字排开，有时斜向一侧，或者前后重叠，或者上下垒垛，便可当作山坡、小桥、城墙、公堂、龙案等各种场最。“悍”剧的八卦平台，正是这种一桌二椅的抽象布景的衍化和发展，同时又是西方所谓的“间离”手段、布莱希特所崇尚的“陌生化效果”。这种形式既符合“莎”剧的演出形式，又符合中国观众的欣赏习惯。艺术家齐白石说：“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哥登·克雷说：“利用暗示，你能把各种事物的感觉搬上舞台。”这些名人名言都充分说明，抽象表现更具大容量的表现性和更巧妙的艺术性。尤其在“悍”剧中，这一组抽象的平台，为演员各场的表演提供恰如其分的动作支点，又解脱了聚象环境给他们带来的限制和束缚。这在话剧中是至关重要的症结所在。    
　　当代艺术战线上，各种流派风起云涌，特别是“超前意识”的美学思想的奋起，使美术及舞台美术园地中发生了波澜状阔的变化。由于这种“超前意识”具有强烈的“前导性”，使得画家、舞美设计家从各方面去寻求新角度、新方式、新标准、新感觉。 因为对我们生活的概括和表现的可能性，被历史地扩大了许多。各种变形的、抽象的、暗示的、象征的、构成的艺术作品的出现，使观众惊叹不己。利用“光色效应”去激发观众的心理反应，正是“超前意识”美学思想在舞台美术上的反映。爱因·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中指出：“色彩能有力的表达感情，色彩的效果非常直接，并且具有自发性。”歌德也说：“人们一般都喜欢颜色，眼睛感到有求着颜色的要求，正和感到有光明的要求一样。”光的波长不同，颜彩的感觉也不同，这是单纯的物理现象；光色进入眼帘产生的感觉，这是生理现象；这种感觉进一步被大脑判断，再次感到的就是心理现象。在舞台上不同的光色结合剧情表演引起的气氛，会使观众对舞台形象、气氛、节奏感知的生理与心理过程，产生出情感上的波澜、共鸣、联想……等“超前意识”。在演出中，通过光色的神奇变化，有力地洪托了剧情和人物情绪变化，与演出联成了整体。如第二场在巴普提斯培家中，悍妇凯瑟丽娜和妹妹比恩卡打闹一场，舞台上部柱子上则映出了桔色蓝色的跳跃光色，增加了少女们青春的光泽和狂闹的喜剧气氛。当彼特鲁乔以凶猛犴犷之气势夹制凯瑟丽娜允婚时，那块状的紫灰青红光色狂烈变幻，增加了两强性格抗衡的效果。在中场路森修和比恩卡谈情说爱时，葱绿嫩黄波纹娓娓摇弋飞升，使青春的活力和飞腾的爱火激荡人心。当戏的高潮发展到驯悍的场景时，彼特鲁乔采取了狂热的专横的爱，以冷和饿的方法来治服莎妇凯瑟丽娜时，一根凝结为冰状的清冷而寒气森森的透明悬冰，更增加着凯瑟丽娜饥寒交加而无力抗衡之感。这时她不得不屈服，不得不乖起来。这一派光色不仅洪托着剧情，也在转化人物心理，强化着喜剧色彩。剧终时又掀起一个高潮：三对都自认为最合谐的夫妇究竟谁的夫人最听丈夫的话?他们以金钱为赌注，当着盛大的宴会打输赢。在场的都认为彼特鲁乔必输，因为他娶的最凶悍的凯瑟丽娜。而出呼意料地是彼特督乔嬴了。这场扣人心弦的喜剧终场，上空出现了五彩缤纷闪耀的光色，像满堂华灯又像飞腾爆裂星空的礼花，满场彩光闪灼， 把观众和剧中人欢乐融化在一起。    
　　在“驯”剧的舞台美术设计中，我把中国传统戏剧观念与现代美学意识结合起来，用单纯的盘旋平台和光色效应，成功地完成演出的外部造型。其主导思想是因为我认为：抽象的舞台造型具有丰富的可变性，抽象火色效应具有朦胧美；抽象的空间富于想象性；抽象艺术是深层感性的凝聚；抽象可形成高层次的思维。 
　　这就是我构思《驯悍记》舞美设计的基本思想。 
　　出处：当代戏剧. 1988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