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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千古一帝》的联想


  一年前,读过新编历史刷《千古帝业》,据剧本的份量,揣作者之匠心,深感题材的优势被占有,秦腔的特点被把握。然而,要进入“阵地”,“征服”观众,又谈何容易。
  两年来,重点剧目的选择,实验剧团的确立,就剧本谈创作的得失,就试演论“振兴”的成败,厌倦不满之情时时有之,其中囿于成法而食古不化,或以近视测量而空谈规范,不知凡几,耗去多少精力、钱财、时间。
  事凡引起谈论,值得高兴。然而,—味地离开舞台和观众来谈论戏剧,是解决不了多少问题的。
  戏剧艺术是创造美的,美是个活跃的精灵,存在于审美主客体的契合与共鸣之中。且不说戏的综合美、整体美,及受时空的制约、直观的左右,即就幕的开闭、光的明灭、节奏的快慢、音响的高低、剧场的气氛、观众的情绪……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决定着它的成败。何况一次成功又往往是伴随着多次失败而来的。因此,戏剧创作的艺术价值只有通过舞台实践,直接同多层次的观众见面,才能作出比较符合实际的估量。
  省戏曲研究院秦腔团《千古一帝》的创作群体,没有满足于剧本已经发表,试演也已完成,而是在其说长道短中精审善辩,在褒贬同步而至时条分缕析,精益求精,终于使《千古一帝》在几番试演后同观众正式见面了。
  艺术是以美来净化人的精神素质的。秦腔艺术美在慷慨激越,《千古一帝》之美,正是以雄浑深沉的格调塑造了年仅二十三岁的秦王赢政,他在改制变法中释奴隶、舍宠妃、用仇臣、囚生母的非凡气概,使人感奋。 
  幕一拉开,面临的是开刀问斩的一群骊山囚奴。正气凛然的黑剑的命运,推动着剧情的发展。黑剑在被释放后的法制成矫、屯留平叛、戴枷请死、身遭秦王屈杀(重大的修改)的壮举,赢政因而悔愧交加、挥剑铭志的气态,直到再误中奸计,欲烹尉缭的氛围,波将平、浪又起,迭宕有致,秦腔艺术纵向沿袭的传统美,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另外,还有一条同属秦腔古风,却以淡雅柔细取胜的情节线,即赢政对魏姬的宠与舍,尉缭对魏姬的索与放,嫪毐心机枉费,安寿行刺会亲,直到魏姬二返秦营,揭开刘代假面。这条线为公元前238年一代风流统一华夏的战略准备,染上了醉人心灵的感情色彩,增强了秦腔艺术的魅力,却又非常简洁、明快。这一重大的改动,集中地表现在第五场——魏姬情动于衷的“春愁、乡思、国怨”中,使观众对安寿的行刺、悔悟得到情理上的谅解;对尉缭索魏姬、除隐患而不入俗的挚诚磊落,深感崇敬。尤为重要的是从一个不可或缺的侧面对年当少壮的赢政作了淡笔素染。他微服听命于国尉府,再遇魏姬,又逢安寿,环环紧扣,戏中有戏。这样对人物所作的心理剖析,不仅成功地调准了赢政与尉缭之间心境矛盾的基调,而且通过声腔、形体、色彩的相互依存、渗透,在较大幅度的横向借鉴中,为秦腔艺术增添了时代的光彩,同当代观众审美的心理趋向相通。它审慎地动摇着一部分对秦腔几乎凝固了的旧观念;也有效地疏通着另一部分由于知识结构的差异,而造成对戏曲艺术审美上的心理阻隔。使秦腔在其艺术史的阶梯上又迈进了可喜的一步。这是时代的需求,是振兴帮腔在实践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命题。
  《千》剧在舞台美术上也根据变化了的观众审美情趣给以大胆的改革。仍要算国尉府这场取神寄意之设计:朦胧月下,那株融假山为一体,化流光而生辉的玉兰,浪漫地装点出属于艺术的舞台美。它同具有装饰性,图案化的整个舞台韵律是和谐的。那高洁、素雅、纯净的朵朵玉兰,似摸得着的音符在诗画交融中跳动,如看得见的音乐,驾着美的旋律荡游在“宁静”的月夜,使艺术在虚实相生中升华,成为实际存在着的心理感觉,同人物的内在气质相通,具有性格力量,美得恰如其分。
  《千》剧为颂扬赢政统一华夏的非凡气概,在烽烟战火,生死搏斗的氛围中,突现出诗意盎然的抒情场景,余音袅袅,心弦颤颤,给人以审美的愉悦,实属可贵,
  当然,就戏论戏,怎能无懈可击?就舞台美术来看,近景的装饰与远景的图案,其格调仍欠统一。还有那一条吊打黑剑的索练,那两副滚动着的囚车,那林立的兵营蓬帐,其位置、造弄、投影都失于存其自然;那嫪毐向秦王抛白练、施鸩酒的意境,本身就具备着无中生有之美,是蒙太奇化了的幻觉具象,却处理得有点硬性切入,似是而非了。再就剧本的总体构思来看:赢政启用尉缭的戏剧行动是剧情发展的主杆。而所借助的释放黑剑、舍弃魏姬这两条各有局限的情节线,还未能有机地交织起来。人物关系的构想上尚欠集中,铺陈过散,布局过繁,于是不能不单刀直入,忙于交代,时而放下,时而提起,乱人耳目,引人出境。试设想:把安寿同黑剑合而为一,把放囚奴、舍宠妃扭在一起,结构上作相应的调整,着力于人物内在情感上的穿透,矛盾会更激烈、更有戏,使泾渭在汇流中飞溅的浪花,更为光彩。
  功在创新的《千》剧创作群体,如能仿赢政放囚奴、舍宠妃的过人胆识,以更强烈的当代意识,独辟蹊径,再探一程,尊重民族的审美习性,创造出基于传统的变革美,秦腔的振兴或许会进一步同时代的气脉合拍,老树红花,将格外招人喜爱。
  出处:当代戏剧. 1986年/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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