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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悲壮老令公——饰演《金沙滩》中杨业的体会


  《金沙滩》是秦腔优秀传统剧目之一。由于它所表现的是杨家将的爱国主义精神,加之历代艺术家创造的优美表现形式,使该剧成为脍炙人口的艺术精品,历演百年而不衰。广大的秦腔观众百看不厌,至今仍是各秦腔剧团及须生演员必演的重点剧目。
  该剧杨业这一角色唱、念、做、打繁重,全剧除《赴宴》一场外,全是杨业的重头戏。不具备全面过硬功力的演员是无法担此重任的,又因此剧历史悠久,诸多前辈及当代名家早已唱红了它,观众及从艺人员对它都十分熟悉,这就更增加了演好该剧的难度。
  我崇敬杨家将爱国主义精神,热爱此剧激越慷慨悲壮的浓厚秦味风格,斗胆排演了此剧。排演中,我紧紧抓住深刻理解角色思想感情,准确塑造人物舞台形象这一关键,二十年来坚持边演边提高,使人物形象不断升华,逐步使它成为自己的代表剧目之一。1992年该剧在银川举办的西北五省首府市名家交流演出活动,我扮演的杨业受到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认真总结塑造这一舞台形象的经验教训,对今后排演新剧目,塑造众多的舞台形象将会有所裨益。
  该剧背景是由于宋王误中辽邦奸计,欲往幽州玩景。杨业极力劝驾,宋王却听信谗言,囚杨将于五台山,驾往幽州玩景。杨业恐王驾有失,差五郎幽州打探,久去不归。杨业盼子心切,思绪万千,通过一上场的大段唱腔来抒发他忧国、虑君、盼子、恨奸的复杂心情。我青年时唱这段戏,缺乏对角色的深刻理解,只注重卖弄嗓子,一味追求高亢激起,有“声”无“情”,唱腔再响也缺乏感染力。通过对人物心理环境的认真分析和深入体会,我逐步加深了对杨业此时此地复杂情绪的深刻理解,于是紧紧抓住人物忧、急、怨、忿的情绪基调,发挥自己唱腔优势,准确把握人物情绪的分寸感,以中音区行腔为主,辅以高音,唱得忧而不伤,怨而无恨。试用唱腔抒发杨业急忿中寄托着付出的希望,抑郁中充满了报国的信心的矛盾心理,较为准确地表现出杨业“宁做含冤鬼,不做反叛臣”的忠君爱国性格。当五郎告知宋王被困,潘仁美脱逃,圣旨调杨将幽州解围的情况后,杨业压抑已久的激奋情绪像火山一样地爆发了出来。在这里,我运用了秦腔传统的磨锤、摆口条、蹲三尻子等一组极强烈的程式动作,充分表现了杨业因受强烈刺激,一时怒气难遏、精神近于失控的冲动情绪。在后边的上马动作中,我着重加强了杨业英武豪迈,老当益壮的精神气质,加大了动作幅度,步履刚健,情绪饱满,气吞山河,与前边的精神气质形成极大的反差,以显示他对幽州解围充满了必胜的信心,真正表现出“老令公上马如鹰鹞,好比猛虎离窝巢”的老英雄气概。
  《舍子》一场戏是全方位塑造杨业舞台形象的重点场次。在这场戏里,民族恨、君臣义,父子情集于杨业一身,使他处于多种复杂矛盾的焦点之中,为塑造人物的深度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但也增加了演员表演的难度。
  《城楼下书》虽是过场戏,但对表现杨业英雄豪迈的性格特点却是重重的一笔。张牙舞爪的韩昌在城下邀请宋王金沙滩赴宴,八贤王未做正面答复,让杨业上前答话,这时的杨业犹如擎天玉柱,傲霜劲松巍然屹立在城楼之上,使韩昌大惊失色。接着他以坚定果敢的言辞回答了韩昌的“邀请”。这里的一大段道白,我采用秦腔传统的“贯口紧白”,并学习康正绪老先生《草坡面理》中的表演,将念白语调翻高一个八度,以压倒一切的气势,高亢激越的语调,清脆刚劲的吐字,一口气念完,显得力重千钧,势如破竹。震慑住了韩昌,大振了国威。每演至此处,观众常报以热烈掌声。
  宋王去不去金沙滩赴宴是摆在大宋君臣面前的难题。去吧,宋王有生命危险;不去吧,有失大宋国格。束手无策的宋王把难题推给了杨业:“老将军,事到如今,你保了你八王千岁,海游天下,再莫要管孤茕我了!”这时的杨业真如“怀抱顽冰满腹寒”,酸甜苦辣涌心头。通过“事急了才知把佛念”这段唱,沉痛地数落了宋王幽州玩景的决策失误,婉言质问了宋王对待杨家将的不公正待遇。这段唱我紧紧把握住杨业在宋王面前发牢骚、提意见时的分寸感,以理以情来感动宋王。尽量唱得如泣如诉,哀婉沉痛,却恰当地表现了杨业在困难当头时直抒己见和顾全大局的高贵品质和忠烈性格。
  以李代桃,金蝉蜕壳之计是杨业为维护大宋尊严,保护宋王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他顾及了君臣之义,却要割舍父子之情,因而在营门调将时,表面上威严平静,内心却充满了痛苦。这时,演员若不能把这种复杂的情绪准确地表现出来,人物的思想深度便达不到,如杨业在先后两次调来大郎、二郎时,有一段完全相同的台词:“儿呀!金沙滩哪有好酒好宴,分明胡儿摆下一座杀人战场,你竟敢前去?”表面意思是相同的,但我理解人物的用意是不同的。因为大郎是假扮宋王赴宴的,必死无疑,他的心情是极其痛苦伤感的,语气中应带有试探、埋怨、嗔怪的意思。所以我在说这段道白时,强压悲痛,语调低沉压抑,且带有颤抖,言外之意是“这样危险的差使,你为什么要答应呢?”但二郎是全副武装的护驾将军,责任重大。要给他以勇气和压力。所以在说这段话时,语调严肃决断,字字千钧,在命令中带有激励。同理,我在处理大郎、二郎上马时的表演也有意让其形成较大反差。在大郎上马时,我以手捶胸,摆手侧脸,浑身颤抖,将杨业不愿看着儿子前去送死的痛苦心情一泻无余,当二郎上马时,他情绪突变,疾步上前拉住二郎,严肃而几近冷酷地命令道:“临行交你大兄长,回来要个假宋王。倘若你在他不在,你就莫要回来……”反衬了他对大郎安危的高度重视。望着噔噔驰去的战马,老令公悲痛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似乎突然苍老了。在这里我充分运用秦腔“喝场”的特色,并施以抖须、颤头、蹉步等表现手段,疾呼着大郎、二郎,似乎想把他们召回来,使这场戏情绪达到最高度涨。
  《点子》一场是全剧高涨。全场十多分钟的戏,无一句台词,全靠舞蹈表演来刻画人物,堪称秦腔之哑剧。我在这场戏的表演中力求使每一舞蹈程式情绪化,并使这些情绪层次清晰地外化出来。在沉重的节奏中,老令公策马使刀,踏着慢磨铜器点,在传统的大刀搜门中,边行走边察看远方。忽然,金沙滩方向喊杀连天,尘沙飞动,激起他对胜利归来的众儿郎的企盼。由于视线不清,他策马登上高岗,只见五郎六郎七郎抱着疲备的身躯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再往后看,没有人。此时,杨业预感情势不妙。再仔细望去,仍然无人。这时,人物情绪渐渐紧张起来了,盔头上微花在缨微抖颤,他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屈指一算,八个儿子,回来了三个,还有五个怎么不见呢?是不是算错了?这时情绪越来越紧张,再数了一次,这里我连用两个“紧三眼”,以力指点:“一二三”连数两次,随即失声惊呼,转身跳叉大幅度抖头,快速摆颠。这时的老令公犹如受惊而忿怒的雄狮,紧搜门,提刀纵马闯入敌营,碰巧撞见韩昌,他银须倒竖,双目喷火,迎面一个反削头,又一个回合打韩昌抢背,策马紧迫。这段戏我处理的激烈、紧凑、火爆,情绪饱满,—气呵成。
  以上是我对杨业这一人物的粗浅认识和在表演上的初步体会,诚望得到专家及同行的指教,促使自己在表演上逐步有所提高,使传统剧目常演常新,永葆青春。
  出处:当代戏剧. 1998-1999年(合订本)/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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