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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人物 演出特色


  1938年,我出生于古都咸阳,它是陕西的腹地,也是秦腔的窝子。每当农闲季节,到处都会听到“高亢激越、悠扬入耳”的秦腔唱段,使人激奋不已。我真不知从何时起、因何原因酷爱上这门艺术,而且缘份又是那么深。小小的年纪,每当听到这“慷慨激越”的腔调,感受这“雄浑悲壮”的氛围。就如同饮了一杯酣畅香甜的美酒,使我着迷与陶醉,我真成了个地地道道的“小戏迷”。并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当一名秦腔演员。
  随着全国的解放,我那当一名秦腔演员的梦终于圆了。1950年,我考入“西北戏曲研究院”(即现在的“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当时,我的年龄比较小,随大演员演过不少娃娃生,这对我熟悉舞台颇有好处。在为大演员配戏当中还有段佳话,至今令人难以忘怀。那是1952年在北京举行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期间,我为秦腔艺术家苏育民先生配演《打柴劝弟》中的陈植,而这出《打柴劝弟》又代表秦腔剧种被选进中南海为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演出。为这件事我不知兴奋了多少日子。至今一想到当年那情景,我就会感到无比幸福。
  我最初在剧院是专演文小生,象《白蛇传》中的许仙、《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梁山伯、《拾玉镯》中的傅朋等,都算我的行当戏。但在丰富多彩、波澜壮阔的戏曲舞台上,我总感到这未免有点单调了。作为一个演员应该争取全方位地探索不同角色的形象内涵,以丰富自己的艺术实践,从而提高自己。所以,从青年时代起我便竭力拓宽自己的戏路,先后演出了吕蒙正、张仪(贫生戏)、赵宠、郭瑗(官生戏)、华云龙、田玉川(文武小生)、杨广(雉尾生)、赵云、高士纪、王射香(武生)等;对须生戏我也作过尝试,先后演过程婴、况钟、唐明皇、正德王、(黑胡子),以及老生宋士杰、小丑张驴儿、贾茂春、老丑张元秀等。在现代戏方面,由于它不受行当的限制,就更能发挥演员的创造力,我不仅演过革命英雄洪常青、少剑波,也演过反面人物老地主、彭霸天,以及军官、学者、校长、大夫,地痞、流氓等。在由芬兰戏《真的真的》移植的同名华剧中,我还演了个不男不女的“洋角色”法纳特,并得了“金三角”的最佳配角奖。
  近几年,我还比较成功地塑造了几个有别于我原有行当的角色,受到观众的好评,分别有《海瑞驯虎》中的贾茂春,《千古一帝》中的刘代,以及《王三宝开荒》中的王三宝。这三个人物所处的时代背景与个人身世是完全不同的,对这三个人物的塑造,我采用了从角色的内心世界入手,依据真挚的生命体验,调动丰富的想象力,经过多侧面的刻画,努力从语言、形体和唱腔上给角色以独特的表现。为此,我有意识地走出剧院,到广阔的社会生活中去寻找灵感,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寻找剧中人物的“模特儿”,以完成舞台形象的塑造。现就以上这几个人物为例,来谈一谈我对角色的创造与体会。
  《海瑞驯虎》中的贾茂春(假冒充)是一个赌徒、骗子,因为偶然拾到一封总督大人的亲笔信,便以此为凭混进了知府衙门,本想骗一笔钱财溜之大吉,谁知贪心的知府为巴结上司,一心要把亲生女儿嫁给这位“总督公子”,并设下圈套花园私会,这就把贾茂春推进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他既贪婪美色,又胆小如鼠,理智告诉他不敢接近这位千金小姐,但感情又驱使他向小姐步步走近。在决定命运的关头,赌徒的本性起了作用,他不顾生死(那怕死了叫狗吃),孤注一掷(好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接到这个角色后,我总是睡不安、坐不宁,精神负担沉重,正苦于找不到塑造形象的灵感时,一天开会(夏天),有位演员光着一双脚片子,蹲在椅子上,把衣服搭在肩上,脖子向前一伸,手举得老高,开始夸夸其谈,只见他唾味星子飞溅,大发议论……。这个动作,立即触动了我的灵感,我蓦然意识到“这不正是我要找的角色形象吗?”于是我便以此人的形象为模特,塑造了贾茂春这个人物,没料想上演后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被观众誉为“活贾茂春”。
  《千古一帝》中的刘代是反派人物的代表,他是六国纵约长,统领着六国人马和秦王抗衡。我打算把他当作一个“人物”来处理,不是吗?为了探清敌情,他亲自化妆潜入咸阳,并取得内应;在紧急关头,他又冒充公孙乾以首级作晋见礼,深入秦宫诱秦王上当。最后的失败,那也是时势所趋,非人力可以挽回;所以把他处理成一般的反派人物,或在表演上给以丑化都有失偏颇。这一角色在全剧中并不十分显要,但我按自己的理解演出的刘代,在1985年全国会演中获配演二等奖,足以证明立足人物、演出新意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我演外国戏还是头一次,当接到《真说,想找点资料作参考也不容易,能看到的也只是芬兰的一盘录象带而已。说心里话,对他们的演技我还真有点不以为然。对这个洋角色的塑造,我还是走自己的路,从剧情出发,从人物出发,在排演中寻找角色的内心感受和外形动作。
  法纳特是富婆法格拉的第三个丈夫,因为有了外遇被阉割了。他满腹怨恨,心里想的只有“复仇”二字,他恨这个世界,恨世界上的一切:他象一条毒蛇一样,蜷曲在阴暗的角落里,暗暗地窥探着、伺机反扑……。在这出戏里有两个下场,我处理得比较精采:其一是法纳特向富婆告密,企图离间其与新夫的关系,被训斥后灰溜溜地下场,快到幕条时突然回头,看见富婆和新丈夫拥抱在一起,他用二音子“咦”了一声。二音子“咦”的用法在历史戏里,只出现在大内侍和小内侍身上。因为这些都是被阉割的人,所以才男人发女人声,用在此地可谓恰到好处;其二,这个下场就不同了,此时的法纳特因为手里握着证据,所以他理直气壮,真有点不可一世的样子,对着富婆把字条狠狠一摔,用手理了理头发,气昂昂的转过身去,却来了个扭捏下场,反差之大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每演到此,观众,总是报以热烈的掌声。
  《王三宝开荒》是《大家喜欢》中的一小折,剧院为了纪念《讲话》发表54周年,让我排演此剧,而且把时间限制在十五分钟之内。我平时连纸烟都不沾唇,吸食大烟是个什么滋味,更是无法体会。据闻,旧社会苏哲民兄弟二人演的《大烟魔》,对大烟鬼的刻画十分到家,但自己又无法目睹。按到这个任务后,我便去戒毒所体验生活。戒毒所的同志让我看了所有的戒毒者,他们都是些男女青年,并找来一男一女和我谈话,听其言,观其形,尤其是他们烟瘾发了时节的样子,才为我扮演王三宝找到了创作的依据。结果,此剧获得了九六年“金三角”优秀表演奖。
  四十余年的舞台生涯,我深深地感觉到要做一个好演员实在太难了。因为演员不单纯要有一口好嗓子,形体动作也十分重要,而且,还要会唱、会做戏,会表达人物的内心情感。我非常感谢初入剧院时院领导和众多的业务老师对我基本功的训练,使我打下了良好的幼功基础。再加上我是贫寒之家出身,不仅热爱戏曲艺术,而且把它当成终身事业去追求,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情绪。就是在那十年动乱的日子里,我对自己事业的追求也从未动摇信心,戏虽然演不成了,但基本功没有断,每天早上照练不误,一直延续到现在。与我同期进剧院的演员,由于种种原因离开舞台,而我还经常上台演出,这不仅同我酷爱戏曲的意志有关,更重要的还同我每天坚持形体动作的锻炼有着密切的关系。另外,一个演员要把戏演好,不仅在业务上要有过硬的本领,而且还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与文化素养,既要踏踏实实演戏,又要正正派派做人,二者绝不能分开。
  在艺术创造上,我十分注意“唱念做打”全面发展,通过各种艺术手段来塑造人物的精神世界,使人物内在的情感与外在的动作统一起来,不能有丝毫的偏废。艺术是一门科学,必须用科学的态度来对待,任何投机取巧都是无济于事的。所谓“一声遮百丑”,那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不要以为自己有一口好嗓子,就万事大吉了。要想在舞台上赢得观众的赞许,立于不败之地,还是要讲究“唱念做打”的全面发展,四十余年来,我虽然尝试了那么多行当,扮演了那么多的角色,也得到观众的赞许与喝采,但离“高境界”还相距甚远。“学无止境,艺无止境”,我还要刻苦努力,为戏曲事业奋斗终生。
  出处:当代戏剧. 1998-1999年(合订本)/当代戏剧杂志社编.西安:陕西省戏剧家协会,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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