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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岐山》——与历史对话


  一部优秀的历史剧,不应满足于只是对历史场景的再现,而应是艺术家对史学视野的重新厘定,对历史的创造性思考与沟通,从而为不断发展变化着的现实生活提供一种丰富的精神滋养和科学的价值参照。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秦腔团创演的新编古代剧《凤鸣岐山》以厚重平实的理性色彩,起伏跌宕的剧情铺排,真切生动的人物设计引领观众走入了尘封已久的历史记忆,使商朝末年那段社会大变革前夕的历史在一个新的艺术天地中鲜活了起来,作品的凝重感、沧桑感涓涓流出,现实感也从对历史的感悟中倏然凸现。
  中国史籍浩如烟海,然而《凤鸣岐山》表现的这段历史记载却出奇的简单,仅有的一些故事又家喻户晓,像“文王访贤”,“太公钓鱼”等等佳话广为流传,纣王“剖腹验婴”、“开膛取心”等等残暴之举也遭千古唾骂,早已形成定论。根据这些史料去结构故事,塑造人物,难度极大,很可能陷入吃力不讨好的境地。编剧以颇见功力的创作手法,驰骋艺术的想象力,对相关史实和传说进行严谨的编织,从中挖掘出符合时代需要和历史逻辑的主题意义,触摸到历史与艺术的契合点,使全剧呈现出自然流畅的美学形态。
  《凤鸣岐山》成功地塑造了具有纯朴的民本意识的西伯侯姬昌由独善其国到举起义旗,为民除暴的历史过程,阐述了周兴商灭的必然性。但是,剧本并没有去写姬昌的生平,也未着力描写姬昌与纣王之间的正面交锋,而是截取了一个个历史故事的横断面,加以精心地提炼和裁剪,让主人公始终处于戏剧冲突的风口浪尖。剧情伊始,社会矛盾、人性斗争便展露无遗。商朝诸侯国西周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景象。姬昌正率众祭拜农神,却被商朝都城朝歌涌来的数百难民打断。他们含泪诉苦情,期盼姬昌救苍生。西伯侯对纣王不思朝纲,草菅人命早已愤懑,此时明知纣王难容逆耳之言,进谏之行凶多吉少,却执意要亲赴朝歌,尽人臣之责。这一方面表现了姬昌对人民疾苦的深切痛惜,大义凛然,为民请命,视死如归的高贵品格;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朝廷还抱有幻想,心怀愚忠。为了震慑姬昌,纣王残杀孕妇,刺死崇妃,姬昌也被投入大牢囚禁。在不断加剧的迫害中,姬昌虽对宗庙社稷忧心忡忡,却畏惧王权,循规蹈矩,不思变革。姜子牙冒险探监,鼓动姬昌推翻纣王,他却被惊得冷汗淌:“大王他罪恶虽重失民望,我岂能行止越轨悖朝纲?”不愿成为“乱臣贼子”的西伯侯,将希望寄托在“苍天开眼”之上,直到灭绝人性的纣王为了试他忠心,逼迫他饮下以爱子伯邑考烹成的肉羹,他才彻底觉醒。
  在第六场,编剧不吝篇幅。浓墨重彩地设计了西伯侯返周途中,悲愤难抑,神思恍惚,于幻境中与爱子幽灵相逢的场景——苍茫古道,电闪雷鸣,腹中爱子血肉翻腾,夫人的责怨、子牙的规劝、连同周国军民的阵阵复仇之声在耳旁回响,忽然冥冥之中一声娇啼:“父亲,父亲…”。”撕碎了姬昌的心,也深深地打动了观众。自己的报国爱民之心和骨肉亲情被纣王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荼毒,姬昌悔恨交加,痛定思痛:“只恨我愚忠把眼障,一片赤诚对纣王”,“谁知暴君天良丧,竟比夏桀更疯狂”,“迷雾消除心底亮,除暴政誓为黎庶谋安康”。一大板唱腔,深刻细腻地勾画了姬昌复杂的思想活动,揭示了他从自己设置的世俗陈规的樊篱中挣脱,下定决心推翻暴君的心理流程。这场戏,虚实交错,情感浓烈,不仅使主人公的精神得到升华,让观众产生强烈的共鸣,也充分展示了以戏曲形式表现历史的优势。正因为非常到位地描写了姬昌幡然醒悟的内心斗争过程,为后来他磻溪访贤、与姜尚联手共谋灭纣兴周大业等一系列举措作了充分的逻辑铺垫,剧情推进便显得入情入理,不露斧凿痕迹。那些久远的故事像散落的珍珠,在《风鸣岐山》里被巧妙连缀,超越了时空,泯灭了界隔,透过千百年时光,重现出情感的华彩,承载了丰富厚重的精神内涵。这是一种真正的历史对话,但作品的宗旨不是简单地再现,而是从对历史的追忆、阐释中抒发其影响深远的内在意蕴。
  秦腔团有着雄厚的艺术实力,二度创作班底阵容强大,匠心独运是《凤鸣岐山》博得广泛好评的重要因素。无论是雷涛饰演的姬昌,还是赵扬武饰演的姜子牙。李志翔饰演的纣王,均能从人物出发,细致刻画角色的内心情感,准确把握角色的精神风貌,且都具备极好的嗓音和不凡的唱功,使整部戏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凤鸣岐山》洋溢着灵魂跃动的真情,闪现着理性的光辉,具有深沉的历史感和开阔的历史情怀,给人以强烈的主观审美感受。对史料熟练平易而没有距离感的把握,对题材深度内涵的有力开掘,是它鲜明的特征。
  出处:戏曲艺术. 2007年(合订本)/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编.西安:《戏曲艺术》编辑部,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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