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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胆妄言说“敏腔”——李正敏演唱秦腔《五典坡》声腔特点试评


  关中地区流传着这样的民谚:“快跑快跑,李正敏的《探窑》!”这里说的《探窑》并非单一概念,从广义上说也泛指它的本戏《五典坡》。这是“秦腔正宗”李正敏先生的代表作、成名作之一。
  李先生在世时,但演《五典坡》,人们便奔走相告,戏票抢购一空,剧场座无虚席,连走廊过道也拥满了人。看一次“敏家”的戏,就像过了一个节,那是最快意的事情。
  记得有一年,西大街实验剧场挂出《五典坡》的戏牌,不到几个小时票就全部售完。桥梓口、广济街一带的回民戏迷,大多都有生意,忙得顾不上买票。临到晚上开演前,数百人把剧场围得水泄不通,非要看李先生的戏不可,以至派出所也来维持秩序。为了剧场的安全考虑,也为了满足“坊上人”的愿望,剧团临时在剧场外面挂了两个高音喇叭,让回民戏迷们听戏,好歹也算过把瘾了。由此可见李正敏在观众心目中的位置。
  人们热爰“敏家”、盛赞“敏派”、喜听“敏腔”,根本原因是李正敏艺术魅力的驱使。先生善于从自身条件出发,博采众长补己之短,以几十年的刻苦实践,创出了自己的特有风格,塑造了为数众多的舞台艺术形象,在继承发展秦腔青衣传统方面卓有成就,特别是他同“琴师圣手”荆生彦的密切合作,把秦腔音乐和唱腔艺术推进到一个新的历史高度,不愧为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
  征服了观众便赢得人心,其影响力能够波及几代人。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的历史上,每逢招生,报考旦角者,十有七八不是《赶坡》,就是《探窑》,概因李正敏的唱腔早已在群众中扎下深根。
  窃以为“敏派”唱腔的特点,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其一,继承传统而又不拘泥于古法。李先生12岁学艺,成名于三十年代。那时秦腔旦角唱法多用“虚字垫腔”,如“哪、※(左口右衣)、呀、哈、脑、哟、号”之类,像《二进宫》李彦妃的唱:“徐皇兄仰面(脑号)把月(的)望。”李先生早期也曾受此影响,但后来便逐渐摆脱了陈规老套的束缚,在艺术探索实践中另创新腔,表现出了勇于革新的精神。这是他的过人之处。
  其二,巧妙用声而更重唱情。深沉含蓄、以情带声是“敏腔”的基本特点。他在演唱时能够做到“未成曲调先有情”,情中带悲,悲中有柔,柔中寓刚,刚柔相济,情真意切,以情动人。比如《赶坡》中“适才间大嫂对我言”一句的前三字,现在的旦角女演员大多具有嗓音高亢清亮的优势,因而在唱这三个字时,都是从高音区把腔行到送满,而李正敏是男仿女声,高音区较差,他便由高音区起唱而迅速下滑到中音区,然后再慢慢往下拖去,同时还借重于鼻音行腔,但丝毫没有减弱人物的感情色彩。
  其三,注重规范而又富于变化。李先生的吐字、行腔、收声、归韵十分讲究,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承转衔接,徐疾有致,善于在节奏变化上出彩。如《赶坡》中“好一个打罢春来是夏天,春夏秋冬不一般。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鬃斑。你说你不是薛平贵,我说我不是王宝钏。寒窑里无有菱花看……”这几句唱,“寒窑里”三个字刚刚出口,突然在[二六板]的快节奏中,出其不意地用了一个紧收急刹,接着出现了一个较长的休止,然后又在似断非断中慢起轻唱,由弱而强使情绪绵延回旋,实在是“敏腔”的一绝。它犹如平湖飞舟,中途蓦然止舵,激起层层波涛。既是人物此前感情积蓄的宣泄,又是此后感情迸发的推进。王宝钏那清苦凄凉的生活环境,复杂丰富的内在感情,随着这突然的一停而全部倾泻出来,收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
  其四,追求技巧而又不卖弄技巧。李先生的唱腔从来没有停在一个水平线上,早年以清脆圆润、婉转多姿的特点取胜;中年以后以韵味的醇厚、旋律的流畅而赢人。他特别讲究技巧运用,在那些看似平淡的地方,却能唱出另一番情趣。如《赶坡》王宝钏第二段唱腔中的几句:“曲江池里妖马现,红鬃烈马把人餐。男子汉不敢耕田地,妇人家怎敢奔桑园。”在“地”字出口接“妇”字时,利用换气的一刹那,加了一个口语化的虚字,便成了“啊妇人家”,就显得十分奇巧,妙不可言。既使板式变得活跃灵动,又在语言上突出了女性诉说的特点。为了突破自身条件的局限,发声方法是真假嗓互用,头腔、鼻腔、胸腔共鸣结合,气息控制主要是气沉丹田,用气推字、随腔换气,富于力度,追求通畅。不但保持了嗓音的耐久性,也增强了唱腔的表现力。
  笔者冒昧点评大师的唱腔,实在有些自不量力,也未必能说到点子上。不过早在几十年前,就曾有专家评论李先生的唱腔:“歌喉婉转,余音袅袅,回肠荡气,耐人寻味。”那么,就让我们随着他的唱腔旋律,去追寻并感受李正敏演唱的韵味吧。
  2002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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