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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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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驿






元稹《使东川·江楼月》写道:“嘉陵江岸驿楼中,江在楼前月在空。月色满床兼满地,江声如鼓复如风。”唐代驿馆有门楼、驿楼、厅堂、回廊、轩、围墙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驿楼。在驿馆中,驿楼的作用是什么呢?后世多有鼓楼、钟楼和望江楼。而在唐代,驿楼可能作为住宿的居所。
  秦岭褒斜道南口的汉中褒城驿,有“天下第一驿”的美名。说褒城驿是“天下第一驿”,一是因为它联结凤翔、汉中二府,地位重要,所以,“忠穆公(严震)尝牧梁州,以褒城控二节度治所,龙节虎旗,驰驿奔轺,以去以来,毂交蹄劘,由是崇侈其驿,以示雄大”(孙樵《书褒城驿壁》);二是它规模宏丽,有楼馆之繁华,苑池之幽雅,林竹之蔚胜,“当时视他驿为壮,且一岁宾至者不下数百辈”。有沼池舟船,可以泛舟、游览、垂钓,有庭除堂庑华轩,有千杆竹,万树梨。可以想见,在游客刚刚经历了天堑栈道辛苦跋涉之后,来到这风光秀美、环境幽雅的地方,心情是多么惬意舒畅。唐代,驿与传合并为一,驿馆兼有通信机构和官方招待所的双重职能。作为招待所,唐朝的驿合,大多设在州、县城内,以方便来往官员休息和驿夫传递书信公文。当时汉中是中央政府与西南半壁天下联结的交通枢纽,公务往来、信件驿传自然十分频繁,大小官吏出入,送往迎来应接不暇,使褒城驿更显得地位重要。号称“天下第一驿”的褒城驿,有沼,有舟,有飞鹤,有戏鱼。池沼能容舟船,可见其池沼之大,可见其游苑之大。羊士谔((褒城驿池塘玩月》写道:“夜长秋始半,圆景丽银河。北渚清光溢,西山爽气多。鹤飞闻坠露,鱼戏见增波。千里家林望,凉飙换绿萝。”
  唐贞观年间(627~649年),政治稳定,人口增长,国力强盛,是我国历史上“致治之美,庶几成康”的盛世,被历史学家称为“贞观之治”。贞观之后,从长安经汉中到西南,再由西南经长江到东南人员增多。经汉中的这些通蜀之道横穿秦岭和巴山,在崇山峻岭中行走。“挥手拨云开,人从天际来。”故它被大诗人李白称为“难于上青天”的艰难之路。在难于上青天的千里蜀道上,广袤的汉中平原成为“中途岛”,加之它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景色秀丽,吸引着无数客人在此驻足休整。始建于秦朝,坐落在汉中平原中部的褒城驿,随着过往人员增多,而规模逐渐扩大,被称为“天下第一驿”,并载入文人墨客的诗文之中。南来北往的官吏、军旅、文人、商贾、驿传,在经受蜀道“惊魂方未定,万山围一身”的颠沛和艰难跋涉后,进入坦荡如砥的汉中平原,褒城驿如同瀚海戈壁中的绿洲,成为旅客压惊、休整的世外桃源。
  褒城驿故址在今汉中市汉台区龙江镇柏花村。据清《汉中府志》载:“褒城驿在(褒城)县南二十五里小柏乡。秦所置,有池、馆、林木之胜,宏丽甲天下。孙樵有文,元稹有诗,明属汉中卫,今属南郑县(今汉台区)。”《续修南郑县志》也载:“褒城驿故址,《府志》(即《汉中府志》)在褒城县南二十五里,今为邑之小柏乡地。秦所置,有池、馆、林木之胜。(唐)孙樵书驿壁云:‘褒城驿号天下第一焉’。”褒城驿坐落在汉中盆地中部有“柏乡古镇”美名的柏乡街。该驿背依褒水清流,面对广阔原畴,驿舍宏丽,池水相伴,花木簇拥,环境幽雅,景色宜人。唐代著名诗人元稹(779~831年)官居监察御使。一次,元稹途经汉中留宿褒城时,即兴写下了《褒城驿》,其中一首写道:“严秦修此驿,兼涨驿前池。已种万竿竹,又栽千树梨。四年三月半,新笋晚花时。怅望东川去,等闲题作诗。”
  褒城“天下第一驿”的美名,出自唐代著名文人孙樵的《书褒城驿壁》。孙樵是唐代著名散文家,字可之,关东人,官至中书舍人。在元稹路过褒城驿约60年后,这位朝廷主管文书的官员到达褒城驿,看到原本“宏丽甲天下”的驿站房舍破残,庭院荒芜,毅然提笔在驿墙上写下了《书褒城驿壁》一文:
  褒城驿号天下第一。及得寓目,视其沼,则浅混而污;视其舟,则离败而胶;庭除甚芜,堂庑甚残,乌睹其所谓宏丽者!
  讯于驿吏,则曰:“忠穆公尝牧梁州,以褒城控二节度治所。龙节虎旗,驰驿奔轺,以去以来,毂交蹄劘,由是崇侈其驿,以示雄大,盖当时视他驿为壮。且一岁宾至者,不下数百辈,苟夕得其庇,饥得其饱,皆暮至朝去,宁有顾惜心耶!至如棹舟,则必折篙破舷碎鹢而后止;渔钓,则必枯泉汨泥尽鱼而后止;至有饲马于轩,宿隼于堂,凡所以污败室庐,糜毁器用。官小者,其下虽气猛,可制,官大者,其下益暴横,难禁。由是日益破碎,不与曩类。某曹八九辈,虽以供馈之隙,一二力治之,其能补数十百人残暴乎?”
  语未既,有老甿笑于旁,且曰:“举今州县皆驿也。吾闻开元中,天下富藩,号为理平,踵千里者不裹粮,长子孙者不知兵。今天下无金革之声,而户口日益破,疆场无侵削之虞,而垦田日益寡,生民日益困,财力日益竭,其故何哉?凡与天子共治天下者,刺史、县令而已,以其耳目接于民,而政令速于行也。今朝庭命官,既已轻任刺史、县令,而又促数于更易,且刺史、县令,远者三岁一更,近者一二岁再更,故州县之政,苟有不利于民可以出意革去其甚者,在刺史则曰:明日我即去,何用如此!在县令亦曰:明日我即去,何用如此!当愁醉酿,当饥饱鲜,囊帛椟金,笑与秩终。”呜呼!州县真驿耶?矧更代之隙,黠吏因缘恣为奸欺以卖州县者乎!如此而欲望生民不困,财力不竭,户口不破,垦田不寡,难哉!
  予既揖退老田亡,条其言,书于褒城驿屋壁。
  作为国之血脉、国之脸面的唐代邮驿系统,在政治昌明、经济繁荣时期,高效率地运转,发挥着积极的社会效应,如“举今州县皆驿也,吾闻开元中,天下富蕃,号为理平,踵千里者不裹粮,长子孙者不知兵”。而在政权衰弱、吏治腐败时期,邮驿必然废弛,弊端丛生,驿馆建设遭到破坏。唐中后期国力衰弱,加上驿道的变迁,使褒城驿已经破败不堪,“视其沼,则浅混而茅;视其舟,则离败而胶;庭除甚芜,堂庑甚残,乌睹所谓宏丽者!”元稹在《褒城驿二首》诗感慨道:“容州诗句在褒城,几度经过眼暂明。今日重看满衫泪,可怜名字已前生。”
道汇长安: 秦岭古道文化地理之旅/高从宜.-西安: 西北大学出版社,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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