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关于鄜县及关中分区鸦片委员会走私与强迫收账等问题的调查报告
(1944年8月)
目录
(一)鄜县境内的走私调查
(二)关中分区种植鸦片及其查毁调查
(三)关中分区特货走私之调查
(四)关于收特货账的问题
(五)关中物资局要求反映的几个问题
(六)处理问题的经过及关中令导上的概况
(一) 鄜县境内的走私调查
三五九旅的走私情形
(1)七月二十九日交道大光客栈住着蒲城客人皖某，带骡子两头换货，首先在土产公司看到好货，但客贪图小利，嫌公司给骡子作的价小，于是便找大光的货换了。数量上虽然比公司的多得多，但质量实在太坏。此客找同来的客人认货，那人说：“这简直不是货。”客人大哭，同来的人要他到营部去换(据说秤是在营部过的)，他不敢去，就这样哭着走了。
(2)团结合作社负责人王耀礼，七月十二日带枪一支，随从二人，到交道边区边境群众贾海潮家里说：“你家里有便衣队，我们要派一个班驻在这里看守。”贾当时束手无策，只得以好言相劝，结果王耀礼放下质量极坏的特货十四两，要贾代销，贾无奈何，只好应允。听说政府拟派武装去解决此案。
(3)九旅住交道的副官朱平，亦名朱正超，与一六五师的便衣张大头(此人曾先后做过五十三师与七十二师的便衣侦探)约定七月初八送货至某地交易，但团结军人合作社王耀礼设法在前把这个生意抢的做了，因此造成朱对王很大的不满，他说：“老王真不是东西，我用六两烟拉了一个客人，他不说话就把生意做了”。据说交道团结军人合作社正常放着烟灯，执行客人。
(4)九旅九团和副官党青山，一贯的做大烟生意，经常活动于牛武交道一带，阴历六月初三四日(即7月22日)卖给洛川商人杨金祥二两五小货，每两四千五百元，货不好但还换了八打粗线袜和三匹加宽布。
(5)住益民栈的某客人，带布及法币来换货，布在公司里换了特货，法币因未讲好价，生意未成。以后金隆客栈经理张振德领客人看了货样子，当面谈好了价，要客人到鄜县团部里来取货，客不去，生意亦未成。
(6)八月七日友区来客六人，四人住瑞华栈，二人住大光栈，当时看了大光的货，客嫌不好，没有买，后来大光嫌名声不好，怕客倒座，因此又派某同志出来解释说：“刚才看的货是营部管理班长的，我们的货还没有到，今天可能到。”
其他单位的走私情形
(1)三五八旅警备营三连上士刘茂荣带七两货在张村驿卖，被扣押送县政府，以后该旅旅政写信将人要回，货被没收了。
(2)八旅八团在大义区卖货的人被政府捉起来，计划送往县府，当时驻军某副营长说，此事他负责处理，但结果连人带货一起放了，以后此人在大义区做生意，政府提了意见，才调到别处去了。
(3)炮兵团新来客栈的负责人曾向职表示：“部队的生活很苦，经费没有办法”，但他又说：“无论怎样绝不做违法生意。”他对县府处理问题颇不满意。命令不许走私欠账，不许收，但县府自身并未执行。如县府自己在茶坊开的新鄜商店，就未能严加约束，自己起模范作用。后来质问土产公司黄经理，他说确有其事。因时间与任务关系未继续调查下去。
关于鄜甘一带的走私材料，仅举典型报告，如有需要容后补充。
(二)关中分区种植鸦片及其查毁调查
部队种烟及其查毁概况
今年春耕时分，分区司令部曾来电问联司是否可以种烟大，回电说不准种，结果因电报说错了，变成准种，于是做了种的计划，确定种的区域和数目，但还有些疑惑，又去电问，第二次才把情形搞清，因而便执行了上级命令，取消了种的计划。
但是有个别不能执行命令的现象，保安纵队在新宁一带种了十一亩多，很快地被司令部知道了，立即完全平毁了，槐树庄二团二营某通讯员，有流氓习气，春耕时他发现老百姓种大烟，为了自己发财，他对群众加以威胁欺骗，宣扬说：“我是团长的儿子，这一带的地我都号了。”群众果然怕了，把地让给他，一片大烟就成了他私人的财产。此外在二团团部木工厂的花园内曾发现过零星的烟苗。
一般地说一旅执行禁烟的命令是比较好的。
下面来谈群众种烟的概况和查毁的情形。
中心区域的种植概况
赤水种烟的发现三家，共二亩多地，新正三十余亩，新宁二十余亩，淳耀照金亦发现个别的烟苗，大部分种的地方都在国民党与我们交界人烟稀少的地方。据说国民党曾在赤水边境派人禁查烟苗，企图不明。
槐树庄种的最多
兹将调查所得分述于下：
计杨家河沟三亩，后北沟二十三亩，后西沟五亩，延家三十七亩，剪刀岔后山六亩三分，河西南沟一亩二分，山上一亩二分，下沟七分，龙头寨三亩，陈家河附近五亩，小槐树庄九亩，桐树梁三亩，和合二面沟三亩，比于岔十三亩，雨子原后山五亩，槐树庄一亩，榆林子南沟四十亩，榆树庄一亩三分，尚家河五亩，石炭沟四亩七分，姚庄子三亩，榆林子后沟一亩，五亭子梁沟五亩，前后敖子坪七十亩，七里砭石孔寺七亩，天新沟二十五亩，上珍志马槽六亩四分，月亮一亩，云南寺一亩一分，核桃彦五亩，大岔后沟五亩，其他三十四亩五分。以上共合三百〇三亩四分。
槐树庄种烟的特点
此地高山峻岭，交通闭塞，据说种鸦片数十年未间断，自二团屯基槐树庄后，人口增多，烟户相当减少，去年二团没收烟户大烟数百两，相当的影响了今年的种植数量，但大胆的烟户仍在神出鬼没的进行偷种。烟户大部分不是本地人，每年春耕之时，由庆阳、驿马关、张村驿、关中等地荷锄捣米，接踵而至，他们不长期居住，不安家立业，与本地人的关系亦很少，开地下种之后回家，锄草时再来，锄完而去，收割时又来，因此今年查毁之烟苗大部分找不到地主，明年要根绝引地烟苗尚需很大努力，各方很好的配合才有可能。据称最近又查到两块烟苗，一块一亩多，烟已熟，但还无人去割，另一块仅数分地，未成熟但已割两刀。
槐树庄的查毁工作
自命令下去之后，党便合作进行查毁，军队动员了连营级政治干部分派各地帮助工作。由于积极努力，成绩还算不错，但今年雨水较多，毁过之后，有个别的已长上来了，同时因为地不辽阔，查不到的地方，是免不了的，据说五亭子梁种的就差些。
另外还有一种消极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男女劳动都组织在变工队里，使大家互相监视，无暇照顾自己偷种的大烟，因此，即使有查不到的，也会因荒芜而坏掉的。
中心区的查毁工作
在中心区的查毁工作，没有深入的发动群众，主要依靠县区少数干部负责，派便衣去查毁。对于种户的处理，没有统一的办法。槐树庄查到后，毁了就算了事，而赤水等地，查到不仅要毁，而且拘押种户，至今未放。
(三)关中分区特货走私之调查
走私的一般概况
今年一二月提议代销之时公司区和*所都参加了，这的确解决了部分的经济困难，但实际也促进了以后走私的发展。四月十五日传达了禁止走私的命令，当时情形良好，没人走私，五月中旬走私开始。
许多经济干部思想上没有彻底转变，以为只有大烟才能解决大的问题。因此，轻视其他生产。由于货物多以法币交换，而且不易求得，因此，特货就成为对外贸易中最合算的东西，有了它，什么都可以买到，这种客观情形也形成走私的便利条件。
私货大部分是由物资局土产公司用不同的方法买的，有的直接借词买的，有的间接托人买的，也有的利用私人关系拿的，***由延安茶坊晋西北，三边等地去的。
关中走私除专署尚未发现外，其他机关或多或少，或先或后都曾做过。
警一旅的走私情形
(1)旅供生产员翟俊民六月十六曰带了旅供的信，到赤水卖货，当时任书记要他拿文司令员的手续，翟答应立即回去拿，但实际上并没有去，而去到十里塬马庄东狱庙一带卖货去了，在那里大设筵席，拉拢客人，被请的老百姓有武生明，武景才，庚春太等八人，截至七月二十三日总计先后售货三百八十二两七厘七分。
(2)三营八连为了自己曾阻拦客到公司里去买货：七月十九日三里塬有陕保二团三大队十二纵队某客人带布到公司里来换货，路过该连的几个卖私货的人，拉住就谈价小，他们说自己的货好，但客看不上，要到公司里去，他们不准去，强迫客人把货背回去，据武营长谈：“特货走私在本营各连前后或多或少都曾发现。”其所以不能杜绝走私的大的原因，是因为别的部队机关，大家不怕艰险都到边境上来卖货，我们就在这里驻防，不做实在太冤枉了。又称“我知道这是错误的，但这是空子，大家都钻，我们不能不钻”。如此看来别人不做，我敢保证再困难也可以不做了。
(3)旅卫在赤水西沟开一小店，负责人郭玉玫曾由分区保安处秦平手里买到私货二两，立刻拌进十两膏子里，又转卖给商人了，他的小店内零星出售大烟，每包一二百法币，夏收时，县保安科没收了几包证明此货掺假掺得几乎没有烟味了。
(4)旅政生产员陈振兴亚，六月间穿着便衣到壁子冒险卖货，有一次他急需东西、要来认识一个友军回去去买，因为怕目标大，两个人换了衣服。他穿了友军的衣服在群众家里乱窜，老百姓不认识他，以为是友军为捣乱，捆起来送交政府、查问之后，始知他不仅违犯了群众纪律，而且破坏了政府法令，此人现仍在扣押之中。
(5)教导队的陈希斗、高某等二人，曾在铁王小池的寇家卖货。另一次往壁子冒险卖货，被国民党赶的把一个抓走了，在那里担任警戒的武营长说：“这此事情我很难负责。”
地方党政机关的走私概况
(1)地委总务科王国同志在土产公司买到一百两货，添了一盆膏子，换成布，又到分公司换成烟添假再卖。
(2)分区保安处缉私队一面缉私，一面走私。负责人秦平六月十三日给三原老贺三两货做样子，被土产公司没收了，事后自己认了错，说以后决不再做此事，愿以党性担保。但十六号又与县府合作卖给老郭四十两货。后秦平调走，换陈*(左钅右监)来负责，但不久陈也走私了，武功客人陈某曾在他手里买到七十四两货，价三千元。又曾向赤水经济特派员谢扶今要求由公司买货贩卖被拒绝了。
(3)新正运输合作社到三边买回一百一十两货，回来换了四***其余卖给客人，当时因讲信用，没有过秤，但客人拿走之后再秤短了十多两。
(4)新正合作社姚振虎，因要客人买他的货，曾经阻拦客人到公司里买货。
(5)衣食村煤炭公司(财经分会领导的)经理杨成信***假最多，价目最高，曾卖给瑶衣一乡文书老婆五两货，李老五一两，张人昌老婆一两。买给刘智有的五两，因货的成分太差，带到友区贵贱没有人要，后又带回边区，每两贴法币一千元，转买铁匠贺然，贺然又带到友区，因货不好与其他原因被没收。刘智有将欠杨经理的债拨给贺然，贺无力偿付，杨逼侦紧急，已告在区政府调解中。此外，又卖给郭生成三十四两，到友区被七十二师抓去，货被没收，痛打之后又以法币四万元托人说情赎回出，郭因此而倾家破产。
其他的部队走私情形
(1)轰一旅带了十几两质量很坏的货，企图在关中走私，文旅长知道之后，即令公司按市价收买，帮其代销，他们要的货按原价批发。又该旅最近派姚占彪带九百两货在新正上下桥、长舌头一带卖，文旅长等为顾及是新来的部队，准备令公司将收买，按市价给钱，此事已有电呈联司，未获答复。
(2)八旅五团五月里即派一班人，在新宁余庙村石故塬等地，以测绘地图为名，进行走私，去的人没有任何人的介绍信，文旅长等为照顾大局，至今未加干涉，曾请示联司处理，未获答复。
(3)八旅很早就派人在双柳树卖货，至今仍在，未加制止。
(四)关于收特货账的问题
关中距友区较近，特货多是现钱交易，因此发生纠纷的并不很多，兹将调查所得有关收账的几件事报告如下：
(1)铁王王三拐子欠县保安科法币十万元，保安科派人去装他的麦子，他吓得跑到友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2)某老百姓欠铁王公司营业员胡炳炎的债，因为法币跌了价，当时一元法币只能换边币五元，他要老百姓给他换条子，一元法币折了十元边币。
(3)赤水四区一乡李家村李有杰，因卖特货发生意外，闹得倾家破产，他有四十亩地骡子四头，总欠债二十万元。最近因付军法处的债务，卖了十七亩地，两头牲口，剩下的财产，不够还人家的债。
(五)关中物资局要求反映的几个问题
(1)有计划的吸收物资
今年七月突然提出要十万斤棉花的任务，要很快的完成。当时曾一再的把棉花价提高，但因事前没有布置，结果仍未完成计划。吸收黄金与法币的指示，发动了几次，先通知说要收，以后又去电说不收，不久又复为要收，弄得工作无法布置，如果此种情形继续下去，客人便不敢放胆买卖，买了怕我们不要，如客人无钱可赚，就会影响我们的信用，下次不敢再来，打断与我们的联系。临时布置吸收物资，仓促的限期完成，不然会因物资缺乏，提高市价，影响贸易与金融，而且根本无法完成任务，此次吸收棉花即是一例。以后吸收物资应当及早的通知物资局做准备工作。
(2)采买军工原料要有懂得市价能识别货物好坏的人办理，以免吃亏。
(3)需要干部：六七月份销货特别快，白天营业，晚上把全市所有的公营商店的人都请来点票子，经常弄得通宵不眠，缺乏的尤其是会计人员。
(4)提高食盐收价：关中收盐定价太低，因此脚户宁愿放空，不愿驮盐。长此下去，一方面形成盐库空虚，无盐可销，另一方面必然要引起不经盐业公司，盐直接流向友区的走私现象。因此组织盐运夺取外汇，也是目前关中的迫切任务之一。请上级给以明确答复。
(5)调动部队调剂粮食的问题
关中历年公粮皆有富裕，四二年的尚未吃完，四三年的存粮尚多，四四年的夏征至今尚未开始，每斗麦子只卖法币一百五十元，针对此种情形，财厅指示大量向外推销或运往槐庄，但外销因运费大，赚不了钱，运往槐庄需要动员大量劳力，妨碍生产，得不偿失。为此，他们提议调一部分部队驻扎关中，按现在情况，一个月的住处及用具不成问题，两个团多少进行些建筹，也可以安插下来。部队生产农业有荒地可用，工业可帮助铁厂烧木炭。如果能够这样，对一旅亦有方便，集结起来便于生产和训练。
(六)处理问题的经过及关中领导上的概况
这个材料主要是地方党政军及贸易，缉私机关提供的，由于对一件事情的经过了解不同，几个人的材料也是不同的，为了将问题客观的反映出来，尚进行了鉴别真伪与分辨轻重的工作。上述材料都先在下面找人谈话，求得切实的证据，有的甚至找到违法人和当事人的复证和补充。
各地发生的问题：尽量争取在当地解决，大问题首先召集当地党政军及贸易缉私等机关的负责人，共同商蹉办法，然后根据西北局及联司首长指示原则解决，在最下面处理问题是先谈清原则，然后再解决实际的具体问题。
最后职到马关时，与关中主要负责同志合开发一个会，到会的有文司令员，张政委，晏政委，张专员，保安处汪处长，物资局李局长，首先职将此次出发的任务及道路见闻凡有关部队机关群众违犯军令政令的事，详细的做了报告，然后大家蹉商处理办法，并决定了今后的方针。他们对于问题的态度都是慎重而负责的。如对走私问题立即严命禁止，派员缉查发动大家捕捉，凡过去明做生意暗贩大烟的商店，一律取消，把过去部队机关的存货，统统集拢，集中出售，马关土产公司门市部卖货，给各机关部队影响走私，因此决定取消，禁烟苗的工作又重新布置下去等。这些都说明，他们对执行命令是很低认真的。
关中市场虽有很多走私现象存在，但比交道茶坊的秩序还算是好的，领导一元化做得很好，军令政令容易贯彻与执行，领导人(如文旅长)的信仰高，处理问题多照顾其他的机关和部队，如对八旅轰一旅等走私问题都首先照顾大局，从组织上解决没有轻易的采取没收扣押等办法，照顾新来的部队，货按原价发给等。另一方面责备自己与军队比较严格，据柳林土产公司经理谈称：文司令曾屡次严禁部队违犯政府法令，不许走私。物资局和土产公司的同志，看到部队生活相当困难，因此常常给些方便，买货按原价发给，发现走私也不严格追究。因此，走私现象虽然不少但领导上不仅从来没有纵容使其发展，而且经常设法纠正。
职 刘向三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