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在抗战中被蒋介石消灭的经过
贺奎
河南改编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后,东北军第六十七军(直属一〇七、一〇八、一一五和一一七师四个师),按原编制由甘肃平凉一带被迫开出西北,进驻安徽阜阳、涡阳及河南沈邱、界首等处。
当时东北军官兵以为蒋介石既然接受了八项条件,又接受了全国人民抗日要求,皆认为蒋委员长准备对日作战了。当时的流言蜚语很多,不是说某师将被改编,就是说某人将被撤换,或者某人向蒋介石、陈诚等暗送秋波,进行勾搭。凡此种种,难免令人忧心忡忡,心神不安。
自张学良送蒋介石回南京被扣押后,顿使东北军失掉领导重心。关于东北军整个行动方针,没有经过会议明确决定,西安总部即以主观命令限期开出西北。虽然内部意见颇不一致,然总未予考虑即开始行动了,以致东北军被蒋介石消灭,至今尤深感遗憾。
1937年春,蒋介石和陈诚分别把东北军的各军长召集到南京开会。他们采取又打又拉的方法,使各军长感到很舒服而且很高兴。
陈诚提出了几个改编的方案。陈诚对各军长说:“这是为你们而改编,而不是中央来改编你们。为了你们将来的抗日,像现在这样形形色色的编制,在指挥运用上是行不通的。比如一一五师只有两个团,而一〇五师则有三个旅,一〇九师则又是一种特种编制等等复杂情形,以及有关骑、炮、工、辎和武器弹药通讯设备等等均须重新平衡配备。但仍然以原有各军为单位,自行调整调拨,不增不减,这对于教育训练和将来的运用是有利的。并且因为时间非常紧迫,必须立即加以改编。同时有关人事的更动,可以完全由你们自己以军为单位自己调配,中央决不加以干预。”用甜言蜜语来打动各军长的心。
开始的时候,陈诚也曾想硬性派其嫡系直接插入各军内部,但东北军的将领们因与他们的权利地位有关,曾极力表示反对,几至破裂。后来陈诚不得已采取比较缓和的办法,以派出政训人员在各军成立政训处为交换条件,彼此才作了让步。
大概是在1937年6月间,又召集东北军各军长到河南开封,由刘峙主持召开正式改编会议,关于人事的去留,皆在这次会议决定。实际只不过是召集各师长到开封聆训改编的决定罢了。
这个改编方案是陈诚提出来的,由刘峙进行监督,由各军长来执行。总而言之,根据当时的情况,没有容东北军方面提意见的余地。即接受改编也得改编,不接受改编也得改编,完全是硬性的命令,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各军长皆表示接受改编。
当五十七军军长缪澂流在对我(当时笔者任第五十七军一〇九师师长)说明改编的决定时,我断然表示拒绝,谈话未终,即告破裂。
最使人愤怒的是,第二天《开封日报》就集中向我个人攻击。文章中不提我坚决反对这次改编,相反的以连篇累牍诬蔑的鬼话,表扬我是第一个赞成这次改编的。我看见这个报道,真是气得发昏。
我到开封后,任何记者都未接见过,从何产生《开封日报》的谈话呢?他们设下圈套,制造舆论,对于改编,是根本不容许人发表意见的。
现在我单把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在七七事变后,遭受蒋介石怀恨,利用抗战的机会消灭的经过记述如下。
六十七军原系由东北军一〇七师、一〇八师、一一五师和一一七师四个师编成的。这次改编,吴克仁军长确实煞费了苦心,想把这个军改编搞好,既不破坏团结,又要保持实力,最后一致同意将四个师编为二个师,尽力做到不分割,并保持原有的建制。最后的改编决定如下:
第六十七军军长吴克仁、副军长贺奎、参谋长吴桐岗。下分为两个师,即一〇七师和一〇八师。第一〇七师系由原一〇七师和一一七师合编的,师长金奎璧、副师长姜保德、参谋长邓玉琢。下属三一九和三二一两个旅,由吴骞和朱芝荣分任旅长。第一〇八师系由原一〇八师和一一五师合编的,师长张文清、副师长唐振海、参谋长梁同淇。下属三二二和三二四两个旅,由夏树勋、刘启文分任旅长。
这个改编仍然保持东北军原有的历史系统,不过仅仅是把各师改编为旅罢了。把每师原来三个团,改编为两个团,同时扩大了团的编制,补足缺额,名为改编,而实际则是扩编。
大城接防
1937年7月,第六十七军受命向河北沧县增援宋哲元第二十九军。全军接到参加抗日救国的命令,兴奋百倍,欢喜若狂。于是全军集中于河南商丘附近,再用火车运到河北沧县。按道理说,救兵如救火,敌我都在争取时间。可是我们的火车还不如牛车,简直把人急得要发疯了。自开始上车那天起,大雨连绵,运输车辆全是运载货物的敞车,什么遮雨设备都没有,加上调度失灵,站站拥塞。人马昼夜在雨水浸渍之中,再加上炎暑蒸热,吃不得吃,睡不得睡,弄得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吴克仁军长以及各师长目睹此种情形,非常担心官兵的健康和发生疾病,派遣后勤人员尽力设法逐站准备饮水和降暑药,以及各种给养的补充。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广大官兵都一致认为为了抗战杀敌,为了打日本鬼子,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也没有什么!官兵争唱抗日救亡歌曲。此种热爱祖国,抗日杀敌的精神,深深感动了铁路沿线的广大群众。
在雨水中挣扎了四昼夜之后,火车总算到达了沧县。尚未下车获得喘息的机会,于是又饥又渴,宋哲元部即派人来催促接替防地。于是派遣先头部队立刻下车,接替宋哲元部队,构筑临时掩护阵地。通过两昼夜的努力,正当全部阵地行将构筑完成的时候,不幸又遇到几十年未有的倾盆大雨,顷刻间沟满壕平,平地汪洋一片。
正在设法排水整修冲毁的阵地当中,又接到第一战区的电令,速将原防务仍交宋哲元部,立即驰赴大城附近,接替宋哲元部王长海师的任务,堵击日军沿子牙河南下。六十七军接到此项紧急命令,在平地水深已过腰,寸步难行的情况下,决定放弃骡马辎重大车和汽车的运输,全部改装为驮载和人担官兵每人加数十斤的负担重量,绕道沧石旧路基的一段,于第二日到达子牙河大堤坝(前段完全在雨水中行军),并得到第一战区的嘉奖。
扼守姚马渡与日军剧烈搏斗
第六十七军千方百计克服了各种困难,全军于大城县以南集中,看到民众从姚马渡方向纷纷渡河逃难。
军部乃决定派遣骑兵连迅即沿子牙河北进,进行强力侦察,必要时则占领要点以待增援,同时掩护我军占领阵地。我军在姚马渡以北的北赵扶、中赵扶等处,发现少数日军骑兵扰乱,官兵愤怒的心情,出敌不意,一举歼灭敌骑数十人。
从第二天早起,日军飞机即成批盘旋于大城县东北上空,进行侦察并严密监视我军的行动。我军于当夜在姚马渡附近将兵力部署完毕,天未明即已完成巧妙掩蔽伪装,日军无所发现。
第三天,敌人派出小型轮船数艘,沿子牙河逆水而上,敌人万未料到我军在姚马渡已预先设下埋伏。
根据情报,运输敌军的轮船共有三艘,先头一艘拟为轻武器,其余两艘则有山炮之类的重武器。我们在子牙河预先设置了障碍物,中间距离仅能容纳一般轮船。我们先放过头一艘,对其余两艘则分段截击。我们集中全部优势火力,压制敌人,敌人找不到发射的目标,只有挨打。日军挨了这一闷棍,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碰乱撞。而我们的官兵愈战愈勇敢,不慌不忙,非常镇静。上午11时许,日军的飞机分批参加战斗,由于他们地空的密切联络,从我军薄弱部分打开一条血路,仅有—部拼死突出重围。此役估计敌人的伤亡约在三四百人左右。我军虽在良好的伪装和掩敝之下,亦有严重伤亡。
日军吃了败仗,当然心中不服,乃于第二日拂晓,重整队伍向我军反扑。他们以一部弃船登陆,沿子牙河两岸掩护前进,空中有数十架飞机轮番扫射和轰炸,以压制我军的射击。正当战斗激烈之际,一〇七师的某一重机关枪连阵地暴露了目标,立即遭到数十架敌机的猛烈轰炸,全连所剩无几。该师曾数次以精锐增援,我方阵地始终未被突破。
经过整日的激烈战斗,入夜发现敌军逐渐后撤。从白天战斗的激烈情况来看,日军必以为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只有被动的挨打,再无反攻的力量。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主动,乘夜袭击敌人,打破敌人进攻计划。
乃毅然主动向敌开始行动,迫使敌人不得不重新另作打算。第二天,日军就像惊弓之鸟,再不敢那样目空一切,旁若无人,乃一步一步地向前搜索前进了。当敌人已摸清实况,向我进攻时,我军即利用轻重机关枪交叉火力,组成火网,猛烈集中射击,给敌又一严重的打击。然后,乘机逐次安全撤退。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遭到很大伤亡,又扑了一个空。
当敌人接近姚马渡口时,已到下午2时许矣。
现在第六十七军综合各方情报,作出进一步的战斗判断:
第一,继续进行夜间战斗或明天决战,这都是与我军绝对不利的;
第二,迅速撇开敌人,脱离战斗,避免被敌包围。
军部与各师一致认为应当利用夜间行动,秘密脱离开敌人。
出乎意外的是,敌人于黄昏时就有开始活动的迹象,我们先下手,打他个措手不及。同时,预派参谋人员先行到刘格庄附近,准备后撤掩护阵地,保护全军的安全撤退。
大约到晚上8时许,敌军即试探着前进,我军官兵均沉着应战,等到敌人进入有效射击火网之内,枪炮齐发,以极猛烈的火力,压迫敌人有退无进。战斗纠缠已过10时许,吴克仁军长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不断急切地用电话询问各师长撤退是否有把握?能否撤得下来?各师长的答复商量过似的,都是一样的:“请军长放心吧!”
敌人意想不到我军在猛烈反攻之后,在各要点由轻重机枪交互掩护之下,立即从局部开始撤退,并逐次把重武器撤退下来。到晚12时许,我军已全部安全撤出姚马渡阵地。
由刘格庄撤退到献县
由姚马渡转进的第二天,敌派骑兵四处搜索,敌空军飞机沿子牙河上空不断盘旋侦察,始终没有发现在刘格庄附近丛林中我军阵地,敌在姚马渡一战,得到教训,未敢鲁莽前进。一直在刘格庄以北踌躇两天多,敌寇才开始慢慢地试探着前进。
正当此情况不明,进退两难之时,突然收到第一战区的电令:“平汉线各部战斗不利,节节后退,六十七军可酌情迟滞敌人,速向献县附近转进,并向商震总指挥迅取联络。”
与此同时,第五十三军军长万福麟派李雍言参谋找到六十七军进行联络。据云:“平汉线中央军确实失利,各军因未能协同作战,无视战区的指挥,多采取自由行动,万福麟鉴于此种混乱情形,业已由永定河南岸霸县、永清、固安等县撤退。因与六十七军河水阻隔,未能取得联系,几乎贻误大事。以后行动当依战况的变化,必要时则让开平汉线,转向太行,再视情况,确定行动,并希以后切取联系,互通情报,万勿中断。”
根据新的情况,我军乃毅然决定于当日黄昏由刘格庄阵地抽出部分兵力轻装袭击,各师则于7时后,按计划迅速向献县转移。
正当军部开始撤退之时,掩护阵地的枪炮声非常剧烈,看情形似已引起全面接触。吴克仁军长不忍离去,直到夜十时许,正欲亲自到阵地观察,由掩护阵地撤退的先头部队业已到达。据云:敌监视部队与我轻装部队正在肉搏时,得到我后方部队冒险增援,日军不支,立即败退。我军乃得安全撤离,向献县转移。遗憾的是,我军也遭受了重大伤亡。
第二日下午三时左右,全军安然转进到达献县,因不时发现敌人飞机跟随在高空侦察,严禁全军入城,尽力离开城郊附近,暂行隐蔽休息。少时果然敌飞机群猛扑献县,掷下重磅炸弹数十枚,炸得房倒屋塌,城内居民被炸死的无法统计。
随即,了解到商震负责防守献县,宋哲元部吉星文师在左翼,商震部在右翼。商震通知第六十七军临时协同商部阻止敌人南犯。吴军长乃令我于当夜直接与吉星文取得联系,并与商部商定防守计划。但于次日根据各师的报告,才晓得商部和吉师已撤走了。
同时最令人恼火的,韩复榘和某将军等还派专使携带亲笔信,来游说六十七军,并死缠不放,这种无味的举动,真是百思莫解。经吴克仁军长与我研究后,乃派我星夜赶到石家庄,向第一战区司令部汇报战斗经过,并摸清战况,要了解他们究竟搞的是什么鬼把戏?
当我到石家庄时,看到乱七八糟的景象,丝毫看不出组织性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第一战区司令部,见到刘峙。可是没谈几句话,他又被人拉走了,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始终未出来。当时我实在有点不耐烦了,找到一位副官,请他转达刘峙,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就要回去了。我的意思是提醒他们,对待一个由前线回来汇报敌情的负责人,是不应当这样傲慢的。这位副官也感到有点过意不去,乃立即将这种情况报告战区林蔚参谋长。少时林蔚来到接待室,首先表示歉意,他说,由前线撤下来的部队部署,到现在还没有头绪,让你等了这样长的时间。我说,我个人倒没有什么,全军在献县静候战区命令行动呢!下面是我与林蔚的简单对话:
林说:“六十七军现在还在献县吗?”
我说:“我们转进到献县的第二天,商震部和吉星文师就悄悄撤走了,一直没有联络上。所以吴克仁军长派我来向战区报告,请战区明确指示行动,俾有所遵循。”
林说:“你们什么时候到达献县的?”
我说:“才到三天。”
林说:“你们不是早就退下来了吗?”
我说:“在姚马渡和敌人接触形成胶着,退不下来呀。”
林说:“你来的恰好,不是六十七军失掉了联系,而是因为有的部队在撤退中把密电本遗失了,恐被敌拾到发生危险。现在商总指挥已奉令在邯郸附近掩护大军转进。你们六十七军可速向邯郸撤退,协同商震部队防守,暂归商震指挥好了。”
我说:“现在是很清楚了,六十七军在献县与敌军对峙,不时发生接触,时有伤亡,这是在华北战斗部队中最后撤退的单位。听说有的友军报告,六十七军不战而退,并扰乱友军的军心和退路,现在这种造谣中伤彻底明白了吧!据我军所获得的消息,有的友军已经撤走了,可是向战区司令部报告仍然在原地防守,其实连人影都没有了。还有已经取得联系,但不声不响地悄悄撤走了。似此种种问题,请战区司令部应当彻底清查了解,并追究责任才好。”
林说:“你这次来得很好,不然容易发生大误会,现在一片阴云算散了。你可以马上和战区参谋处接头,明天就可以回去,迅速准备向邯郸附近转进,现在仅有完整的单位,就是你们这个军了。”并嘱代候吴克仁军长。
我说:“我接头完了,立刻乘夜就回去,因为军部和各师都在望眼欲穿地等候我的消息呢!”
现在回忆起来,与林蔚所谈的这些又有什么作用呢?以后事实证明,各种阴谋还是继续施展。
邯郸战斗
当我星夜赶回献县时,吴克仁军长和各师长都在心情不安地等着我的消息。大家经过研究,认为献县为滏阳河和滹沱河会合点,今年因为雨水过大,四周完全被水淹没包围,敌人大部队无法活动,小部队冒进又恐遭到歼灭。但如此长时僵持,终非善局。
当我将石家庄接洽情形原本描述一遍时,大家才清醒过来,前一段完全打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糊涂仗。虽然转进邯郸,掩护第一战区大部队撤退的任务非常沉重,但大家认为这是为了抗日,一致表示决心与日寇拼个你死我活。
通过全军会议之后,决定当日完成一切准备。首先将负伤的弟兄设法运走,然后利用夜间全部脱离敌人。敌人飞机虽于白天不断编队侦察,然因我军各部严密伪装,丝毫未被发现,安然转进到邯郸。
吴克仁军长即日在邯郸车站与商震会了面,才知商震部队已躲入山西,直到现在尚未集中。商震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始将真实情况告知吴克仁军长,并商请吴军长先行占领临洺关(今河北永年,编者注)要隘,以救燃眉之急。商部仅有的骑兵团暂归六十七军指挥。
在这里我要另提一笔,东北军自从改编以后,好像无娘的孩子一样。因吴军长由保定第五期炮科毕业之后,即被派到山西,与商震有一段旧关系。现在旧友重逢,又在彼此发生困难之时,也就出现了彼此利用的关系。
吴军长回来传达后,第六十七军全体官兵都感到这个掩护任务责任重大,事关华北的整个战局。吸取前一段的作战教训,经与吴克仁军长研究,决定我在前线指挥,吴克仁军长陪同商震在铁甲车指挥(铁甲车挂两辆客车就是商震的指挥部)。
当敌人逐次接近,我军乃以主力防守临洺关,以一部沿河堤为助防,其余为预备队。
敌人初则集中各种炮兵火力和飞机猛烈轰炸城内居民,其实敌人也明知我们不会防守一个狭小的空城。轰炸以后,敌以主力争夺临洺关。敌炮兵火力占优势,压制我炮兵还击。我军不得已,乃利用已构成的工事,节节抵抗,逐次掩护后撤。从早至晚经过每一次争夺战斗,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我军也有一定的伤亡已陷于疲惫。最令人伤脑筋的是,商震的部队到现在仍然无影无踪,这也给我军一个坏的影响。
我将上述情况急电吴克仁军长,向商震总指挥建议,速决大计。时敌人远射程火炮的射击,已直接扰乱车站附近,试射炮弹已落于铁甲车指挥部的前后,商震已手足无措,不得已乃就商于吴克仁军长。商震说,现在我们的任务已基本上完成,敌人现在节节进迫,如再不脱离敌人,恐遭不测。
吴克仁军长已揣知商震的心意,并说:“总指挥所见确有道理,现任务既已完成,为什么还在此恋恋不舍,如不乘夜迅即撤退犹豫到明天,可能有被敌人包围的危险。况且总指挥的部队又没有什么希望,若到山穷水尽时,再想撤退恐有相当的困难,后悔亦来不及了。”
商震接受吴克仁军长的建议,并让我迅即通知各师,准备利用夜间设法撤退,视情况如能在邯郸城稍抵抗较为有利,否则即向彰河南岸转进。吴军长亦陪同商震乘铁甲车活动指挥部)直奔彰德去矣。
当日晚7时左右,敌人炮兵即开始射击(扰乱射击),其用意不外是妨碍我军撤退。我军的经验证明,敌人在夜间绝对不敢追击。所以我们大胆地整装转进。当撤抵邯郸城时,侧闻邯郸车站以南微有枪炮声,乃躲开铁路线向回龙镇方向转移,以观究竟,并待命决定行动。
在汤阴县的徘徊
在回龙镇稍息两日,吴克仁军长即电示向汤阴县集结待命。蒋介石一贯采取牺牲杂牌,保持嫡系的策略,已成公开的秘密。所以大部分杂牌部队的抗日热情,受到了伤害。特别对东北军无情的摧残。六十七军在汤阴接到战区命令,着即开往新乡,一方面整顿,一方面构筑新乡据点阵地,工具和材料皆须就地征用,并限期完成。似此繁重任务,仅依靠疲惫不堪的一个六十七军,虽昼夜施工亦难完成任务。但大敌当前,无论如何又不能抗拒命令。吴克仁军长深感上有压力,下怀疑心,百思无以善其后。
当时全军议论纷纭,官兵对战区的指挥多感不满。吴克仁军长鉴于情势不妙,急谋脱离第一战区的指挥系统。
吴军长以治病为名,急急忙忙到了南京,见了蒋介石,倾诉了华北作战的情况,极力要求参加上海战斗。蒋介石不但没有拒绝,而且正中心怀,表示极为同意。乃百般抚慰,倍加鼓励,迷魂汤把吴克仁军长灌得不知天南地北,完全迷失了方向。急电我立即将构筑阵地任务交代清楚,整队待车运输南京。
在新乡接到吴军长的急电,虽已看透这是一场不可收拾的危局,但又不能不硬着头皮,鼓起余勇,率部开往南京,以偿抗日救国之宿愿。当我到南京时,吴克仁军长极为兴奋述蒋委员长对抗战的信心,并如何嘉奖六十七军在华北的英勇战斗精神。
参加上海战役
在南京接上海战区司令部命令,着火速车运至安亭附近下车,后续部队在南京不必换车,即可直达安亭集中。
此时,敌机集中全力协同上海侵略军作战,从南京到上海的铁践线已被敌人空军的轰炸所扰乱。白天无法运输,完全利用夜间加速运行,白天则疏散隐蔽,以减少无谓的损伤。以京沪线这样短的距离,足足耗费了三天多时间,才基本上集中完毕。人马、弹药、器材则均已下车,完成集结任务。唯有军直属部队,在昆山安亭车站附近,遭到敌人飞机轰炸和扫射。虽然部队没有损伤,但安亭车站受到严重的破坏,军部乃专派工兵营协同铁路护路工程队冒雨抢修,并派遣通讯兵架通和修复铁路线的通信线路,保证运输能照常进行。当日晚,完全在昆山白鹤港附近按照序列集中完毕,休息一天。第二天入夜即冒雨按战区命令向青浦集中,改为张发奎指挥的总预备队。午夜将至青浦北门外,突接张发奎命令向苏州河某突出部前进,命令还未读完毕,紧接着第二道命令又送到,大意是这样:“敌军于某日已在金山卫登陆,正向松江前进中,仰六十七军可即轻装向松江急进,痛击敌人,以保我上海右翼之安全为要……”当即遵照战区命令行事。
遗憾的是,我当时因夜间行军,受风感冒,上吐下泄,行动困难,不能随军同行,当即与吴克仁军长商定,暂由他和参谋长率领必要的参谋人员先行到达松江指挥部署。军司令部则俟我病情稍轻,再率领全体军部人员向松江推进。
情况万分紧迫,敌由金山卫附近登陆之后,战区对此疏于防范,致使敌军势如破竹,直扑松江县城。吴克仁军长乃令各师以强行军向松江急进,抢先占领松江,其概略部署如下:
(一)以松江为枢纽,控制有力部队,视敌情变化,将其歼灭于水网交错地区。
(二)以急行军抢先占领松江,拟定以一〇七师占领松江以北,一〇八师占领松江以南地区,相机迎头痛击敌人,以策上海战线右翼之绝对安全。
(三)以一〇八师置于松江以南(右翼),并以一〇八师六四三王寿璋团为军总预备队,一方面协同郭汝栋军(五百余人)残军防守松江县城。
第六十七军冒雨以急行军前进,一〇七师为先头师在松江城东北之线,与敌人遭遇,利用江堤的掩蔽,出敌不意,予敌以迎头痛击。经过剧烈战斗,敌人伤亡约有五六百名,敌人前进受挫形成胶着状态。
此役一〇七师三一九旅吴骞旅长负重伤,三二一旅朱芝荣旅长阵亡,其余团营长当时尚未查清。
一〇八师原拟通过松江之南,利用水网交错的地形,迎头痛击敌人。但因我军受命较迟,一〇八师在一〇七师之后续行前进,冒雨行军,道路泥泞,愈走愈感困难,及到松江西关时,敌已接近松江。一〇八师乃急令三二二旅迅速占领由松江至石湖荡之线,不意在三十号桥附近与敌遭遇,刘启文旅长亲率六四四团拟坚守三十号桥,因敌人炮火炽烈,刘启文旅长阵亡。但敌人由三十二号桥与石湖荡的空隙间渗透,并突进西关大桥头附近,同时在菜花泾地西北亦有激烈枪声,敌人已迂回一〇八师之后。
当时三二四旅夏树勋旅长率六四八团及六四七团残余决定占领松江西关,逐次阻止敌人进入松江城。
下午5时许,张文清师长由军指挥所赶回师部时,因敌后续部队增加,渐渐逼近松江西关,乃演成巷战,进而形成混战,时无线和有线电讯皆已不通。一〇八师部被敌包围,张文清师长仅以身免,乃决定暂向后撤退。当到松江北关外与吴克仁军长和郭汝栋等相遇,及至撤至泗泾附近已11时许。闻西北方面枪声甚烈,广富林镇或佘山等处已被敌人占领。
在青浦头排的军部,从与一〇七师金奎璧师长由松江通话之后,情况即陷于混乱。敌军飞机在战区上空非常活跃,特别对于上海公路监视甚严,因为这是惟一的一条后勤补给交通要道。
下午4时左右,据哨兵报告发现有从上海方面逃出来的士兵,当令骑兵连强行集合数名,均系黄杰税警团的士兵。最初,以为他们是临阵潜逃。据他们说,上海全部阵地都已垮下来了,他们不是逃兵,主要是因为遍地大水,撤退时争先恐后,秩序混乱,谁 也找不到自己的队伍了,就这样溃下来了。
从上海方面溃退下来的像人海一样,滚滚席卷而来。这时我还不相信这是真的溃败,当即与张发奎电报联系,想搞清真相。据青浦转电所云:“从昨天晚起就不通话了。”我听到这个回答,乃急令骑兵连先行占领通往上海公路上的佘山(一个石厂),设法掩护松江撤下部队。但据骑兵连的报告,公路已为溃退的败兵拥挤堵塞,无法通过。此时才了解战局已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即令军部及直属部队速准备赴松江的船只,分途尽速撤退,向昆山集合,到昆山后的联系中心由昆山警备司令部电话总机转。
上海战线崩溃的一瞥
沿上海到昆山的公路及其两侧,溃退的官兵犹如海洋的惊涛骇浪,那种争先恐后的混乱情况,真可谓“兵败如山倒”。
苏州河木桥被敌机炸毁,使几十万溃军束手无策,为了先逃出危险地区,争先抢渡而被淹死的无法估计。
各式轻重武器被抛弃到河中不少,火炮堵塞在公路上一动也不动,这种无计划的大溃退,实为古今战史上绝无仅有。
当日晚8时许,我到达昆山县城,立即到昆山警备司令部,适陈诚在昆山顶上防空洞躲避空袭,冯庸警备司令已向陈诚报告我率第六十七军军部及直属部队到达昆山。警报解除后,陈诚即找我谈话。我把前几天的情况述说一遍,并报告说,吴克仁军长和各师长到现在情况皆不明。
我向陈诚请示今后的任务时,他指示:应留一部分人员在昆山收容,其余速向无锡作最后收容和整顿。当即按令执行,在昆山收容一整天,由昆山撤退下来的官兵陆续集合,只有吴克仁军长吴桐岗参谋长和两位师长尚无消息。至夜间昆山附近乱成一团,汉奸信号遍地都是,究竟谁是友军,谁是敌人,颇难分清。我乃决定率六十七军已经集合的部队,先行撤至无锡进行整顿。在无锡整理三天,陈诚又电令速开溧阳待命,这时张师长和金师长及大部官兵皆已归队,吴克仁军长和参谋长仍无消息。我乃由溧阳乘夜驱车宜兴,到宜兴警备司令部(昆山警备司令部已移宜兴,这是陈诚御用警备司令部,陈诚到哪,它跟到哪)。当即找到冯庸,同往宜兴三天洞面见陈诚。我报告了收容的概况和整顿的情形,以及金、张两师长均已归队,惟吴克仁军长和吴桐岗参谋长,曾经设法到各处寻找,至今尚无消息。陈诚听后很长时间无何表示,最后,陈诚很郑重地嘱我代理军长职务,速将全军开往婺源,迅速补充整顿,待命行动。
在归途中,冯庸说,陈诚正在恼火呢!原来本拟利用昆山预筑的国防工事进行防守,给敌以致命打击,也可挽回一点面子,作一个交代。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国防工事的蓝图不知放在何处。虽然勉强找到几处据点工事,可笑的是,工事(碉堡)的铁门没有钥匙开不开。另外,到现在为止,已经确实联络上的军师也不过三分之二,而且狼狈不堪,缺枪少炮,是否尚有战斗力颇成问题。我听到这种危险局面,真是恼丧达于极点。
及至回到溧阳,又接到战区顾祝同的命令,着速开往宁国。一方面整顿,一方面构筑宁国城防工事。乃与金、张两师长会商,决定第一步先开往宁国,完成战区的指示,构筑宁国城防工事,视情况再开婺源。
六十七军开到宁国之后,即着手构筑城防工事。不意四十九军刘多荃军长突然来到军部,我以为这是老朋友的一般过从,但刘军长忽然向我提出,他有一个使命向我谈一谈。
刘说:“今天过宣城时,陈诚曾对我说,告诉贺副军长,可以把六十七军缩编为一个甲种师,交给张文清师长。贺副军长可调为前敌总司令部参谋长,或仍为副军长,可任意挑选,不然的话任预备师长也可以,三个条件任凭选择。”我听到这些话,越听越不像话,几乎有点抑制不住激愤的心情。
我说:“这当真是实话吗?陈诚另外还说什么没有?我们都是东北军多年生死的老朋友,你又是老大哥,越是在要劲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我们与平常的朋友不同。”当时我的态度虽然有点过火,但刘军长发誓说,他是照本宣读,未曾加减一言一语,最后他说:“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亲自到水东镇前敌总司令部,见到陈诚就可明白了。”
我说:“我没有车子,怎么去呢?”
刘说:“如果你要去的话,我把车子借给你。”
我说:“好吧!我就去,看一看这个伟大人物说话是否有信用。”
经我考虑,如果陈诚果真有变,这是有关全军的重大问题。乃决定与金奎璧和张文清两师长一齐前往,好让他们亲自看到陈诚究竟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好向六十七军全体官兵,向关怀东北军的同志们作个交代。
到了水东镇前敌总司令部,陈诚很快就会见了我们。当时我的气愤好像火山似的将要爆发了,金奎璧师长以脚用力地踢我,并以脸色示意,要我忍耐,不能用气。就这样沉寂了很长的时间。
陈诚说:“你们到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有事,我记得在宜兴三天洞见到总司令时,你不是命令六十七军开往婺源,从速补充和整顿吗?为什么四十九军刘军长传达你的旨意,希望我从前敌总司令部参谋长、副军长和预备师长三个职务中挑选一职,将六十七军交给张文清师长缩编为甲种师?”
陈说:“没有这回事,我根本没有变更以前的命令。你们可照旧开往婺源,从速补充整顿。”
我说:“那么好了,我想在上海撤退尚未稳定的时候,不应当是这样做。况且东北军自从九一八事变离开东北之后,颠沛流离,情况已经十分凄惨了!现在以同仇敌忾的激昂心情,拼命杀敌,总司令决不能在这紧急关头施行缩编,六十七军全体官兵一定感 到总司令的关怀,使他们有继续进行抗日杀敌救国的机会!”
陈说:“没有缩编的意思,决没有缩编的意思,你放心好了。”
当时我虽然在极度愤怒之下,经他这一番解释也就化为半信半疑了,好像把这一假话完全推卸在刘军长的身上。
经过谈话之后,陈诚又故意表示诚恳,留吃午饭,我本来要拒绝不吃,陈诚说饭后有事相商,不得已暂在总司令部稍候。该总司令部参谋处长郗恩绥与我是东北讲武堂同学,乘休息的时候与其相谈。郗以同学关系悄悄暗示我,今天不应以这样大的火气对付陈诚,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现在你们军掌握在他的手心里呢?今后务要小心谨慎为是。我很感谢这位同学的劝告。
午饭时,我胡乱吃了一点。满腔怒火,哪里吃得下去,乃以军部有事待决即行辞去。此次所得的结果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出来是什么鬼把戏?满腹非常怀疑!在行将到宁国军部时,刘多荃军长又来电话,说他要来军部有事相谈。当他到军部时,我将与陈诚会谈的经过叙述一遍,陈诚完全不承认六十七军缩编这个问题。刘军长说:“在你回来的途中,陈诚又给我来了电话,并说六十七军仍然依照原计划缩编,让我再转达给你。我一听到陈诚这样反复无常,而且在对日军作战的紧急关头,却转弯抹角的消灭东北军,真是阴险毒辣之极。
我鉴于陈诚既然这样卑鄙无耻,将来可能作出更为卑劣的事情,所以一转念间,乃决定电请战区司令部指示以后的任务。因为敌军正与罗卓英部在广德附近接触,罗部残兵败将无力抵抗,节节后退。如广德不守,敌人长驱直下,我部在宁国无险可守。战区的复电可按陈诚指示向婺源撤退,并补充和整顿。我有此根据,乃决定第一步先向徽县撤退。
当我将到徽县时,一〇七师金师长即将在途中遇到四十九军刘多荃军长的情况报告给我。刘多荃向他说,陈诚仍然坚持在徽县将六十七军缩编为一个甲种师,交给张文清师长,改编为中央军第二十五师。对于我个人仍然按以前提出的三个条件,让我自己决定。我仔细一想,陈诚当面不讲,弄一个中间人来传达旨意,这是表示他已决心吃掉这个军。但是我仍然没有死心,我不顾一切当即到刘军长住处,问他究竟陈诚怀着什么心意?这样鬼鬼祟祟出尔反尔。刘军长只是微笑,以欲言而不言的态度,劝我说:“事已至此,还是耐心点吧!否则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则悔之晚矣。”我一听刘军长的口气,虽然体会到他是善意,但是引起我的气愤可就大了,不免对他有所中伤。
我不得已,忍痛电报陈诚说,已派负责人向张文清交代。我于当夜即乘车离开徽县。
在汉口的奔走
自徽县回到汉口,想方设法企图恢复六十七军番号,以释一身重担。当将情况向军政部曹浩森次长报告,请其支持。曹浩森亦以大敌当前,不应以私仇而影响抗战,慨然允为向何应钦说项。未几曹浩森即向我说,何应钦已答应设法恢复六十七军番号,我当然很高兴。
未过几天,曹浩森又对我说:“何部长对这个问题很表同情,不过其中有些棘手的地方。陈诚既然没有报告军政部,擅自处理了,何部长不好再行插手。”并说:“结铃还得系铃人,还得找陈诚,设法从根本来解决。如果陈有回旋余地,军政部则决不成问 题。否则,徒劳无益。”
我认为军政部为主管机关,既不能主持正义,还有什么人,什么地方能讲道理呢?我极度气愤,乃断然拒绝向陈诚低头。
后来,我又将吴克仁军长和吴桐岗参谋长以及各旅团官兵在上海战役中阵亡,应请军政部给以抚恤的问题,向曹浩森提出,据曹浩森说:“吴克仁军长确已投敌,并未阵亡。如果你有确实证据,也提出来。”但是经我百般设法探寻,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消息,而且也得不到什么证明。
恰在此时,吴克仁军长的夫人由鸡公山移住汉口,我曾数次向她提出此事,要她直接向蒋介石请恤,但吴夫人主张暂时不必办理,往后稍缓再说吧!经过这样一推迟,更令我莫名其妙,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时,只可暂行缓办了。
事出意料,忽然有一天,有人来报告我说,吴克仁军长的夫人乘飞机去香港了。骤听之下如同霹雷似的,究竟她卖的是什么药?我一点也不清楚。她这样一走,为了请恤的问题倒把我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理由以后再提这一回事了。
就这样,在抗日战争中壮烈牺牲的老朋友、老战友,不明不白地被诬为投降敌人,我认为请恤事小,而冤莫能申,则颇深感有愧!
在重庆有一个时期,吴克仁的同学和其他很多东北朋友都关心吴克仁的事情,表示莫大的遗憾。后来他们主张我先向万福麟恳求,并请他再联合几位先辈,向军政部部长何应钦当面请恤。我就向万福麟直接提出这个问题,没想到他毫未假思索地对我说:“你们在这个时候还提这些问题,难道你们不知道他已投敌了吗?”我争辩说:“这样凭空随便说吴克仁投敌,显然是没有什么根据的。”万福麟进一步追问我:“那么,你们如果有什么确实证据,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就好向军政部说话了。”我说:“人已经牺牲了,还要什么证明?”万福麟说:“这样不可能使他们信服的。”后来我把万福麟的意见向有关的朋友作了转达,大家也感到十分棘手,从此就自然搁浅了。以后为了这个问题,我曾特别向莫德惠(与吴克仁有旧关系)征求意见,他和万福麟的想法如出一辙。
后来据闻张文清师长以缩编后的第二十五师的名义,曾将全军在上海战役中伤亡者造册请恤,均被批驳。六十七军自吴克仁军长以至官兵在抗日战争中的光荣牺牲,他们自然已经完成他们抗日救国的心愿,对得起中国广大人民,对得起东北三千万父老。但蒋介石反动派却血口喷人,以莫须有的捏造,使牺牲者含冤地下。
(1964年12月) * 作者当时任东北军第六十七军副军长。
文史资料存稿选编:西安事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