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农村救亡图存①
毕万闻主编
(1934年10月25日，武汉)
一、农村衰落，城市不能独荣
孔会长②，诸位会员，诸位同志：
今天湖北农村建设运动大会开幕，兄弟得来参加，觉得异常欣幸与快慰。就是因为本会不仅在旨趣上或意义上有其重要性，即组织上也非一般徒恃政府所督促所创立的可比。本会确是负有重大使命的团体，而且是由民众自动组织起来，同时，更徵聘国内各地对于农村建设有实际经验的诸位专家蒞鄂，讲述有关农村建设的学术和实施办法，这自然能对湖北今后的农村建设有许多指导。近年来，农村破产的事实，是一天严重一天，因而复兴农村或倡导农村建设的呼声，也一天高似一天。这诚然是一个好的现象，也无异是一个有觉悟的民族能走向复兴之途的征兆。全国人士都已渐次感觉到农村破产的恐慌，体认到中华民族的危急，而大声疾呼力谋救济农村之道。事实上，这种恐慌是当然的，这种体认是正确的。过去忽视了民族生命所寄托的农村，一般人只知麋集在表面繁华的都市，殊不知都市的一切繁华，是要建设在农村上面的，城市繁华的背后，不应听到农村破产的呻吟。而今都市外强中干，一切繁荣趋于崩溃，其根本原因，就是由于疲敝的农村已经到了不能再由都市来榨取的地步。所以都市繁荣的趋于崩溃，正有如空中楼阁之没有稳固殿基，或患了贫血症的病人是一样。因为全国上下胥能具有此种认识，近年才渐次普遍了农村建设运动。至于农村何以日趋衰落，甚而濒于破产，想诸位都已明了，刚才孔会长喻委员③已详为阐明，不必多费时间来赘述。
二、恢复中华民族之固有道德
兄弟今天有两个意见来贡献诸位。第一，我们必须深切认识，今日之倡导农村建设，不仅在谋国家经济的复兴，同时也正足恢复中华民族的固有道德，培植一个垂危的国家的立国精神与元气。国人都知道农村衰落足以引起全国经济的疲敝，这固然是一个很明显的严重事实。殊不知农村破产的最大影响，足使人民的道德日趋堕落，而且这种堕落是自然的，是无可制止的，除掉复兴农村经济是不能救药的，这种事实是不容掩饰的。我们看到近年农村破产之演进的结果，盗匪充斥，流毒社会，国家秩序因而不宁。举凡一切罪恶，多半是以农村破产为直接的或间接的原因。这不都是由于农村破产而致道德堕落，由道德堕落而造成社会的罪恶与民族的危机吗?这不能不说农村破产是国民道德堕落的造因了。然而果能更进一步的去追求，则又正因为国民道德的堕落，而造成一切社会罪恶，而使国家秩序混乱，而使农村益趋破坏，这又不能不说国民道德是农村破产的造因了。综上所述，农村破产和国民道德随落是互为因果的，是具有循环性的，所以我们今日之力谋农村建设，也适足恢复国民的固有道德，同时，恢复了国民固有道德，才适足以安定农村，与取得农村复兴。在这里，我们愿更进一步的理解一下，举凡农村破产，国家经济的疲敝不振，帝国主义者的压迫，似都不足以使一个国家覆亡，惟有国民道德的堕落或沦丧，实足以使一个国家亡国灭种。这就是由于一个国家的生存必须有其立国之道，也就是说一个民族必须具有生存的中心维系。那么，则唯有国民道德是国家兴亡所系的魂魄，是一个民族不可缺的素质。是以一切一切均不足畏，只怕的是道德沦丧而无以维系其生存。所以我愿不惮烦的提出这一点来，要诸位切实加以体认。
三、建设农村之三原则
第二，兄弟以为对于农村建设有三点应当注意，也可说是对诸位的三点希望。1．实际化。2．时代化。3．合理化。所谓实际化，就是必须洞察农村或农民的实际痛苦。那只有深入农村始能切实体认，而对症下药，实事求是。如只知隔靴搔痒，则未免流于形式或浮(肤)浅。所谓时代化，就是要我们以现代眼光来研究农村问题，以现代的一坊方法来解决农村问题，必须追随时代向前迈进，庶不致保守陈腐或落伍的生活方式。譬如竭力利用科学来改造或复兴农村，是当前绝对必要的实施。所谓合理化，也不外是认识时代与环境，而求其一切设施能事半功倍，以最小的消费取得最大的生产或工作效率，譬如我们研究或实际建设农村，绝对不能单纯的只看农村一个问题，或只顾到农村问题所占据的空间。必须探求与农村衰落具有联系的一切问题，而充分明了其环境关系与要求，且依据经济原理及一切法则以谋其解决。以上三点也可说是农村建设的几个原则，切盼诸位能据以推进。
四、结论
最后兄弟深望诸位一面能从自身去努力推行此项运动，一面能多多帮助政府来共同合作，尤以诸位今后精心研究的结果，必有许多详确的参考材料，贡献于政府方面，必能有所指导于政府工作人员。这才足以实现建设农村的目的，早日完成农村建设。更盼望能由地方运动蔚成大规模的全国运动，普遍与扩大此种影响，则必有不可思议的收获与成功。兄弟谨以至诚祝诸位的努力与健康!
(《汉报》，1934年10月26日，第2张第3版)
① 由湖北农村建设协进会发起组织的湖北省农村建设运动大会，于1934年10月25日上午9时在湖北省国民党党部大礼堂举行开幕典礼，张氏到会讲了这番话。
② 即湖北农村建设协进会会长孔庚。
③ 喻委员，即喻育之，他代表驻鄂绥靖公署主任何成濬和国民党湖北省党部在开幕式上讲了话。
张学良文集（1.2）/毕万闻主编.-北京：新华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