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应于安民整军中完成我们的使命①
毕万闻主编
(1934年12月24日，武昌总部)
诸位同志：
我现在来把到南京去的见闻和感想向诸位报告一下：
一、首都之行的观感
此次赴京的唯一任务是出席五中全会。五中全会的结果是非常圆满的，执监委出席的人数较历届为多，会场中很能表现出团结一致的精神，所通过的议案也比较切于实际。中会最重要的决议是规定了五全大会的会期②，宪法草案的讨论，以及厘定中央地方权责各案③，其详已见报载。
在京时，见到委员长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精神更非常饱满，自经过医生检查后，知道身体各部分均极正常，只是牙齿不很好，现已拔掉了九个牙，据医生谈今后是更会强健的。委员长的健康是我们大家所最关心的；所以我愿意据我所见的告慰于诸位。
我此次赴京，看到南京市的一切建设，俱有长足的进步。仅有几年历史的新都，在各方面居然能有今日的成绩，这不能不说是有计划的积极经营的结果。
在京关于军制诸问题也略有讨论，关于军队整理方案亦有决定。说到军队整理问题，实在是当前一个最严重而且最应重视的问题。同时，这一问题所包括的范围也很广泛。今后国家整个命运的决定，固然是任何人都有其应负之责，然而在军人是应当负起较大的责任。老实说，军人可以使国家好，也可以使国家坏。军人在过去以至现在是很遭受一般人的怀疑，甚至憎恶的，这自然也是由于自己不上进所致。今后欲言整理军队，则必从军人自觉始。自庐山训练后已有一个很好的现象，一般军人多有这两个认识：(一)军人自身必须有训练有修养，才能成为健全的军人。(二)军人应负担其重大的责任，且须以全力求其完成，方能俯仰无愧。这种体认是绝对正确的，今后是应更求其深刻；这种精神是客观环境所需要的，今后是应更求其光大。所以此次整理军队的拟议，最后务使军队完全变成国家的武力，有用的武力。并以过去之言军队整理，每足引起无稽的谣言或恐怖，这或系由于未能彻底整理的缘故。此次务使其有妥善公平而切实际的办法，以求其绝对生效。
二、对于执行剿匪任务应有的认识
其次，关于豫鄂皖边区及江西的残匪，迄今虽未能彻底肃清，但至少已予匪以重大打击。惟近来外间人甚而本部同人每以我们的剿匪任务业已完成，实则不然。当前不惟说不到已竟全功，虽即谓为大部份任务尚未着手，亦无不可。目前只是把残匪逐渐肃清，自今而后应如何彻底消弭匪患，办理一切善后，实在是比已经完成的任务更为重要，在我们去完成这一段工作也必然要比较以前艰困得多。这正如一个病人，他的病纵然已经治好了，而不能对其身体慎重调摄与爱护，即难望其恢复旧日的健康，那么，以病后积弱的身体是很容易再生疾病的，而且也许比以前更来得利害。所以我们今日的剿匪军事虽已获得胜利，但只能视为剿匪任务之整个过程中的一个阶段之完成，并未能达到我们最后的成功与胜利。
我们当前对于一切工作，不惟不可懈驰，抑且更要加紧。我们执行剿匪任务的情绪，不惟不可显出轻快，而且要加倍的振奋紧张。今后尤应侧重各地的善后问题，我已告谕职司行政人员严密注意，以求彻底整理地方行政，则正本清源，社会庶能安定。能如此，匪患当可望彻底清除，而军队亦不致为匪所牵制，才能说到切实整理。
三、岁月更新中几点提示
新年眼看来到了，我们都会感觉到这样一年一年的过下去，不久我们便要白了头发，而我们所完成的事业，亦即对于民族国家的贡献又有多少呢?在这一年到头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总结这一年的账，来仔细的检讨并回顾一番，这其间自然有悲愤，又有快慰，有追悔也有哀感。在这检讨过去的当中，最大的收获是能够启发自觉，能够知所警惕，能够在历史中创造你的未来的新生命。所以我深盼诸位在下年应更加努力，并愿以此共勉。
委员长近每以写日记相勖勉，我现在也转来勉励诸位，要大家在明年都能写日记。举凡每天的重要事迹与观感所及，都应当把他记下来，这对自身无论在那一方面都是很有帮助的。人的思想永是随着时间或空间而变迁，那么只有随时随地能把自己的思想记载下来，才能充分的了解自己，而且由于前后印证才能找出本人思想变迁的痕迹。同时，如能永久把握住过去生命而向前迈进，也是很值得欣慰与纪念的事。并且因为我们都担负着很重的工作，在极度纷忙中很少有检讨自己过去的时间，举凡所接触的人与所读的书，很难凭着记忆永志弗忘，那便更不能不靠日记来谋取反省与记忆的便利了。
尤其在这新年到来的时候，万不可作无谓的消耗，更不应拘泥习俗，曲意应酬，这在时间上，金钱上，精神上都是有损无益的。每一个人都要把持住自己，既不要去作一个消费的倡导者，也不要去随着他人同流合污。总之，我们在今日的国家处境中，只有备尝艰苦，努力奋发，纵然是遇到这值得庆祝的新年，我们却绝对不应当稍事嬉戏，而应于警惕中深自淬砺，力求我们艰巨任务的完成。
(《武汉日报》，1934年12月29日，第2张第3版)
① 这是张氏在其总司令部总理纪念周会上对总部全体职员的讲话。几天后，经整理即在报刊上发表，后来收入其讲演集。
② 全会决定次年11月12日举行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
③ 12月12日，五中全会通过《中央与地方划分权责原则》案。
张学良文集（1.2）/毕万闻主编.-北京：新华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