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军参加荔北战役惨遭失败
姚国俊
1948年3月，国民党整编第三十八师(同年9月间改为第三十八军)在河南郑州附近奉蒋介石的命令，由开封空运西安，归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指挥。同年4月底至5月间，参加西府及陇东战役后，由岐山、蔡家坡一带开往陕西东部郃阳县附近，担任郃阳北及东北地区一带的“清剿”，并搜索解放军在韩城以西黄龙山方面活动的情况。当时该师归第五兵团司令裴昌会指挥。师的编制和驻地分布情况如下：师辖两个旅，第一七七旅辖第五二九团、第五三○团、第五三一团，驻郃阳附近；第五十五旅辖第一六三团、第一六四团、第一六五团，驻郃阳县城西南的大沟两岸村庄。师直属部队有警卫、搜索、通信、炮兵、辎重等5个营，驻郃阳县城西南的大沟西岸附近村庄。就第三十八师的部队历史关系来说，第五十五旅(师)系由胡宗南的嫡系部队第九十师拨来的两个团为基干编成的；第一七七旅(师)系杨虎城的旧部。当时归该师临时指挥的还有整编第三十师的第二十七旅，控制于郃阳、澄城两县之间地区。这个旅在同年7月间奉命归还整编第三十师建制，空运太原。在1948年6—7月间，整编第三十八师经常派出一些小部队在郃阳以北及东北地区进行活动，有时与解放军的小部队和地方革命武装发生小冲突，没有大的战斗。
1948年7月底到1949年4月，该师在陕西的东部一带参加过三次战役，即：冯原战役、荔北战役和反扑富平、蒲城。本人现将荔北战役的情况追叙如下：
一、战前情况
1948年8月中旬，冯原战役后，整编第三十八师由澄城撤至永丰镇及其以东高塬一带，在澄城以南之解放军曾数度派队前来施行威力搜索，双方发生过小规模战斗。这时胡宗南曾亲到大荔召开冯原战役检讨会，把在这次战役中被击溃逃跑的整编第三十六师师长钟松免职，并把该师所属整编第二十八旅旅长李规撤职扣押。会后对大荔以北的军队部署从新作了调整，大致情况如下：(1)整编第十七师接替整编第三十八师现阵地，担任永丰镇及其以东高塬通郃阳的公路一带的防守任务。(2)整编第三十八师控置于义井以北塬上及东西汉村一带。(3)整编第三十六师集中大荔城郊附近，构筑大荔城郊工事。(4)骑兵第一旅在整编第十八师右翼进出活动。(5)以上各部队统归第五兵团司令裴昌会指挥，兵团部驻大荔城内。
义井及东、西汉村均在大荔县城以北约20余华里。该处以南是平坦开阔地，以北及西南是一条狭长形的黄土高塬，直到洛河东岸为止。义井及东、西汉村均在塬下。塬上有少数村庄。塬上地形对永丰方向可以防守，但向东北方向的地形逐步增高，不适宜防守。
1948年8月底，整编第三十八师将永丰镇及其以东高塬一带防务交整编第十七师接替后，移至义井及东、西汉村一带控置。该师利用这一时机，从事整训。9月间，奉命改为第三十八军，旅改为师，团以下兵力番号未变。军直属部队除将辎重营扩编为辎重团外，其余仍按原编制未变。9月中旬，胡宗南曾亲自到义井检阅第三十八军，并对全军官兵讲话。在讲话中，除对官兵作一些鼓励的话以外，对共产党进行诬蔑宣传，诱骗官兵为国民党出力卖命。
9月份第三十八军在义井及东、西汉村一带整训期间，据第五兵团司令部和第十七军通报，知道西北人民解放军有不少部队集中在郃阳、澄城一带及其以南地区，从事整训。9月中旬以后，第十七军前方时与解放军小部队有冲突。从各方面情况判断，解放军有向大荔以北进攻的迹象。第五兵团司令部当时对于大荔以北的兵力部署，有不同意见。曾向胡宗南建议将第十七军和第三十八军撤至大荔城两侧构筑阵地，以城郭为中心，迎击解放军，等到后方增援部队到达后，进行反攻。这一意见，未被胡宗南采纳。因此，第三十八军对于本军的任务，始终不够明确。经屡次向第五兵团司令部请示，最后指示。着在义井附近塬上及东、西汉村一带构筑阵地，准备防守。军部得到指示后，即令第一七七师在东、西汉村附近构筑阵地，第五十五师在义井以北塬上构筑阵地，军直属部队在义井附近构筑阵地，炮兵阵地位置于义井以北塬上。虽然作了一些作战准备，但当时军部和兵团部均未料到解放军很快就会发动攻势，因此，当第一七七师师长李振西和军部参谋长请假去西安时，军部及兵团部都还准假，他们在作战期间才赶到前方，但未能赶上参战。
二、战斗经过
荔北战役，是1948年10月5日开始的。当晚第十七军阵地右翼受到解放军的攻击。午夜后，我接到第五兵团司令官裴昌会电话，大意说第十七军右翼阵地已被突破、右翼师部情况不明，已令陈子干副军长率部向右翼反攻；着第三十八军即派两个团接替第十七军左翼永丰镇附近阵地。第三十八军接到这个电话命令后，一面令第五十五师师长曹维汉即刻派出第一六五团先向永丰镇附近前进，一面与第十七军联系，但电话已经不通。当令第五十五师一面派员与第十七军联系，一面准备再派部队向永丰镇方向续进。10月6日拂晓时，据第五十五师师长曹维汉报告，第一六五团团长陈钊率部向永丰镇方向前进中，已发现第十七军部队向后溃退，情况极为混乱。该团到达永丰镇以南，已与一部解放军遭遇，正在战斗中。与此同时，军部又听到第一七七师右翼东汉村附近有激烈的枪声，据右翼团团长王力行报告，有一部骑兵前来窜扰。天明以后，始知右翼骑兵旅被解放军击溃，溃散的骑兵向后乱逃，与第一七七师右翼警戒部队发生误会。10月6日上午10时许，义井以北塬上第五十五师阵地右前方已经发现解放军，该师派往永丰镇的部队与师部的联络已被解放军截断(后来知道派往永丰镇的部队，到达该镇附近时，即与解放军发生战斗，解放军截断了这一部队的后方，该部向洛河西岸逃去)。军部鉴于情况紧急，即令第五十五师以现有兵力固守塬上既设阵地，令第一七七师缩短防线，放弃东汉村，集中两团兵力固守西汉村至义井之间地区。第一七七师之第五三一团控置于义井附近作军预备队。上午10时后，据第一七七师副师长张玉亭报称，该师原驻东汉村之第五三○团团长王力行，认为该团在东汉村构筑的阵地比较坚固，守备有把握，要求固守东汉村，军部允其所请。下午2时许，东汉村东北塬上已发现解放军陆续向南运动。同时，义井以北塬上第五十五师已与解放军发生战斗。下午4时许，东汉村方面也发生战斗。黄昏时，发现东汉村以南有解放军向西运动。晚间，战况稍缓。屡次接到西安绥署副参谋长沈策和第五兵团司令部参谋长李生润电话，询问前方战况，并传达胡宗南命令，令第三十八军固守义井、东西汉村一带阵地，等待后方增援部队到达。
10月7日晨，发现义井以南约6华里之村庄已于先晚被解放军占领，通大荔的道路已被截断，但对于通后方的电话线并未割断，始知先晚在电话中与西安绥署和第五兵团部所谈的情况，全被解放军听去，军部此时才自行割断电话线，而与后方失去了有线电话联络。从早晨起，义井以北塬上和东汉村方面，均发生激烈战斗，解放军攻击猛烈。上午10时前后，东汉村方面受解放军强大兵力包围攻击，驻西汉村的第一七七师曾派队增援东汉村，遭到解放军的阻击，前进困难。中午前后，解放军已突破东汉村阵地，不久，守备该处的第一七七师第五三○团被全部歼灭，团长王力行被俘。东汉村失守以后，解放军并未向西汉村和义井进攻，只是对这一线包围，而后续部队不断向西运动，有包围军的左后方模样。军部当即由预备队抽出两营兵力，由第五三一团团长董魁武率领，迅速占领左后方的西山村，阻止解放军的包围部队。该团到达西山村，即与解放军遭遇，发生战斗。西山村在义井西南约四五华里处的高塬下，此时塬上的战斗也很激烈，如果解放军由西山村攻到塬上，第三十八军就会被四面包围。在此情况下，军部曾电请第五兵团司令部由大荔派出一部兵力，由南向北攻击，牵制解放军的包围部队，但一直没有得到答复。下午3时左右，接兵团司令裴昌会电报，大意谓兵团司令部移驻洛河南岸某村庄，希该军固守现阵地待援。第十七军着归第三十八军军长指挥等语。军部接到这一电令后，曾拟以第十七军残部接替第五十五师塬上左翼阵地，但经多次派人寻找该军联络，都没有找到副军长陈子干，直到晚间10时前后，始在义井西北塬下洛河上谷附近与该军参谋长取得联系。据称，其手中没有掌握部队，无力担任阵地守备。此后，该军未与第三十八军联络，自行逃往洛河西岸。
10月8日上午，解放军向义井以北塬上第五十五师阵地进行猛击，战斗极为激烈，该处阵地曾一度发生动摇。军部当即移至第五十五师师部附近指挥作战。西山村方面的解放军已攻入村内，守备该处之第一七七师董魁武团退至村外坡上抵抗，军部即令预备队全部增加该处，并将西汉村部队全部移至义井附近。中午前后，第五十五师塬上的第一线阵地已被突破，转移至第二线继续抵抗。此时解放军主力由塬上正面及左侧面不断猛攻，并以一部向义井和西山村一带攻击。下午3时左右，西山村方面的解放军曾数度攻至塬上，此时军部决定放弃义井，让第一七七师副师长张玉亭率师部官兵及第五二九团撤至军部附近待命。当该部到军部附近时，解放军已攻至军部附近，即命张玉亭率部反击。这时，由左侧来的解放军亦攻至军部附近，军部除以警卫营加入进行抵抗外，又令第五十五师抽出一部兵力向左侧反击。真是四面楚歌，难于应付，为免被全部歼灭，决定当晚突围，向大荔通蒲城的公路洛河浮桥附近转进，准备在该处占领桥头阵地，等待后方增援部队到达。
三、狼狈溃退
10月8日黄昏后，军部率第五十五师残部向洛河浮桥方向逃去，令第一七七师掩护军部撤退后亦向洛河西岸转进。在溃逃中，部队异常混乱，中途并遇到解放军的小部队截击。次日拂晓前始到达浮桥附近洛河东岸村庄，遇有第一军第一六七师的一部在该村庄，该部见第三十八军溃退情况，立即逃往洛河以西。第三十八军军部在浮桥附近收容了一部分部队，天明后在浮桥附近洛河东岸占领阵地，并派员向各方面收容部队。上午9时前后，解放军一部曾向浮桥东岸射击，但未攻击前进。下午4时前后，第一军第一六七师派队接替了浮桥附近阵地。第三十八军军部即移至洛河南岸羌白镇收容部队。经过一天时间收容，进行点查，总计此次战役全军死伤及被俘官兵4000余名，其中有一个团全部被歼，炮兵营的野炮及汽车损失殆尽。
10月11日，由后方开来的第一军、第六十五军、第七十六军以及在大荔的第三十六军向大荔以北的解放军进行反攻。第三十八军奉命以第五十五师开至大荔城附近待命。10月12日，第五十五师奉命归第三十六军军长指挥，向大荔东北之大壕营以东攻击前进。10月14日，第五十五师仍归还第三十八军建制。过了两日后，全军奉命开渭南县孝义镇附近整理，在该处驻了10天左右，又奉命开三原县附近整理训练。
(陕西省政协供稿)
注解：
*作者当时系国民党整编第三十八师中将师长，第三十八军军长。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第五章 关中、陇东历次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