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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蟠龙大捷，敌167旅悉数被歼/2
陈冰
2.调虎离山，彭德怀要强夺蟠龙镇
蟠龙镇，位于延安东北45公里处，是胡宗南在陕北苦心经营的重要补给基地，存有大量的粮食和军用品。丢了蟠龙，胡军的供应就会严重困难。本来在两场败仗后，胡军就气焰大减，不如过去那样嚣张，如果再没有了供给，必定军心动摇，士气低落，畏战、厌战、情绪增长。使胡宗南深深陷在陕北泥潭，再也拔不出脚来。
23年后，彭德怀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时说：由于我军后勤供给困难，“这就要求海战必胜，粮食、弹药、被服、人员的补充，主要取之于敌人”。
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羊马河胜利后，毛泽东和彭德怀就不约而同地盯上了蟠龙。
但是，要拿下蟠龙谈何容易。且不说蟠龙守备森严，工事完备，驻守在这里的是胡宗南四大金刚之一的整编第167旅。目前，在蟠龙附近休整的董钊、刘戡两部，兵力10多万，这无疑又是解放军夺取蟠龙的最大障碍。因此，要打蟠龙，还是得用老办法——调虎离山，把董、刘两兵团支开，才能再次上演一个整旅被歼的“传统剧目”。
毛泽东和彭德怀共同导演的好戏就要开锣了。
4月下旬，在陕北绥德、米脂以东的黄河各个渡口，都摆开了一批大大小小的船只，还有边区的干部、民兵也在岸边紧张地忙碌着，看这架势只等着千帆竞发了。同时，在公路上、川道上，解放军部队排成多路，拉开5公里长的阵线朝着绥德方向行进。人们纷纷传说解放军要东渡黄河了。
国民党空军每天例行侦察，很快就发现这一情况，立即报往南京国防部。蒋介石如获至宝，断定共军主力正向绥德附近集结，准备东渡黄河。他亲自打电话给胡宗南，要胡军立刻沿咸榆公路北进。又令驻扎榆林的邓宝珊部星夜南下策应，双方在咸榆公路要点的绥德会师，合力将陕北共军一举歼灭，最起码也要逼其东渡黄河。
胡宗南执行蒋介石的指示从来都不含糊。马上命令董钊、刘戡两兵团约9个半旅兵力携带7天粮食，分左右两路向绥德挺进。
毛泽东安排的第一场戏一开幕，就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为了稳固和扩大对手在判断上的错误，彭德怀安排的第二场戏，紧接着也拉开了帷幕。
彭总风趣地对2纵司令员王震和副政委王恩茂说：
“胡宗南很听话，这很好嘛。我们应该成全胡长官。他要找我军主力，我们就让他找到。他不认识路，我们就派个向导给他带路嘛。”
王震心领神会地说：
“胡宗南胃口大得很，我们人少了不行，得多搞些人，把他顺顺当当带到绥德去。这回他可舒服喽，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王恩茂笑了笑说：
“这和演戏差不多，最重要的就是‘像’。演得像，观众当真；演不像，观众就要回家睡觉。”几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此时正是4月27日深夜，天上下着瓢泼大雨。王震和王恩茂刚从野司开完会，就直接奔359旅旅部而来。359旅旅长郭鹏正准备休息，司令员和副政委的突然到来，郭鹏想，一定又有什么重大任务给自己执行。
不出所料，王震刚进窑洞就连声叫着：
“郭鹏!拿地图来，又有仗给你打啦!”
王恩茂接过警卫员递来的毛巾，边擦着头上的雨水，边说：
“毛主席命令我们，以少部兵力将敌主力诱往绥德地区，尔后，集中主力，夺取蟠龙。”
王震用手指按住地图上的蟠龙，幽默地眨了眨眼睛：“蟠龙的油水很肥呀!”
郭鹏兴奋起来，他凑近地图仔细打量着。
王震继续说：
“你的任务是带领一部分兵力佯装西北野战军主力。要让敌人以为，共军主力在陕北待不住了，要过黄河去。让敌人追着你们的屁股跑，一直跑到绥德去。我们就能在蟠龙痛痛快快地打个漂亮仗。”
郭鹏一听急了，说：
“报告首长，我也要打蟠龙!”
王震明白他想打硬仗的心理，便伸出手指点着郭鹏的脑袋说：
“不要着急嘛，仗，有你打的。现在你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郭鹏同志，有没有信心完成啊?”
郭鹏挠挠头皮，立正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光有保证还不够，”王恩茂说，“还要注意细节，彭总已经命令各主力旅分别抽调一个连来配合你们行动。怎么才能像个‘共军主力’，你们要好好商量一下。马上召集党委扩大会议，吸收营以上指挥员参加。把工作做细致，任务才能有保证。”
就这样，王震、王恩茂和359旅的干部们一起拟定了一个详细计划：临时打乱建制，把担任诱敌的部队分为大小不等的几个支队。分别扮演1纵队、2纵队、新4旅和教导旅。每个支队都配上电台，天天嘀嘀嗒嗒地联络几次。一个支队扮演359旅，在敌军的背后担当“主力撤退的掩护任务”。
天亮了，雨仍在哗哗地下着，时间不容耽误。王震亲自送贺劲南率领的扮演“教导旅”的支队冒雨出发。他们要赶到瓦窑堡以东的魏家寨，抗击敌人一天。让敌人觉得自己真的咬住了共军主力的尾巴。王恩茂又特地叮咛：
“千万不要把敌人当成傻子!你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接着，其他各支队也陆续踏上了征程。郭鹏骑上马，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去了。原来他是想请地方上的干部动员几位老乡，用巧妙的办法，故意把郭鹏他们扮演的假部队番号泄露给敌军。
入夜，繁星在天空中睁大了疑惑的眼睛。怎么在那沟壑纵横的陕北大地上，冒出了无数堆熊熊篝火?其实，这正是郭鹏和战友们精心设计的杰作。站在高处远远望去，东西10余里宽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篝火、营地，真像是大兵团在集结，一幅千军万马安营扎寨的场面。
到了规定的时间，359旅这个“演出”部队按计划向东北转移了。在原来的“驻地”，留下了破烂的门板，散乱的担架，破棉袄、破棉裤。沿着“大军”撤退的几条山路，各支队都摆好了这样明显的“仓皇逃离”的现场，就像路标一样，给胡军指明了追击的方向。
郭鹏早就从持枪投诚的原胡军士兵那里得知，胡宗南的军队能识别我军的信号弹，一看就知道是哪个旅的。这下可好，各支队根据自己扮演的角色，按不久前打信号弹联络的规定，把五颜六色的信号弹分别从各自的“驻地”放飞上了高空。还生怕胡军看不见，过了一个小时，又照原样联络了一次。
果然，这下子胡宗南深信不疑解放军主力已向绥德方向逃窜。他激动不已，只要能尽快解决陕北战事，就能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侧背的安全隐患了。胡宗南抓起电话问作战参谋：
“董、刘二部追到哪里了?有没有消息?”
“报告司令，昨日大雨，山路泥泞难行，董、刘两部在清涧安营待命。”
“什么?一点雨水就畏足不前，哪还有军人的样子。传我的命令：让董、刘二部即刻前进，3日内打通延榆公路，拿下绥德，不得延误。下刀子也得给老子去!”胡长官对我军的部署很配合。
4月26日，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国民党军的9个半旅就张牙舞爪地上路了。他们排着庞大的方队，绵延几十里，尾随共军“主力”由南向北开进。
黄昏时分，队伍来到了359旅预先选定的抗击位置水园子。这里是重要的关隘，如果真是主力部队要撤退，为了迟滞敌军，一定是会坚守这里的。所以，359旅就选在这里打出主力的样子来给敌人看看。□9个半旅的胡军洪水猛兽一般，一下子全部扑到了359旅各支队的面前。
董钊、刘戡真的把359旅当成了主力，觉得这是进行决战的良机，也是自己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不擅长打夜战，只管催促部队一次又一次猛扑。359旅的广大指战员，看到自己的演技高超，最终骗来了胡军，人人斗志昂扬，兴奋不已。他们知道在这里抗击得越坚决，胡军越以为交手的就是我军主力。
就这样，359旅认真地扮演着角色，与胡军整整奋战了一夜。直到拂晓，趁着胡军准备火力，组织再攻的空当，各支队悄悄撤出了阵地，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东北方向撤去。
如此这般，359旅且战且走，逗引着董钊、刘戡两军之众不断北上。加上另一支队在胡军尾部骚扰，董钊、刘戡更加认定这是要有意拖住他们，他们北进的决心反而更坚决了。
打打走走、走走停停，追击了一个星期，5月2日，董钊、刘戡终于进入了绥德。到达后他们才发现，和延安一样，绥德只是一座空城!不但没有共军主力，连带路的359旅也悄然失踪了。但董、刘二人毕竟是胡宗南的好部下，向他学习吹嘘战功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他们给胡宗南的战报称：
“我军收复战略要地绥德，共军溃不成军，咸榆公路打通在即。”
占了绥德后怎么办?两人又发生了分歧。刘戡主张继续北进，完成与邓宝珊的会师。董钊却极力主张等候胡宗南指示及补给到达后，再定行动计划。
董钊一向惟胡宗南马首是瞻，每次行动，必先请示胡宗南，得胡允许后行动，自己不担一点责任。但是刘戡就不一样了。自从进入陕北作战以来，占领延安立功的是董钊的第1军，自己非但没捞着一点好处，反而在青化砭救援第31旅，在羊马河救援第135旅，因没有完成任务，一再遭受胡宗南的训斥。现在部队停在绥德又驻扎在第1军的后边，实在怕再挨胡宗南责骂。因此，他想率领自己的第29军，抢先向绥德以北地区推进，出点风头，找回面子。董钊可不想让刘戡的心思得逞，他笑笑说：
“刘军长，现在共军去向不明，我军带的粮食也不多了，还是就地等候给养吧。我已给胡长官发报，估计此时蟠龙的送粮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可没想到，蟠龙的补给再也没有指望了。
延安保卫战延/陈冰编著.—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