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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流泻的首途

作者:王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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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光流泻的首途
  佛光在塔里木河上闪烁、流泻。
  在中国的汉代时期,少数僧侣和使者、商旅中的信徒,首先把佛教带到葱岭以东的塔里木河流域。
  来自异国印度的一种陌生宗教,能打开中国大门进而能打开中国国民心扉,靠的是如下秘密武器:神奇难懂的经典,庄严辉煌的塑像,感人肺腑的佛教故事绘画,熨帖人心灵的佛曲佛乐,它们是佛教教义入国入心的强大有力而又柔软美妙的文化载体。
  帕米尔高原为佛教的流传而雪化路开。佛教通过莎车传到于阗国,通过疏勒传到龟兹国,逐渐传遍塔里木河流域。各国国王纷纷率先奉佛,并从国外聘请高僧为国师,于是,佛教成为国教。塔里木河流域一时间法座高升,讲经说法声不绝于耳;钟鼓齐鸣,佛曲佛乐声响彻大漠;开凿窟寺,佛陀菩萨居高林立;壁画生辉,佛国仙界莅临人间。佛教在塔里木河流域形成涛涌浪卷之势,随着塔里木河水不断流向东方。
  佛教传入新疆的时间,比较一致的意见是公元一世纪前后,略早于在中原的传播。也有学者认为应在二世纪流布新疆,也不一定早于佛教在内地的传播。历史沉默不语,倾听着历史学家的争论和判定。
  塔里木河流域的丝绸之路,是沟通欧亚大陆的商道,佛教顺势进入葱岭以东首先在疏勒、于阗、龟兹、鄯善等西域诸国传播,就是必然的了。
  大约在公元一世纪稍前,佛教由克什米尔向东越过葱岭,进入于阗,从此于阗就成为佛教东传中原的一个重要中转站。
  据说过去于阗王不信佛法,有一胡商带着一个比丘名毗卢旃的来到城南杏树下,于阗国王得知后到城南去看毗卢旃,毗卢旃宣称自己是如来佛派来的,让大王选一尊佛陀像,来保佑大王吉祥、国运隆盛。国王说,如果能让我见到佛,我就当即从命。毗卢旃于是鸣钟祷告,佛果然在空中显现真容。于阗王见状五体投地,即于杏树下建立佛寺,画佛陀一躯供奉。此寺据说就是《北史》记载的赞摩寺。由于这幅形象逼真的佛陀宝像,使赞摩寺在西域诸国中最为著名。后来内地沙门僧侣常来于阗取经求法。中国佛教徒中第一位西行求法的朱士行,于公元260年从长安出发,其目的地就是于阗。公元五世纪初凉州僧人曾向当时的于阗王说,赞摩寺中宝像最似佛陀真相,请求得到一尊以便供养,于阗王便命匠人仿造一躯送给他们。
  文献记载,于阗“俗重佛法,寺塔僧民甚众,王尤信尚,每设斋日,必亲自洒扫馈食焉”。公元五世纪初中原和尚法显一行来到于阗求经,他们眼中的于阗国是“其国丰乐,人民殷盛,尽皆奉法,以法乐相娱。众僧乃数万人,多大乘学,皆有众食。彼国人民星居,家家门前皆起小塔”。俨然已成为西域大国,佛教中心。法显记载于阗城西王新寺,是经过三代国王历时80年才陆续建成,规模宏大,建筑华丽,“雕文刻镂,金银覆上,众宝合成。塔后作佛堂,庄严妙好,梁柱户扇窗牖皆以金箔。别作僧合,亦严丽整饰,非言可尽”。法显一行下榻的瞿摩帝寺,“是大乘寺,三千僧共犍槌食,入食堂时,威仪齐肃,次第而坐,一切寂然,器钵无声”。由此可见,早于公元四世纪初,于阗佛教已盛极一时。不仅国王尤其信尚佛教,而且老百姓家家门前建塔礼佛。特别是瞿摩帝寺之中三千僧人,进食堂后秩序井然、肃穆无声,说明此地僧人训练有素,信仰虔诚。
  佛教自印度越葱岭经疏勒传入龟兹的时间,据阿育王遂太子的有关经卷记载,是公元前三世纪的事。但史学家多认为这是佛教徒编造的故事,不可取信,而以公元一世纪稍前传入龟兹比较符合实际。
  龟兹是西域36国中地域辽阔、经济繁荣、农业发达的大国,又雄踞于丝绸之路北道的十字路口,所以商业贸易十分兴旺,这就给佛教的传播提供了足够的物质条件。
  文献记载龟兹“俗有城郭,其城三重,中有佛塔庙千所”,“寺甚多,修饰至丽,王宫雕镂立佛像,与寺无异”。僧尼多达万人。这里还聚集了塔里木河流域诸国王族子女,受戒学法。才俊云至,高僧辈出,龟兹成为当时西域著名的佛教中心。因传入渠道不同,龟兹信奉的是小乘佛教。
  不仅如此,龟兹僧侣还效法印度大造石窟寺,石窟寺即佛寺,俗称千佛洞。在峰峦岩壁、幽谷沟壑,开凿了数百处洞窟,楼宇高居,重阁层台,佛陀菩萨金身彩绘,壁画图饰满墙生辉。龟兹石窟群的规模布局,俨然一派印度阿旃陀石窟的风范。僧众修行离不开石窟寺,开凿寺窟又离不开山林河谷,龟兹石窟群依山水而建,是因为佛陀本人非常重视山水草木,认为它们可以镇静心灵和使心灵明亮。据说他每次讲完法,都让弟子们去山水林木间冥想静修。
  龟兹建造的石窟寺,是整个西域数量最多、规模最大、佛教艺术最集中、文化水准最高超的佛教建筑群。
  鄯善国,包括楼兰、尼雅等罗布泊周围地区,是中原和西域交通的咽喉,佛教在这里的传播与其它地方不同,带着一些传奇和神秘色彩,因而格外引人注目。
  公元二世纪末叶,印度贵霜王朝发生内乱,大批流亡者来到罗布泊一带,这些移民使用的一种流行于印度的佉卢文,一度成为与汉文并用的鄯善王国的官方语言。这些贵霜王朝的移民来到罗布泊地区时,也同时把原本的佛教和佛教艺术带了进来。
  他们带来的佛教艺术是犍陀罗艺术的直传,因而呈现出鲜明的希腊、罗马风格。
  鄯善一带的佛教,一开始就带有佛教源头所特有的西方色彩,“有翼天使”也飞到了鄯善。
  三世纪时鄯善的佛教已相当盛行,画遍布罗布泊一带地区,成为该地佛教的主流。当时使用的佛经抄本,记载佛僧事务的文字,大都是佉卢文。
  曹魏以来佉卢文在鄯善就很流行,当时用佉卢文记载了大量佛事活动,其中有一篇这样的记载:“任何人参加迦诺达摩浴佛仪式,都会变得耳聪目明,身体强健,心地善良。任何人参加浴佛仪式,都不会生疮和长疥癣,体质洁白芬芳。任何人参加浴佛仪式,都会变得目大眼明,手足呈金色,容光焕发。”
  “我献身于伽蓝,献身于如来之佛法及最好之善行,由于污秽的消除,使它们心地安静,而受到佛礼的保护。”
  “一切从地狱之底超生于天堂的人,由于进入如来佛国之界土而解脱生死轮回。”
  “愿世间时时刻刻祈祷丰衣足食,愿奉献之主帝释天增多丽水;愿五谷丰登,王道昌盛,愿你在诸佛法下得到永生。”
  这篇佉卢文的宝贵记载,生动地揭示了当时鄯善盛行佛教的风貌。法显于公元399年到达鄯善时,还见到“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余僧,悉小乘学。诸国俗人及沙门尽行天竺法……惟国国胡语不同,然出家人皆习天竺书、天竺语。”当时鄯善流行小乘佛教,经典和使用语言文字,均为古印度文,这时罗布泊一带的佛教,还处于非常活跃的时期。
  自阳关进入西域再向西就是高昌国,这里也是一片香火缭绕、佛光沐浴的天地。高昌、龟兹、于阗这三个西域佛教中心,连接起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信奉佛教的城邦之国,使诵经声和法号声梦幻般交织在一起,成为响彻西域大地的佛曲乐章。
  那高耸入云的佛塔、金碧辉煌的庙宇、彩塑的佛像、的绘画,则是盛开在塔里木河两岸的佛教文明之花。

西域古寺探秘/王嵘著.-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7 ;龟兹 古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