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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昭怙厘佛寺

作者:王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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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昭怙厘佛寺
  今天的人们走进昭怙厘佛寺,这里早已是遍体疮痍、一片废墟,一种悠远的历史沧凉感禁不住会油然而生。
  昭怙厘佛寺遗址,在库车县城以北约二十公里处。雀尔塔格山下茫茫大戈壁中间,有一条干涸已久的旧河床,河床两岸的黄土高地上,呈现出高低起伏、绵延天际的一片片遗址,那就是曾在历史岁月中盛极一时、光华四射的昭怙厘佛寺。
  首冠龟兹的昭怙厘佛寺可能过于宏大,所以被当时的人们分别建筑在河岸两侧的土台高处。
  这座古老的佛寺,经过专家的考证,又经科学测定即碳14测定数据与年轮校正年代结合起来分析,建筑年代应在东汉时期,最迟不会晚于西晋前后。
  昭怙厘佛寺选择在这河谷地带,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的。自河谷往北可进入天山,到达伊犁河谷游牧民族活动的地方,地扼交通要冲,可以防止外来侵扰。从经济上看,这里是龟兹铁矿和煤矿基地。正如《西域记》所说:“夫取此山石崖,冶此山铁,恒充三十六国用。”至今,佛寺遗址北面山中仍在开采煤矿,古代冶铁遗址尚存。龟兹国在这里建筑规模庞大的昭怙厘寺,除了宗教本身要求依山傍水的原因外,还有祈求佛陀保佑交通要道和煤铁基地平安,保障社会经济生活的稳定,免遭外族侵袭等原因。所以,把佛寺建筑在山口两侧,并在制高点和险要处修建高大雄伟的佛塔和坚固厚重的围墙,有的还建筑了角楼和瞭望台。不言而喻,这些建筑都同时具有防御和镇守的作用。
  登上保存较好的河西遗址的巍巍佛塔,随着起伏的山势远眺,整个佛寺遗址一层层铺开,参差错落,逶迤延伸。在河西遗址南北长七百米、东西宽二百米的范围内,分布着僧房、寺院、佛塔群和寺窟群。保存尚完善的是靠近西河岸的一座方形大寺,四周高墙护卫。由寺南边的门进入殿堂残址,中央立着一座残高九米的方形土塔。大寺之外还有一组禅堂佛殿遗址。殿堂之西的戈壁滩上有一方塔基和三角形塔身,高达十几米的舍利塔(高僧埋骨塔)之南,连接着梯形平台,台上禅室内有残存的壁画。佛塔北面的僧舍禅室鳞次栉比,断断续续毗连数里……
  站在高塔之上举目远望,雀尔塔格山绵延云端,广阔的铜厂河干河床通向深山峡谷,河东岸佛寺、佛塔遗存更多,层层叠叠,尽收眼底。在那中心大殿的佛堂里,就曾是玄奘所记述的那块“佛迹玉石”的原存放地。如今,这巨大的佛迹玉石早已不复存在。
  这块硕大无朋的玉中瑰宝,曾在这里静卧了一千多年。不料,当1898年俄国人科兹洛夫来到昭怙厘佛寺时,它却遭遇了厄运。科兹洛夫要把这块重约两千公斤的玉中之王搬走,实在不那么容易,就是抬起来挪动一下位置都很困难。千斤之玉就属稀世珍宝,更何况这块玉石重达四千斤,科兹洛夫当然不愿放弃,就找人将玉石砸成两块,然后又用圆木做成巨形爬犁式架子,马拉人拽,总算运到库车县城,待机运出国外。后来由于当地人的反对,又加之实在无法运走,这两块宝贵的玉石才被保护下来。一直到1964年,北京自然博物馆派人来新疆征集玉石,这两块大玉石才重见天日。不过,所谓“佛迹”或“足印”,只是人们根据玉石上的似是而非的印痕,加以附会而已。经取得有关方面的同意,保存在库车县政府大院里的“佛迹玉石”,特别用两张大红毡包裹起来,运往北京。临行时才知道,大的一块有一千二百多公斤,小的一块也有七百多公斤,真是罕见的玉石之王。
  ……眼前,存放“佛迹玉石”的佛堂破败不堪,空空荡荡,只留下些历史的记载,逝去岁月的影子。
  昭怙厘佛寺遗址,虽然是残垣断壁,寺塔废墟,但身临其境,仍能看到它宏大的规模——它毕竟有过历史的辉煌。在遥远的年代,这里无数次地举行过礼佛盛会,僧徒佛众蜂拥而来,顶礼膜拜,香火繁盛;诵经之声不绝于闻;高僧说法,钟磬齐鸣。来自中原的名僧玄奘法师,身披黄色袈裟,一身沙漠风尘,翻过崇山峻岭,越过沙海戈壁,怀着献身佛法的精神来到这里,在昭怙厘寺的佛陀前长跪不起,虔诚拜佛;在他诵经说法的长吟中,在山谷之上仿佛突然出现金光万道,无数飞天在空中翩翩起舞,千佛万佛在头顶若隐若现……这或许是他的幻觉,也可能是龟兹石窟那无与伦比的彩绘壁画,在他面前显现的真实图景。
  登临这高高的佛塔,面对这建筑遗存,如同面对无声的诗,立体的画,凝固的音乐,内心会有一种神秘虚幻、庄严神圣的感觉产生。可以想见,一千多年前的昭怙厘寺,佛塔耸立高山之上,佛陀居高临下俯视众生,显出森严威武之势,令朝拜者无限敬畏,不得不匍匐在巨佛脚下,举目仰视,祈求佛陀保佑,听任命运摆布。这时,人是何等渺小,何等微不足道啊!
  寻访昭怙厘佛寺,就是寻访历史。
  历史显得格外沉静,就像一位不事辩解、超脱沉默的老人,给后人留下更多的思考的空间,任人们去猜测和评说。
  昭怙厘佛寺早已成为一个历史的残骸,就连它的名字也几乎被历史的风雨抹掉。因为它位居河水之首的山口,所以这里的人们称之为“苏巴什”古城,“苏巴什”即为水头或龙口之意。
  那曾经辉煌的昭怙厘大佛寺,只不过是信徒心中迷蒙的天国;那一度鲜艳无比的彩色塑像和壁画,也只能是僧众脑海里一些若明若暗、虚幻升飞的精神花朵。
  正如鸠摩罗什留在昭怙厘佛寺的《十喻诗》之一《喻空》,让人感受到的意境是那么空灵无着:
  一喻以喻空,空心持此喻。
  借言以会意,意尽无会处。
  既得出长罗,住此无所住。
  若能映斯照,万象无来去。

西域古寺探秘/王嵘著.-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7 ;龟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