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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墓地概况
作者:王炳华
古墓沟墓地,位于东经88°55′21″、北纬40°40′35″处,是孔雀河下游北岸第二台地上的一片小沙丘,地势较周围稍高,东距已经干涸了的罗布泊约70公里。其地理位置,正当楼兰故城西向焉耆、库尔勒地区的孔雀河谷孔道。库鲁克山屏列其北,但至此已只是十分低矮的小丘;孔雀河流经其南,相距不足两公里,目前也已滴水不存,只剩干涸了的河床。墓地所在沙丘地势缓平,地表隐约可见环列的木桩,透示了古墓地所在。
发掘工作开始于1979年11月22日,止于12月18日,连续工作了27天。墓地面积不大,东西35米、南北45米,总面积约1600平方米。深入到这片地区进行工作,远非易事。还考虑到,以前在这片地区内的调查、发掘资料都十分零散,可以说是没有一份比较完整的科学发掘资料。因此,在初步勘查清楚墓地规模后,决定对墓地进行全面揭露、发掘,以求对墓地全貌有一个完整的了解,便于对罗布淖尔地区早期考古文化研究提供一份科学性较强的资料。这样做,土工量极大。但由于各方面的大力支持,保证了这一计划的完满实现。实践结果说明,这批发掘资料不论从地域上,还是从新疆早期考古文化内容上看,都填补了新疆考古工作的空白,对新疆考古文化的建设是一项重要的补充。
所掘42座墓葬,从地表特征、葬俗、出土文物异同方面,基本上可以区分为两种类型:
第一种类型:地表无环形列木,只墓葬墓室两端各有一根立木,露出地表。墓室为竖穴沙室,东西向。木质葬具。结构十分简单:无底,两块稍具弧度的长木板相向而立,两端各竖立一块木片,以为“挡板”。盖板同样是无规则的多块小板,上覆羊皮或簸箕状韧皮纤维草编织物。除个别墓葬中合葬二男性、三男性外,均葬一人。男女老少均见。死者,全部仰身直肢、头东脚西,裸体包覆毛织物,平卧于沙土上。出土文物大多是随身衣物或装饰品。这类墓葬共见36座。
第二种类型:地表有七圈比较规整的环列木桩,木桩由内而外,粗细有序。环圈外,有呈放射状四向展开的列木,井然不乱,蔚为壮观(见图版55)。墓穴在环列木圈内。木质葬具,均已朽烂成灰,可见出盖板和矩形边板的灰痕,但具体形制已难明了。死者,均男性,同样仰身直肢,头东脚西,基本都是正东西方向,相差不出5度。由于深埋朽烂,出土文物较少。这类墓葬共见6座。
这两类墓葬,同处一片墓地内,互相关系如何?
(1)墓葬形制、葬俗虽有差别,从有关出土文物分析,应属同一考古文化类型,其差别,主要原因可能在于时代早晚不同。
(2)有两座第一类型墓葬,叠压于第二类墓葬放射状列木之下。这种地层叠压关系,明确无误地表示:其相对年代,后者肯定较前者为晚。当然,早晚相去多少,那是需要研究的另一个问题。
下面,综合介绍一下两类墓葬中的出土文物。
由于气候干燥,埋葬很浅,第一类墓葬中尸体及文物保存情况良好。尸体全身包覆于毛毯中,打开毛毯,可以看到死者头戴尖顶毡帽,毡帽上或插禽鸟翎羽。裸体,足穿皮鞋。每人的右胸上部,均见麻黄碎枝一小包。与此小包相近,还都有一件草编小篓。其中,少数草篓内盛小麦粒,自10多颗至100多颗不等。也有盛白色浆状物(已成糊干)的。腕、腰、颈部,见玉、骨、珠饰。这些大都是死者随身的衣物、装饰品。此外,在部分墓葬东头,还随殉有木质或石质人像,本质日用器皿(盆、碗、杯)、角杯、兽角、锯齿形刻木等。在一座墓葬内的男性人骨架骶骨部,见到一件细石镞;又一座墓葬中,发现过一件小铜饰物。所见锯齿形刻木、骨珠、骨锥、木雕人像等之风格,形制近同,均见于第一类墓穴中。第二类墓葬,在两座墓葬中见到了小件铜饰物,具体形制已不明显。但6座墓葬中有两座见铜,比例不可谓小,值得注意。
(1)毛织物。是出土数量较多的文物之一,有毛布、毛毯。原料主要为羊绒、羊毛。均为平纹织物。从捻线到织造,均可见出精细粗糙之别。毛毯,幅宽最大达1.8米,残长1米上下。以精品为例分析,毛线粗细均匀、毯面组织平整,缘边饰流苏。这样隔宽的毛毯,明显是利用比较原始的竖机所织造。这类原始竖机,南疆农村中至今仍时有所见。这无疑是我国目前最古老的毛毯标本,表现了古老的传统工艺特色及已经达到的相当高的技术水平(见图版56)。
骨架或干尸头戴的尖顶毡帽(见图57),不仅对分析墓葬主人民俗情况有用,对认识当时制毡水平更是可贵的第一手资料:毡色单纯、毡质平匀、厚实,毡帽尖挺。这是新疆及中亚地区最早的一批毡类标本。制毡,是中亚地区古代游牧人的一项重大发明。正如劳佛尔所指出的:“毡的制造,极可能是由中亚传至他处的又一文化特征。哥伦布时代以前的美洲,不知有毡,非洲也向来没有毡。即使在埃及,虽然养绵羊,并且用羊毛来织造衣服,但从来没有制造过毡。中亚以西的希腊人和罗马人,以及中亚以东的中国人〔1〕都知道毡,但在这些地方,毡未曾成为重要的物品。……可是在中央亚细亚,则从塞西安时代起,直到现在,毡的制造常居文化生活中之主要地位。因此之故,我们可以断定,制毛毡的技术,最早发生于塞西安人及萨尔马希安人。”〔2〕麦高文将上引塞西安人和萨尔马希安人在中亚的活动置于公元前7世纪,而我们在罗布淖尔所见毡帽的年代,要远较这一时代为早。
(2)皮鞋。尸体所穿这类皮鞋,主要用牛皮为料,未经鞣制,部分皮料牛毛尚存。缝制精粗不一,但大都很粗糙,仅能护足而已,它们均以皮线缝连。这也是新疆及中亚地区古代居民有传统特色的制品。尼罗河流域、印度河流域、两河流域及黄河流域这几个古代文明中心,居民一般均穿屐履,而不穿皮质鞋、靴。因此,这也应是有特色的新疆和中亚地区的传统制品。〔3〕
(3)草篓,是这一墓区普遍出土的文物。人具一篓,用为盛器。它是用韧皮纤维如麻类以及芨芨草等为原料编制而成,形制通常是平口鼓腹圆底或小平底,高一般在15厘米上下。少数编制精巧的不仅平整细密,而且利用纬向材料光泽程度的不同而显示“之”字、波纹、几何形折曲纹饰等,富有装饰效果。从部分篓中盛小麦、白色糊状物看,可能与食具有关。以草编器作为食具,在过去未见实物。汉文古籍中有所谓“箪”,乃指竹、苇编器。其中一部分也用为食具,“箪食壶浆”,即是一例。它们,颇可说明用竹、苇、草编器作为食具、盛具,我国古代曾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情况。
木雕人像是值得重点说明的一种艺术品。共见5件,均为半身像。头戴尖帽,脸型瘦长,梳短辫、垂于颈后。面部特征一般均未刻画,或只是用红、黑色线道,象征性地表示出眼、鼻、嘴的部位。通体观察,除一件外,都明显是女性形象:胸部双乳丰隆,臀部肥大(见图版58)。与这些木雕女像相类,还出土一件石雕女像(见图版59)。这些女性雕像,对说明当时的社会思想意识并进而分析其社会状况,当然是很有意义的。
(4)铜器,总共只有3件,均为红铜,而且个体极小。曾取其一送请新疆冶金局冶金研究所分析,结论是红铜,铜质纯度颇高,含杂质少。
(5)其他木、骨、角质用器。骨、玉质装饰品,对分析当时的社会生活、艺术风格也都是很有价值的资料。
在古墓沟发掘的42座古墓中,没有出土一件陶器。这种现象也值得引起我们的注意。
〔1〕这里,劳佛尔把中亚与中国分割开来,是明显不对的。中亚的相当一部分地区就在中国辖境内。
〔2〕转引自[美]W.麦高文《中亚古国史》,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61页。
〔3〕转引自[美]W.麦高文《中亚古国史》,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57~217页。
西域考古文存/王炳华著.-兰州: 兰州大学出版社, 2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