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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沙漠绿洲民勤

作者:王蓬








  危局民勤
  来到古凉州武威,或者说来到河西走廊乃至中国西部,听到用最焦虑的话语说的最多的便是民勤。2000年到河西走廊,我的朋友——时任武威市委书记的张余胜不止一次说,我这里人气旺,就是缺水。但我们沿途看到的却是满当当的渠水,黑油油的庄稼。“这是武威的精华,你去民勤看看就知道了!”坦诚地说,我真正关注民勤从这时才开始。甘肃地处西北,历史上便缺水,但主要是指陇东。早在清代左宗棠坐镇陕甘时就说过“陇东甲苦天下”,苦在无水,一盆水反复使用,最后还要喂猪,宁可给乞丐馍也不给水,过年节才能洗脸,结婚时才能洗澡等等绝非传闻,而是事实。笔者多次西行就曾亲眼目睹大雨滂沱时,没人避雨,全村男女都出来,端盆提桶抢接雨水,开沟铲土堵水,引进水窖,就连公路沿途都被村民用泥土一段段拦截,把那些混着泥土、沥青等各种杂物的脏水宝贝似的挡蓄起来,再设法引进水窖,那可是全家人一年的救命水啊!全国妇联倡导,刘少奇夫人王光美生前曾号召的爱心母亲活动,就是捐助一千元即能帮助西部贫困缺水地区打一口水窖,就是指储这种雨水的水窖。在我的印象中,河西走廊可应该是好地方,金张掖、银武威,“不见祁连山上雪,错疑甘州是江南”嘛。“你说的是什么年代的事啊,沙尘暴都刮到兰州、西安、北京了!”不止一位甘肃朋友口气严肃地教导我:“水窖还有雨水可接,民勤人上哪儿去接雨水呢?”地处西北干旱区的民勤,年降水量不足110毫米,常是雷声大,雨点小,地皮都打不湿,一阵风就能吹干。太阳只要一出来,炽热的阳光就强烈地照耀着大地,年蒸发量高达2600毫米,是降雨量的24倍。历史上,民勤主要靠祁连雪水融化后形成的石羊河水系灌溉。由于民勤地处水系末端,随着全球变暖,雪线上升,来水量急剧减少。上游武威绿洲的人口用水量激增,加之无序开发,上世纪50年代,石羊河流入民勤的水量还有5亿立方。之后就每年递减,到2005年时,全部来水只有0.61亿立方米,全县30万人以及百万计的牛羊马猪鸡狗,喝水都不够,哪还能侈谈洗脸洗澡、讲求文明、种植庄稼、四时灌溉、发展经济、工业用水……只能打井取水,饮鸩止渴。上世纪60年代,民勤地下水位不到3米,恰是树木、庄稼根须能伸延到的地方,如今过量开采地下水的结果,就是水位不断下降。2006年民勤盆地中心已将近20米,沙漠边缘已要打近百米的深水井了。地下水位下降得远远超过树木植物根须的吸取深度,造成大面积的树木、庄稼、植被枯死乃至荒漠化、沙化。拥有土地面积1.6万平方公里的民勤,面临东、西、北三面,长达400公里的风沙日夜不停地侵吞着最后的土地和绿洲,每年以10公里的速度推进,如今只剩下800平方公里,不到全部面积的二十分之一的土地还有绿色和人口。许多农民在对祖坟祭奠之后,必须插上树枝做标记,不然,第二年漫卷过的沙丘,会把祖坟都掩埋得找不到了。最让民勤人难忘的是1993年5月5日,骤然而起的沙尘暴整整刮了一天一夜,临近沙漠的村落都遭了大灾,多户人家的房顶被掀翻,小树被连根拔掉吹跑,牛羊失散,最痛心的是黑风扬起的沙尘吞噬了三十多名小学生的生命……
  每年,临近沙漠的村落都有不少人迁走,实际是逃走,怕一夜之间被风沙掩埋。原来四百多人口的辉煌村,只剩下一对老兄弟,故土难舍。相邻的字云村,也是大村,全村人都走了,只剩下80多岁的聂云山老人和照顾他的孙女聂海燕。2006年老人去世,孙女出嫁,这个村子便再也不见人影,唯见拆空了的房子,徒然立着四面墙壁,大白天都阴森森的没人敢去。据全县统计,近10年来,民勤有近八千户人家,三万五千多人成为生态难民,拖儿带女,车拉牛驮,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故土。民勤人也曾向命运抗争,上世纪60年代,举全县之力,大搞人海战术,硬是凭车拉肩挑,在石羊河下游沙漠之中,修起三面人工堤坝,面积30平方公里,库容过亿(立方),据说是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曾被中央电视台称为“中华之最”、“瀚海明珠”。但熟悉情况的人却讲,自从红崖山水库修好之后,下游历史上的青土湖就完全干涸,河道也成了沙漠。由于石羊河来水减少,2004年,被称为“民勤人母亲库”的红崖山水库首次出现干涸。这时,民勤人面临的是上无雨水,下无井水,也无河水库水可资利用的三无状态。拯救民勤,拯救民勤人!也就是那时惊动了中央高层领导,也惊动了大半个中国。因为跨进新世纪后,连续几年春季频频发生的沙尘暴,滚滚黄沙不仅遮罩了兰州、西安、郑州、石家庄、天津,也笼罩了共和国首都北京。尘埃落定,经来自全国的专家实地考察分析,造成沙尘暴频起的灾害源头之一就在民勤!其实,从2001年起,每年两会,温家宝总理都要与甘肃代表和委员们进行讨论。对于民勤问题,温总理前后做过六次批示,其中最掷地有声,也传播最广的是: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这句看似普通的批示中,其实有着深刻的内涵与准确地把握。温总理在大学所学专业为地质,又曾在甘肃工作多年,对中国西部的山川地貌、气象物候都了解得十分透彻,更清楚民勤问题的典型性、紧迫性和关键性,可以说是一语中的。中国西部干旱少雨,几乎所有用水都来自高山积雪融化形成的内流河,著名的有新疆塔里木河,河西走廊的黑河、黄羊河、疏勒河等,几乎全是内流河。从古至今,有水才有人烟,有城镇,有村落,有生机勃勃的绿洲;无水便成废墟,成戈壁,成荒漠,成为一种彻底的荒凉。比如,塔里木河水的衰减使上千平方公里湖水荡漾的罗布泊干涸,造成繁盛一时的楼兰古国、精绝古国沦为废墟乃至被风沙掩埋。河西走廊的几大河流造成几片绿洲,从东到西,石羊河对武威(含民勤)绿洲,黑河对张掖、鼎新绿洲,疏勒河造就酒泉绿洲等。民勤绿洲的关键性还在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民勤位于河西重镇武威,正好隔断了中国西部腾格里沙漠与巴丹吉林两大沙漠。目前这两大沙漠的面积都超过了4万多平方公里,正因为民勤绿洲像一把楔子镶嵌在两大沙漠之间,才使它们不能合拢和南移,所以许多专家都一针见血地指出,在中国地理环境的寒暑表上,民勤处于对沙漠监控的前沿阵地,是风沙线上极为关键的桥头堡。民勤绿洲的存亡关乎整个河西走廊的安危。民勤不保,必将危及河西;河西不保,必将危及中国。
  现任武威市委书记的张绪胜认为,一旦民勤失守,河西走廊便会被拦腰斩断,东起连云港,西至荷兰鹿特丹的亚欧大陆桥将名不副实,内地与新疆只能隔沙漠相望,古丝绸之路也将不复存在……
  国家林业局专家李怒云说,从生态意义上讲,民勤不仅是民勤人的民勤,也不只是武威人的民勤,而是中国乃至世界的民勤,民勤对整个大气环境都会产生影响。
  如何拯救民勤,拯救生态,不仅是摆在民勤人、武威人面前的一道课题,也成为摆在西部人、中国人面前的一道刻不容缓的难题。
  曾是绿洲
  民勤的生态并非天生如此恶劣,相反,民勤曾经是镶嵌在中国西部沙漠之中的一片浓绿滴翠的绿洲,有“瀚海明珠”、“鱼米之乡”的美誉,更曾是甘肃乃至全国著名的产粮大县、粮油基地。这同样得益于民勤所处的环境。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宇宙天地之间,自有运转之道。中国西部干旱少雨,却有巍然的雪山耸立,补充水源。天山冰雪融化为塔里木河水系,祁连山积雪融化为石羊河、黑河、疏勒河水系,远古人烟稀少,开发有限,这些内流河便形成了湖泊。塔里木河积水为面积达上千平方公里的罗布泊,黑河流至内蒙古额济纳,“弱水三千入流沙”形成2600平方公里的古居延泽,石羊河则在民勤形成1.6万平方公里的大湖,即今民勤县境全为湖泊。到秦汉时期,此湖还有4000平方公里,为我国最早的地理著作《尚书·禹贡》所记载的全国11个大湖之一,《水经注》也称其“碧波万顷,天水一色。”由于四周植物腐烂积淀的泥土为青色,故此湖称青土湖,隔祁连山与青海湖遥遥相望,也可以说是祁连山孕育的一对姐妹湖。有水自然水草丰茂,宜牧宜耕。西汉时武威民勤一带曾为匈奴休屠王所占据,西汉使节苏武出使匈奴被扣十余年,流放北海牧羊,北海便是指武威以北民勤境内的青土湖。明代曾修苏武庙,近年得到修葺,巍然耸立。汉开河西至隋唐,武威改称凉州,成为丝路重镇,所属民勤由于湖泊水草丰茂,利于放牧,遂有“凉州大马,走遍天下”的美誉。“凉州七里十万家”,随着人口增多,垦荒种地,流入青土湖的来水日益减少。史料记载表明,1924年青土湖最后一次注入洪水后,便再无来水增加,但直到上世纪50年代解放初期,民勤县境仍散布着上百个湖泊,青土湖仍有1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水最深处竟达60米。至今,民勤还有许多老人回忆说小时候水草丰茂得吓人,平时不敢进去,怕被狼伤着,跟着大人才敢进,骑在骆驼上也看不见人影。一位叫张继勇的老人回忆儿时放牛,牛贪湖边草嫩,他也贪玩,待到想起牛,跑到湖边看时,牛已隐进没顶的沼泽,再也看不见了。湖水野鸭成群,人一进去就扑棱棱惊飞一大片,每次进去都能捡到成筐的野鸭蛋。不光青土湖,那时全县有上百个湖泊,每个湖泊的情形都差不多,湖周边的人浇地方便,放羊方便,都富裕着呢。民勤也确实富过,由于临近内蒙古,打开地图就能看清,民勤与陕西榆林、山西大同在同一纬度,临近边地,商贸活跃。民勤人善于经商,也与相邻的晋商一样,出过许多商界高手,活跃在西部古老丝路上的驼队就有著名的民勤帮。在民勤也有如晋商富豪们修的祁家大院、乔家大院一样的豪宅,鉴于河西民风剽悍,这些豪宅都修得高大坚固,宛如城堡,所以叫张梅少堡、王参谋堡、瑞安堡。保存较完好的瑞安堡,占地5000多平方米,从外边看,俨然一座小紫禁城,据说是目前中国西部最大的地主庄院。但熟悉情况的老人却说:比张梅少堡小多了,后者由于年代久远破败了。民勤在外读书做事的人也不少,有“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无天下人”的说法。一次在兰州,与《丝绸之路》主编季成家教授说起民勤,季教授说他老家就是民勤。明清两代,开科取士,民勤中举之人历来甲于河西,获得“人在长城之外,文居诸夏之先”的美誉。民勤人由于外出经商、读书,晚年致富回家眼界开阔,不仅修堡子,还需娱乐,逢年过节,修房造堡,红白喜事,兴唱堂会,就是请剧团来村里演出,久而久之,居然形成了一种地方戏种:民勤小曲。类如秦腔,但不暴烈,盖因民勤有水,在刚烈中添出了婉约,不仅在民勤、武威备受欢迎,还传到相邻的内蒙古临河、蹬口、阿拉善高原。
  民勤的悲剧在于美梦消失得太快。国家水利部前部长、著名水利专家钱正英两次考察民勤过后,叹息:“青土湖是中国历史上在最短的时间里消失的最大湖泊。罗布泊的消失用了漫长的一千年,青土湖只用了短短的五十年。”1958年“大跃进”时,甘肃的口号是“百库千渠万眼井”、“无雨大增产,大旱大丰收”。石羊河水系上修了二十多座水库,使流入民勤的自然河水陡然减少,当号称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红崖山水库在上世纪60年代初建成之日,也就是绵延数千年的青土湖彻底干涸之时。湖底现在沙丘成堆,两大沙漠已经在那里合拢了。民勤人不傻,早有人料到这种结局。当年一位姓李的县长就多次向上反映,中上游不能滥修水库,要考虑全盘利益,但反映无用,这位县长居然带了两卡车人,要去上游炸坝,结果县长被判刑。这件事的负面作用是再无人敢反映真实情况,地表水没有了,就用地下水,开始地下水积蓄千年之久很旺,打下几米十米就有水,有水就能浇地,浇地就能增产。上世纪70年代,民勤进入了最后的辉煌。全县打了上万眼机井,年年粮食丰收,成了甘肃省第一个年产过亿公斤的产粮大县,在全国也挂上了号,每年给国家贡献3000万公斤商品粮,这在干旱少雨的甘肃乃至西北可是个天文数字。
  民勤的好日子几乎是戛然而止的,这也符合规律。福兮祸所伏,高峰过后便是低谷。问题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显露,打的机井早超过100米、200米,最深300米,水才能喝。人喝水都如此艰难,植物根系就更吸不到地下水了,全县五千多亩美丽粗壮的胡杨全部死光。五六十年代,全县人在沙漠边缘栽下13万亩沙枣林和35万亩红柳林,都是已被证明抗旱耐旱可以防沙固沙的最好的树种,却也逐年枯萎,已处于死亡或半死亡状态。固防沙漠前沿的藩篱既失,环绕民勤的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长达400公里,出现近400处的风沙口便向已经十分脆弱的绿洲挤压,致使大批生态难民在民勤出现,情况严重到惊动了中央高层领导。改变生态,拯救民勤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拯救家园
  其实,历代民勤人都在为保护生态、拯救家园做着不懈的努力。尽管历史上民勤有众多湖泊存在,但民勤面积16000平方公里,并非所有民勤人都环湖而居。况且极度的少雨干旱,过量的水分蒸发,频起的风沙天气自古就有,并非始自今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处沙漠边缘的民勤群众自古便以勤做苦吃,并以与风沙做争斗著称,“民勤”也因此而得名。早在明末北方大旱,造成大面积庄稼颗粒无收,就有民勤人被迫撤离家园,去内蒙古阿拉善地区谋生。清代坐镇甘肃的提督苏阿宁已注意到生态是个系统环境,对河西走廊赖以为生的祁连雪山十分关注,视祁连山的森林为“甘人养命之源”,立碑公示“砍树与杀人同罪”。
  民勤地方志也有明确记载,截至民国期间都对湖区有严格的保护措施,全县每年仅有一天开湖,可以进入湖区打柴、砍芦苇、捕鱼、捡鸭蛋……其实也仅是一种保护性的清理。过去,就在民勤以产粮大县声名鹊起时,不少有识之士也已注意到民勤脆弱的生态。上世纪80年代,对民勤水系长期关注的兰州大学地理系冯绳武教授,就对民勤地下水严重超采忧心忡忡,多次建议应限制打井开荒。他还认为民勤的生态只能养育20万人,1949年民勤人口为19.9万,现在为31万,需要进行生态移民。事实证明,正是过量的人口和经济利益的驱使,让生态付出了代价。上世纪90年代,甘肃电视台在拍摄《沙漠民勤》时,也感到民勤生态问题的严重。之后几乎每年都去,及时通过媒体提醒人们关注民勤。进入新世纪后,几乎每年的“两会”,甘肃的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提案和议论最多的便是民勤的生态。甘肃人大代表印象最深的是:连续几年,温家宝总理都以甘肃人大代表的身份参加甘肃组的讨论,多次发言,对民勤绿洲极为关注,并先后对民勤生态绿洲的恢复作出多次批示。2006年全国人代会期间,总理听完甘肃代表的发言,提出希望甘肃做好四件事,全部谈的是河西走廊的生态保护。第一件就是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2007年,在多年反复考察、论证、修改后,由国家发改委、水利部联合审批的《石羊河流域重点治理规划》正式通过,《规划》总投资47.49亿元。鉴于民勤生态问题多年形成,积重难返,欲速不达,只能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截至2010年,治理的目标是民勤地下水位不再下降,地表来水由每年不足1亿立方增加到每年2.5亿立方;第二阶段是到2020年,北部原来的湖区出现一定范围的湿地,以利于防风固沙和植物生长,形成林带,阻止腾格里和巴丹吉林沙漠的合拢和南移。每年每人必须栽草种树治沙一个月,已与风沙旱情做过多年抗争的民勤人面对厚厚的一摞规划,具体到实践中归纳为简单的八个字:关井、压田、建棚、移民。按计划每年要关掉200口井,减少对地下水的开采;压田还草,减少耕地,也就减少了对水的需求;建日光大棚,种经济作物,改变单一粮食种植,还可大量节水;前三项治理已初见成效,但是移民十分困难,一是群众故土难离,二是没有地方愿意接收……
  再困难也要启动和推进,因为民勤人已经没有退路!不止一位武威和民勤的官员这么认为,“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没天下人”。民勤群众说,古时候大旱风沙没人管都敢闯天下,现在有人管怕啥!现在天下人都来帮助民勤人,说不定治理好了还能回来!越是底层、越是处于风沙前沿的群众对治理的信心倒越充足,这也许还是民勤的希望所在呢!
  2009年8月,我约了伙伴再次走访民勤,夜宿武威时,喜逢降雨,连夜不止,让人惊喜不已,几次爬起来隔窗观望,淅淅沥沥,地上有了流水,应该是中雨了。清晨,我迫不及待地赶往民勤,沿途庄稼地湿漉漉的,雨痕明显,民勤县城马路两边居然有了积水,汽车驶过,水花四溅。那天,正是中学生开学报名的日子,许多家长和孩子都披戴着雨具聚在学校门口。我们又特地赶往红崖山水库,这座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曾在2004年干涸,引起了民勤人的恐慌,这里蓄的可是全县30万民勤人的生命之水。也就是从那时起,根据温家宝总理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的指示,加大了调控石羊河水系的力度,每年往民勤调水已从6000万立方增至近2亿立方。我们看到的情景是红崖山水库蓄水已达最高水位,天水一色,无涯无际,四周树木茂盛青绿,水面鱼跃鸟飞。但愿这情景能天长地久,能让民勤人永远有明天。
  

从长安到罗马——汉唐丝绸之路全程探行纪实(上卷)/王蓬.-西安: 太白文艺出版社, 2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