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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企业追记——七 气数或当然

陈嘉庚

顺安号三年间被诸号侵支如许巨款已如上述。其中如黄梨厂设使乏利，当不至克本，不意损失许多。因所有向洋行收款，概由螟子之手，故易舞弊。金胜美亦然。庆成白灰店系小营业，何至亦侵巨项，据其经理言，大半为苏氏母子取去。住宅照估值不过一万余元，而加支二万余元。家用三年亦加支大半。此数条被二人侵支十余万元。该螟子常于醉后侮辱店员，故好人亦变坏矣。家君平生俭素，除染洋烟外，别无花费，数十年来住家即在顺安米店楼上，故家用亦省。余在顺安服务十余年，所有流动信用借款，初时由数万元增至十万元，乃由屋地及营业扩充而添借，借单每张五千元或一万元，订期四个月至六个月，利息九角至一分。每当银关稍闲时，余则禀知家君，须再借若干来济用，家君常惜耗利息迟延多天，始择较廉者借贷。有时盘问何必再借之故，余则列单呈阅，某时或某单若干，或某号因何故暂侵若干，绝非任意侵借也。常叹言，屋地业如有相当价值，拟售出一部分，可长十万八万，清还此流动借款，庶免如此纷繁云云。乃不幸在此两年余间，逐月添借近万元，而绝未查考用途，余至为不解。至顺安经理兼管财项之族叔，身既染病，终年未曾见家君一面，借款等概由螟子与家君直接，彼似抱不干涉主义。余多次往住宅与家君谈话，在厅中相距约十余尺，见家君目中似有白点，如翳疾状，然明知无此目疾，复注意细观，白点仍然。乃起行近前则无之，余心甚异之。回念其神气衰变，故致如是，毋乃气数使然乎! 　　 南侨回忆录/陈嘉庚著.—长沙：岳麓书社出版社，19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