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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泰回忆录——改编义勇军

王世泰

红三团完成北上任务之后，奉命于9月上旬离开安定，经保安县穿过张廷芝防区，到达庆北地区，与王宝珊(队长)、张秀山(政委)率领的庆北游击队会合。在庆北地区，我们活动的时间比较长，主要任务是帮助改编郭宝珊起义的部队——义勇军；帮助游击队消灭地方反动武装；开展群众工作，扩大庆北根据地。 　　郭宝珊是怎样的一个人?义勇军又是一支什么部队?我想多说几句。 　　郭宝珊，原名郭宝，1904年12月出生于河北省南乐县(解放后划归河南省)。老少三代七口人，节节逃难至陕西洛川县谢家峁村。父辈们扛长工、下煤窑，苦度日月，宝珊本人也是在牛背上长大的。由于全家竞相勤劳，略有积蓄，遂购置田地，过男耕女织的小康生活。但在那暗无天日的时代，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土匪猖獗，抢劫拉票，几经折腾，郭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沦为乞丐。后祖父、父亲、祖母、母亲等相继饮恨离世。宝珊被迫离开家园，立志闯荡江湖，报仇雪恨。他外出谋生，饱受欺凌，旧仇未报又添新仇；他扛枪当兵，雪恨无望，毅然脱离国民党部队。迫于无奈，宝珊收拢一批人，上黄龙山当了“山大王”。 　　“山大王”，也就是土匪。郭宝珊虽然自小痛恨土匪祸害人民，临了自己被迫也当了“土匪”，自然内心是痛苦的。因而他学古代绿林英雄的所作所为，约束部下。这样一来，部队迅速发展到四五百人。当时黄龙山有股势力最大的土匪头子贾德功、梁占奎，预感郭宝珊“山头”发展太快，必将损害他们的利益，便诱骗郭部入伙。郭宝珊深知贾德功、梁占奎心狠手毒，不入伙就有可能被吃掉，因此便加入梁部，任营长之职。但与贾、梁貌合神离，自成系统。 　　此时，陕甘边、陕北革命群众运动在刘志丹、谢子长领导下，如火如荼，蓬勃发展。打土豪、分土地、杀富济贫，与国民党反动军阀进行斗争的影响波及各地。郭宝珊开始向往红军，并让部下仿效红军，只打“大户”、“财东”，不准祸害百姓。 　　1932年夏，志丹率陕甘游击队打临真镇未克，南下韩城一带，路过黄龙山郭宝珊地界，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给郭宝珊留下深刻的印象。志丹了解到郭宝珊的穷苦身世和被迫占山的经历，曾写信致意，转告红军南下意图，宝珊甚为感动，认为志丹够朋友，讲义气。特别是红军游击队南下韩城失利后，一些战士、伤员陆续返回照金，路过黄龙山地区，郭宝珊非但没有为难，而且给予了不少方便。 　　1934年春，贾德功手下一股土匪约百余人，由魏八娃带领，窜扰甘泉、富县一带，进入子午岭双柳村，被我红三团缴械。志丹讲解了红军政策，教育他们改邪归正，不准再祸害老百姓，并发给路费，让他们回家去。魏八娃是洛川人，跟我是老乡，我们又拉了老乡关系，交了朋友，做了说服工作。魏八娃回到黄龙山后，大肆宣传志丹和我“够朋友，讲义气”，不仅不杀他们，还给路费让回家，真是“宽大得很”等，引起郭宝珊的深思，使郭宝珊对于志丹更加敬仰，对红军更有好感。 　　1934年5、6月，我红军连续粉碎敌人“围剿”，军威大振。志丹综合分析宝珊的出身、经历和所作所为，决定争取郭宝珊，遂派黄罗武前往黄龙山做争取工作。黄罗武给郭宝珊讲了不少革命道理，如红军革命的对象、革命的目的以及党的政策，启发其革命觉悟。郭宝珊听后特别兴奋，认为红军所作所为，是他多年来向往的事情；革命的目的，与他多年来追求的理想相吻合。这就为他以后弃暗投明的革命行动奠定了思想基础。由于当时黄龙山地区有贾德功、梁占奎匪首掣肘，起义时机不成熟，所以没有采取行动。 　　1934年秋，国民党冯钦哉部集结大量兵力，向黄龙山进剿。贾、梁、郭自估力不能敌，便率部离开黄龙山向甘肃庆阳进发。贾、梁合谋投靠甘军，郭宝珊则想相机投靠红军。 　　当他们把部队带到合水一带时，郭宝珊犹豫了：一是贾、梁匪首对他早有戒心，如果贸然起义，说不定会被贾、梁消灭掉；二是虽说自己当土匪是出于无奈，但毕竟干了多年，红军会不会接纳自己?正在举棋不定时，志丹先后派黄罗武、马锡五送去慰问信和羊、马等慰问品。郭宝珊的种种疑虑，被志丹送来的温暖溶化了，使他坚定了起义的决心，遂于1934年10月20日夜率领部队100多人在庆北毅然宣布起义，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正式命名为“西北抗日义勇军”。 　　郭宝珊走上革命的道路，用他自己的话说，一是党的政策的感召，红军传统的影响；二是志丹对他一片真诚，他对志丹的无限信赖；三是出身贫苦，经历坎坷，渴求解放。宝珊参加革命以后，长期与我共事，我对他比较了解。他对党忠诚，作战勇敢，为人忠厚，刚正不阿，在几十年的革命生涯中，为党为人民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红三团与义勇军会合后，三团便采取诚恳的态度帮助义勇军整顿和改造。为了提高义勇军的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我们从三团抽调一批干部，加强领导，又不断补充边区子弟兵，充实部队。同时，广泛开展阶级教育和革命理想的教育，帮助他们树立为人民而战的革命理想。经过一段艰苦工作，这支部队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都有提高。此后，义勇军随红三团转战陕甘边、陕北根据地，打仗勇敢，纪律严明，在粉碎敌人对陕北发动的第二次、第三次“围剿”的斗争中，立下了战功。 　　在庆北，红三团一边休整部队，一边积极协同游击队消灭地方反动武装，开展群众工作，扩大根据地。三团、义勇军和庆北游击队先后拔掉五蛟、元城子据点，消灭谭世麟民团200余人，解放了元城子川、五蛟川一直到悦乐一大片地区，并向西发展至八珠塬等地区，使庆北地区以柔远城子为中心的根据地迅速得到巩固与扩大。红军在这里缴获的武器，武装了各游击队。 　　不久春节到了，庆北的群众送来大批肉、蛋、鸡和白面慰劳我们，使我们过了个好年。庆北的党、游击队和群众对红三团和义勇军在消灭地方反动武装的战斗中连连获胜表示亲切慰问，特别使义勇军的指战员深受感动，进一步体会到参加革命的光荣。 　　 王世泰回忆录/王世泰著.—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