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戏曲研究院眉碗团，近期演出新创作的眉户现代剧《爱与恨》(以下简称《爱》)，受到观众热烈赞扬。
　　“爱”与“恨”，这本来是根本对立的两种思想感情，但是有时也会发生在同一人物对待同一事物的突然变化中。《爱》剧就是描写了某农机厂女工山丹丹对她丈夫王海由“爱”到“恨”变化的全过程。观众可以从这一段爱与恨的故事中，对我们今天的社会现实作进一步的认识，吸取一些有益的教训。
　　《爱》剧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离奇。它描写在“史无前例”的十年浩劫中，某省委书记的儿子，因父亲被打成专政对象，自己落难山城，想投河自尽，却被年轻的姑娘山丹丹救活，并将他收留在奶奶家中。二人在农机战线共同劳动，产生爱情并结成伴侣。
　　从这一过程，我们可以看到山丹丹对王海的爱情，是真诚无私的。她像一张纯洁的白纸，洁白无疵。她像一颗光亮的明珠，一尘不染。
　　那么王海对山丹丹的爱情又是怎样的呢?当他思想悲观，无路可走，企图投河自尽时，正是山丹丹将他从河中救出，给他生活条件，使一个失望人有了新的生机。他也向山丹丹表示感激之情，倾吐爱慕之心，这可以说他是真正爱过山丹丹，可是当他的父亲——原省委书记王剑峰平了反，复了职，王海就觉得自己是子随父贵，身价百倍，一切丑恶的私欲都迅速地膨胀起来，而山丹丹却成了妨碍他享受私欲的绊脚石和眼中钉，因而他就在那些攀高结贵人物的包围和引诱下，终于走上了残害山丹丹的犯罪道路，使恩人变成了仇人，使爱情变成了悔恨。一朵纯美的山花被揉碎，遭践踏。王海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的负心人。
　　人们不禁要问，这些情节是否合乎生活真实，我认为在生活中不仅有这样的典型事件，而且在我们的社会现实中也存在着合乎逻辑的客观条件。虽然新中国成立已有30年的历史，但是封建主义的幽灵、资本主义的恶魔仍然与我们同存共处，再由于“十年浩劫”对青年人心灵上的摧残，使社会主义道德观念几乎丧失殆尽!王海又是自小在省委大院里成长起来带有贵族气味的高干子弟，思想基础又极端自私，所以在这样的世界观的指导下，他是能够做出亲手去残害曾经救过他命而且把一切都献给了他的亲人山丹丹的事来的。在这里不由自主地使我们又从内心里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
　　从现象上看，残害山丹丹的是王海，但从本质上说，站在王海背后的那些坏人才是残害一代青年的真正罪犯。《爱》剧成功地刻画了像农机厂书记冯媛和主任左齐这些灵魂丑恶的典型人物。这些人，他们倚仗官僚主义的庇护，谋私利、搞投机、施阴谋、陷害人，在“四人帮”横行时期他们胡作非为、违法乱纪，“四人帮”倒台之后，他们又摇身一变，自称为“受害者”，继续玩弄政治权术，成为我们当今社会上的大毒瘤。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罪犯，应该受到社会的无情鞭挞。
　　《爱》剧更可贵的是不仅揭露了现实社会中还存在的社会弊端，而且也写出了克服这些弊端的力量和希望，这主要表现在《爱》剧中成功地塑造了经过“十年浩劫”后仍然保持着革命的光荣传统的省委书记王剑峰。他虽饱经沧桑，他的肉体和精神都受过数不清的折磨和创伤，可是当他从血泊中爬起来的时候，他会不计较一切个人恩怨，而首先想到的是人民。他怀着对老区人民深厚的革命感情，亲下基层，弄清灾情，伸张正义，及时惩治了包括亲生儿子在内的坏人。他没有忘记人民，人民才信任他，所以《爱》剧的第九场，当王剑峰与山丹丹的奶奶崔大娘相会的那场戏，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正是作者描写了党与人民的血肉之情，崔大娘由怀疑到信任，终于喊出了充满无限希望的呼声：“我们当年的王政委又回来了!”
　　从剧情的构思来说，我们可以看到，作者解放思想，大胆触及社会现实，干预生活，选择人们比较关注的重大事件，歌颂善美，鞭挞恶丑，同情被蹂躏的弱者，痛斥利用特权、依势违法乱纪、唯利是图的无耻恶霸。他爱憎分明，使作品具有强烈的现实教育作用和积极意义，同时作者还遵循着“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的原则，成功地塑造了几个个性鲜明的形象，如朴实善良、憨厚可爱的山丹丹；爱憎分明、令人尊敬的崔大娘；糊里糊涂、不问下情的官僚主义者向东山；趋炎附势、心灵阴毒的冯媛和坚持原则、关心人民、保持党的光荣传统的王剑峰。这些人物都给人们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在这台戏中，扮演山丹丹、崔大娘、向东山、王海、王剑峰、冯媛等的演员，都演得出色，都能从人物出发刻画角色，创造性格，较好地体现人物内心世界和复杂的感情，唱、念、做戏都比较得当。在许多地方，他们发挥了再创造精神，也弥补了剧本中的不足。
　　在音乐设计方面，能较好地表达该剧中各种人物的内心感情，完成了配合演出的任务。虽然作曲者使用了大量眉户传统曲牌，但同时还吸收了秦腔、关中道情、碗碗腔等一些适用于表达人物感情的东西，做到了在继承的基础上有所革新创造。
　　在舞美设计方面，整个舞台干净明快，层次分明，色调和谐，给演员创造了表演的典型环境。布景有鲜明的地方色彩，使人感到亲切。
　　总之，戏曲是综合艺术，从剧本到演员，从音乐到舞美，都能够起到为完成主题而发挥各种艺术手段的作用。只有这样，才能把此戏演成功。我们认为《爱》剧正是在综合艺术方面取得可喜的成就。祝愿他们在现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使这个基础较好的戏，能够成为一个完美的戏曲保留剧目——人民喜闻乐见的好戏。
　　(原载于《西安戏剧》1981年第2期)
　　出 处：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理论文集1 戏剧评论文选/陈彦主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