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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巴州》


  剧情
  刘备带领众将去征西川,到了竹界关,刘备传令军师庞统当先。庞统带领黄忠、魏延和刘馗大战一场,庞兵败撤落凤坡。刘馗在竹林设下埋伏,庞统二次带兵前来,刘馗发令放箭,庞统带箭而亡。刘备得此消息,甚为伤心,一面设灵祭奠,一面修书去到荆州搬兵。时正是七夕佳节,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在荆州设宴,酒宴间关平前来搬兵。诸葛、关、张、赵观过皇诏,便分两路出兵。(此段名“荆州堂”)张飞带领人马取南路旱道直奔西川,到了巴州,路遇严颜拦道。张、严会阵,不分胜败。后严颜派遣细作打探军机,得知张飞夜从牛羊小道,偷过巴州,于是埋伏人马,等张飞前来。张、飞得知严颜打探军机之事,正无对策,忽想起临行之时,诸葛亮的锦囊一封,拆开一看:若要擒严颜,除非两个张。于是便从军中找来和自己相似之人徐大汉,冒名张飞。兵行巴州,使严颜难分真假,中了张飞之计,终于被擒,归降刘备。
  这剧故事见“三国演义”第六十三回及六十四回,又名“收严颜”“两张飞”“战巴州”“擒严颜”,是净角(张飞)唱做重头戏。
  场次
  第一场 上辕候参
  第二场 拜帅传令
  第三场 出兵会阵
  第四场 祭灵修书
  第五场 拆 书
  第六场 会 阵
  第七场 放 探
  第八场 用 计
  第九场 埋 伏
  第十场 义 释
  人物表
  庞 统 大 净 军 师
  黄 忠 老 生 上 将
  刘 封 小 生 汉 将
  刘 馗① 红 生 刘璋将
  刘 备 正 生 皇 叔
  魏 延 毛 净 汉 将
  关 平 小 生 汉 将
  内 侍 杂
  卒 杂
  关 羽 红 生 上 将
  张 飞 二 净 上 将
  诸葛亮 须 生 军 师
  赵 云 小 生 上 将
  门 卒 丑
  徐大汉 小 丑
  严 颜 大 净 刘璋将
  老 卒 老 丑
  幼 卒 小 丑
  第一场 上辕候参
  (黄忠带卒上)
  黄 忠:唔咳!
  (诗)年老血气勇,
  跨马走西东。
  若问交战事,
  还数老黄忠。
  俺,姓黄名忠字汉升。军师登台拜帅,早去伺候。来呀!
  卒 :呵。
  黄 忠:顺马辕门。(上马)
  卒 :啊。(同下)
  (魏延带卒上)
  魏 延:唔嘿!
  (诗)豪杰生来秉性刚,
  保定刘主创家邦。
  临阵杀人难抵挡,
  谁不闻名魏文长。
  俺,姓魏名延字文长。军师登台,去到辕门伺候。来呀!
  卒 :有。
  魏 延:顺马辕门。(上马)
  卒 :啊。(同下)
  (刘封带卒上)
  刘 封:唔咳!
  (诗)武艺高万丈,
  宝剑赛秋霜。
  去到阵头上,
  斩将逞豪强。
  俺,刘封。军师今日登台点将,不免早去辕门伺候。来呀!
  卒 :呵。
  刘 封:顺马辕门。(上马)
  卒 :啊。(同下)
  (关平带卒上)
  关 平:走!
  (诗)惯射雕翎箭,
  弯弓满上弦。
  善中飞来鸟,
  英雄出少年。
  俺,关平。军师拜帅发兵,早去伺候。来呀!
  卒 :呵。
  关 平:顺马辕门。(上马)
  卒 :啊。(同下)
  第二场 拜帅传令
  (黄忠、魏延、关平、刘封带卒上。)
  黄 忠
  魏 延
  :催马。
  关 平
  刘 封
  黄 忠
  :二岁少千岁到来,待末将下马。
  魏 延
  刘 封
  :不必下马,一同转过辕门。
  关 平
  黄 忠
  魏 延
  :请!
  关 平
  刘 封
  卒 :来到辕门。
  黄 忠
  魏 延
  :接马过去。
  刘 封
  关 平
  卒 :呵。(同下马)
  黄 忠
  魏 延
  :听辕门打罢几鼓。
  刘 封
  关 平
  卒 :是。打罢二鼓。
  黄 忠
  魏 延
  :两厢退下。
  关 平
  刘 封
  卒 :啊。(下)
  黄 忠:军师升帐,两厢伺候。
  黄 忠
  魏 延
  :请!(分下。排分送刘备、庞统上拜印,内侍随上。)
  刘 封
  关 平
  刘 备:先生。
  庞 统:主公。
  刘 备:今日行兵,孤要与先生喝彩。
  庞 统:有劳主公。
  刘 备:阵前打鼓阵后应。
  庞 统:杀的来将魂魄飞。
  刘 备:好一个魂魄飞。(笑)哈哈哈!
  庞 统:主公请退。
  刘 备:请。(下。庞统上坐、黄忠、魏延、刘封、关平、同上)
  黄 忠
  魏 延
  :参见军师。
  刘 封
  关 平
  庞 统:免参,站列两厢。
  黄 忠
  魏 延
  :呵。
  关 平
  刘 封
  庞 统:(诗)自幼学艺在深山,
  水镜先生把道传。
  师兄师弟人三个,
  徐庶孔明庞士元。
  山人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刘主命我军中为帅,兵下西川,今乃黄道吉日,正好行兵。黄忠、魏延听令!
  黄 忠
  :在。
  魏 延
  庞 统:今次出兵,莫离山人左右,听山人令下。
  黄 忠
  :军师令下(牌子,庞统指示黄忠、魏延)得令。
  魏 延
  庞 统:刘封、关平听令!
  刘 封
  :在。
  关 平
  庞 统:今番行兵,莫离主公左右,听本帅令下。
  刘 封
  :军师令下(牌子。庞统指示刘封、关平)得令。
  关 平
  黄 忠
  魏 延
  :(点绛牌子)
  刘 封
  关 平
  庞 统:拆去将台!请主公上马。
  黄 忠
  魏 延
  :请主公上马。(刘备上。同上马,刘备、内侍、庞统立椅子、众卒转场。)
  刘 封
  刘 平
  刘 备:(唱西皮倒板)
  昔日高祖过芒砀山,
  (唱一字)
  偶遇白蟒把路拦。
  高祖斩蟒威名显,
  他驾前全凭着萧何曹参。
  有张良曾把韩信荐,
  将霸王逼死在乌江岸前。
  高祖传位年深远,
  到平帝出了个王莽奸谗。
  用药酒毒平帝松棚驾晏,
  光武中兴(倒慢六)汉河山。
  到今献帝朝纲乱,
  天下纷纷起狼烟。
  有张松曾把地图献,
  孤发人马(倒二六)下西川。
  催动了人马朝前进,(放腔下椅,转场)
  卒 :来到竹界关。
  刘 备:啊!
  (唱二六)
  听众将报到竹界关。
  孤王马上把旨传,
  凤雏先生去当先。
  庞 统:领旨。
  (唱二六)
  刘主马上把旨传,
  命我攻打竹界关。
  深施一礼上走战,(放腔上马闪跌)
  啊咳!
  (唱)心中恍惚坠马前。
  刘 备:(扶)先生。
  庞 统:主公。
  刘 备:今日出兵,闪跌马下,乃是不祥之兆。况且孔明先生有书到来,还是改日出兵方好。
  庞 统:主公莫忧。这是为臣久未骑马,一时大意,料然无妨。
  刘 备:既然如此,将孤的白龙马、上方剑赐与先生,一战而功成。
  庞 统:谢过主公。
  (唱二六)
  刘主待我恩情重,
  白龙马、上方剑赐与庞统。
  黄忠魏延上金镫,(放腔上马)
  大战刘馗走一程。(同黄忠,魏延下)
  刘 备:(唱二六)
  一见先生足踏镫,
  不由孤王挂在心。
  吩咐儿郎把营扎定,(放腔转场)
  等候探马报分明。(同下)
  第三场 出兵会阵
  (庞统、黄忠、魏延带卒上)
  庞 统:(唱二六)
  本帅马上把令传,
  黄忠魏延听心间:
  大施英勇往前战,(放腔下)
  黄 忠
  :得令。
  (唱)管教刘馗落马前。(卒喊同立,刘馗带卒上。交战、刘馗败下。黄忠、魏延追下。刘馗带卒又上。)
  魏 延
  卒 :我兵大败。
  刘 馗:兵撤落凤坡。
  卒 :(喊转场)来到落凤坡。
  刘 馗:听本帅吩咐!
  卒 :啊。
  刘 馗:骑白马者,乃是刘备。埋伏竹林,迈开黄忠、魏延的马头,照准白龙马乱箭齐发。(卒喊转伏)
  庞 统:(内唱倒板)
  奉旨攻打竹界关,
  庞 统:(上唱二六)
  只杀得儿郎心胆寒。
  往前战,(放腔看)往前战不见黄忠面,
  往后看,(放腔看)往后后不见将魏延。
  催动坐马往前赶,(放腔转场)
  抬头只见一竹园。
  且慢,杀来杀去,不知来在什么地方?待本帅借问一声,下面听着。
  内 :啊。
  庞 统:此地何名?
  内 :落凤坡。
  庞 统:啊哎哎!听说来在落凤坡,大将犯了地名,待山人转去。
  卒 :看箭。(庞统带箭倒,刘馗上)刘备带箭。
  刘 馗:闪开。(看)啊,嘿呀!我只说射死大耳刘备,谁料原是凤雏先生?好先生,可惜一个好先生!众将。
  卒 :有。
  刘 馗:若有人搬尸,不必阻挡。
  卒 :呵。
  (黄忠、魏延同上,战败刘馗下)
  黄 忠
  :(哭)哎,先生呀。人来。
  魏 延
  卒 :有。
  黄 忠
  :将军师尸首搬回。
  魏 延
  卒 :呵。(抬尸同下)
  (内侍引刘备上)
  刘 备:唔咳!
  (引)先生去出兵、
  未见转回程。
  (黄忠、魏延同卒抬尸上)
  黄 忠
  :禀主公,军师带箭而亡。
  魏 延
  刘 备:(哭、牌子)哎,先生呀。来。
  卒 :有。
  刘 备:将尸抬下成殓。
  卒 :是。(黄忠、魏延同下)
  刘 备:内臣。
  内 侍:有。
  刘 备:设置灵堂伺候。
  内 侍:遵旨!(下)
  刘 备:(哭)哎,先生呀!(下)
  第四场 祭灵修书
  (内侍上打扫,刘封、关平上祭)
  刘 封
  :(哭)哎,先生呀!(下)
  关 平
  (黄忠,魏延上)
  黄 忠
  :(哭)哎,军师呀!(下)
  魏 延
  内 侍:有请主公。
  (刘备上)
  刘 备:(哭)哎,先生呀!(见灵勾穴)喴,(哭白)凤雏,先生,哎,先生呀!
  (唱倒板二簧)
  见灵牌不由孤泪流满面,(摔头)
  凤雏先生,哎呀孤的好先生呀!
  (唱拦头)
  好一似钢刀把心剜。
  (唱正慢板)
  想先生习就了神测妙算,
  胸中韬略文武双全。
  徐元直走马时曾将你荐,
  孤穷时刻常挂心间。
  曹操贼下江南八十三万,
  那时节多亏你去献连环。
  烧赤壁得荆州才见了先生之面,
  好一似池中鱼又把水添。
  有张松他曾拿地图来献,
  孤命你挂帅印大下西川。
  谁料想落凤坡你身带乱箭,
  (放腔摔头)
  哎哎哎!孤的好先生!
  (唱栏头)
  孤好似折去了左膀一般。
  (唱摇板)
  哭先生哭的孤咽喉欲断。(放腔)
  (刘封上)
  刘 封:走呀!
  (唱摇板)
  刘封撩衣到行辕。
  迈步且把灵堂转,(放腔转场)
  见父王哭的泪不干。
  见过父王。
  刘 备:哎,来此何事?
  刘 封:军师已经去世,父王只管哭泣,也是枉然。不如修书,命人去到荆州搬兵才是。
  刘 备:该命何人前去?
  刘 封:就命我关皇兄前去。
  刘 备:好,命他来见。
  刘 封:是。关皇兄入孝堂。
  内 :接旨。
  (关平上)
  关 平:(引)忽听一声宣,
  上前把驾参。
  见过皇伯。
  刘 备:站过一旁。
  关 平:谢皇伯,宣儿臣到来,有何吩咐?
  刘 备:皇伯有心修书,去到你父王那里搬兵,儿可愿去?
  关 平:儿臣情愿前去。
  刘 备:如此,下面换衣伺候。
  关 平:遵旨。
  皇伯修书信。
  刘 备:我儿换衣巾。(关平下)内臣。
  内 侍:有。
  刘 备:启开文房。
  内 侍:是。
  刘 备:(唱正板)
  有孤王提御笔忙修书简,
  不由孤一阵阵泪洒胸前。
  因张松他把那地图来献,
  有为兄领人马大下西川。
  庞凤雏挂帅印曾把兵点,
  有黄忠和魏延马前作先。
  兵行在竹界关大交一战,
  只杀得刘馗败进关。
  落凤坡庞士元身带乱箭,
  把一个好军师命丧黄泉。
  修书信拜见多拜见,
  拜上军师虎座前,
  拜上三弟四弟面,
  再拜上二弟关美髯。
  倘若是你把桃园念,
  连发大兵下西川。
  假若还不把桃园念,
  稳坐荆州乐安然。
  一封书信放桌案,(放腔)
  (唱倒摇板)
  等关平儿到来去走一番。
  (关平上)
  关 平:走呀!
  (唱摇板)
  在后堂忙把衣来换,
  去到荆州把兵搬。
  行步我把孝堂转,(放腔转场)
  皇伯赐书儿承担。
  刘 备:噢!
  (唱)一见我儿把衣换,
  皇伯有言听心间。
  此一去见了你父王面,
  莫要他袖手来旁观。
  关 平:(唱)皇伯不必叮咛三,
  你儿心内有识见。
  辞别了皇伯上走战,(放腔上马)
  不分日夜去救援。(下)
  刘 备:(唱)一见关平上走战,
  倒教孤王操心间。
  内臣。
  内 侍:有。
  刘 备:(唱)且把孝堂掩,(放腔)
  内 侍:是。
  刘 备:(唱)但愿得早搬大兵还。(同下)
  (关平上)
  关 平:催马!
  (唱摇板)
  在孝堂领了皇伯命,
  去到荆州搬救兵。
  催马加鞭往前奔,(放腔转场)
  披星戴月走一程。(下)
  第五场 拆 书
  (关羽、张飞带卒上)
  关 羽
  :唔咳!
  张 飞
  关 羽:(引)豪杰生来秉性刚,
  张 飞:(引)三顾茅庐镇荆襄。
  关 羽:(引)弟兄勇战千员将,
  张 飞:(引)轰轰烈烈天下扬。
  关 羽:三弟请坐。
  张 飞:二哥请坐。(同坐)
  关 羽:三弟。
  张 飞:二哥。
  关 羽:曾命四弟迎接军师,这般时候还未见到来?
  张 飞:大料快要到来。官儿的,小心伺候。
  (赵云上)
  赵 云:走!
  (念)迎接军师事,
  报与千岁知。
  赵云告进,参见二位千岁。
  关 羽
  :四弟少礼。
  张 飞
  赵 云:谢过二位千岁,
  关 羽:军师可曾驾到?
  赵 云:霎时就到。
  门 卒:军师驾到。
  关 羽
  :有请。
  张 飞
  门 卒:有请。
  (诸葛亮上)
  关 羽
  :军师在哪里?
  张 飞
  诸葛亮:众位千岁在哪里?
  关羽 军师
  张 飞:(同笑) 哈、哈、哈!(坐)
  诸葛亮 千岁
  关 羽
  :我二人不知军师驾到,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张 飞
  诸葛亮:好说。有什么大小事情,一呼即到,何劳四千岁亲走这遭。
  关 羽:先生那知,今乃七月七日,天地银河之期。一来请先生过江饮宴;二来请先生查看我兄皇兵下四川,吉凶如何?
  诸葛亮:山人早已算就,吾主兵下四川,凶多吉少。
  张 飞:呵哎,你又不是个大罗神仙,怎知我兄皇兵下四川,凶多吉少?
  诸葛亮:有道说:真天子百灵相助,
  关 羽
  :大丈夫八面威风。
  张 飞
  门 卒:宴齐。
  关 羽:摆宴。待某与先生把盏。
  诸葛亮:不必把盏,摆下就是。
  关 羽:先生请。
  诸葛亮:众位千岁请。
  关 羽
  :一同请。
  张 飞
  关 羽:(唱西皮倒板)
  七月七日银河显,
  关 羽
  张 飞:请。
  诸葛亮
  关 羽:(唱一字)
  请先生饮宴在席前。
  我弟兄分别有年半,
  请先生查看何日团圆?
  诸葛亮:千岁。
  (唱一字)
  荆州堂上饮酒宴,
  猛然想起事一端,
  我和凤雏打赌算,
  我二人闲下把棋玩。
  我一马踏他落凤坡,
  回头炮他打我五丈原。
  在席前饮一个(倒二六)团团转,(放腔,落星惊)
  啊咳!
  (唱二六)
  斗大的红星坠西天。
  放心不下八卦算,(放腔袖算)
  (唱二六)
  果然是凤雏丧黄泉。
  我念起道友将他奠,(放腔奠酒)
  但愿你灵魂早归天。
  酒不醉来假装醉,
  昏昏沉沉倒席前。
  张 飞:呵,二哥。
  关 羽:三弟。
  张 飞:闻人曾说,先生有百杯之量。今日酒未过三巡,缘何醉倒席前?
  关 羽:将先生唤醒。
  张 飞:先生醒得,先生醒得。呔,先生醒得!
  诸葛亮:三千岁缘何发此横声。
  张 飞:闻人讲过,先生有百杯之量。今日酒未过三巡,缘何醉在席前?
  诸葛亮:三千岁那能知道,只因庞凤雏以在落凤坡前身带乱箭而亡。教山人怎得不愁?怎得不闷?
  张 飞:呵哎!明知你二人有点不和,你也不该背地咒骂于他!
  诸葛亮:非是山人咒骂于他,三千岁若还不信,吩咐荆州堂大小官员,不必散席,夜饮通宵,不等五更天明,西川自有人来下书。
  张 飞:就看你的鬼八卦,官儿的。
  门 卒:有。
  张 飞:照军师的话传。
  门 卒:是。下面听着!荆州堂大小官员,不必散席,夜饮通宵。
  关 平:(内)呵。
  (关平上)
  关 平:走!
  (引)离了西川地,
  来此是荆襄。
  谁在这里?
  门 卒:干什么的?啊原是关少爷!见过关少爷!
  关 平:站起来。
  门 卒:谢过关少爷。
  关 平:我父王可在府内?
  门 卒:现在堂上。
  关 平:回禀我父王,就说少爷回府。
  门 卒:是。少待一时。禀三千岁,关……。
  张 飞:(惊挡)哼!先生,俺老张告便一时。
  诸葛亮:请便。
  张 飞:关些什么。
  门 卒:关少爷回府。
  张 飞:呵咳呵,这个牛鼻子,倒有些鬼八卦。就说三老子出府。
  门 卒:三千岁出府来了。
  关 平:见过叔父。
  张 飞:关平儿回来了!
  关 平:我回来了。
  张 飞:手捧何物?
  关 平:皇诏。
  张 飞:接见皇诏。随三老子进府。
  关 平:是。
  张 飞:见过军师。
  关 平:见过军师。
  诸葛亮:免礼。
  张 飞:见过儿的父王。
  关 平:见过父王。
  关 羽:见过你二位叔父。
  关 平:见过二位叔父。
  张 飞:我儿鞍马劳困,下面饮息去吧。
  关 平:是。(下)
  张 飞:(大笑三声)咳咳,哈哈,这啊哈哈哈!
  诸葛亮:三千岁缘何发笑?
  张 飞:只因我兄皇得了西川,今有皇诏到来,接我兄弟前去享荣。叫我老张怎得不喜,怎得不笑?
  诸葛亮:未曾观看皇诏,怎知吾主得了西川?
  张 飞:一定得了西川。
  诸葛亮:须得看过才是。
  张 飞:好,摆开香案。
  关 羽:先生请看。
  诸葛亮:千岁请看。
  关 羽:三弟四弟请看。
  张 飞
  :二哥请看。
  赵 云
  关 羽:一同看过。
  (唱倒板)
  弟兄们分别有年半,
  (唱一字)
  到今日才得书信还。
  拆开封皮(倒二六)抽出简,
  (放腔拆书)
  (唱二六)
  一一从头往下观:
  因张松他把地图献,
  为兄领兵取西川。
  庞凤雏军中为元帅,
  黄忠魏延马前先。
  落凤坡庞凤雏身带乱箭,
  张 飞:(唱)张翼德哭的泪不干。
  哎,罢了先生呀!
  诸葛亮:这是三千岁。
  张 飞:先生。
  诸葛亮:山人自进汉营以来,未见三千岁落下伤心之泪,今日缘何掉下伤心之泪?
  张 飞:将一个好先生,身带乱箭而死,教俺老张怎得不哭?怎得不伤?
  诸葛亮:难道亮不如统吗?
  张 飞:你也太得不谦。
  诸葛亮:二千岁何不往下看来。
  张 飞:一个人死已死了,还看什么?
  诸葛亮:看书不看完,有恐拆桃园。看完之后,山人也好作一准备。
  张 飞:如此,你就与我看看看!
  关 羽:(唱落子)
  手扯袍袖把泪沾,
  (唱二六)
  字字行行往下观:
  上写拜上多拜上,
  拜上军师虎座前,
  拜上三弟并四弟,
  再拜上二弟关美髯。
  二弟若念结拜义,
  兵发西川救兄还。
  倘若不念结拜义,
  稳坐荆州乐安然。
  观书信哭坏丹凤眼,
  张 飞:(唱)张翼德哭的泪不干。
  诸葛亮:这是三千岁,吾主有难,三千岁可否发兵?
  张 飞:俺老张恨不能插翅飞去,怎不发兵。
  诸葛亮:兵行那道。
  张 飞:这个?
  诸葛亮:这个什么?
  张 飞:俺老张告便一时。
  诸葛亮:请便。
  张 飞:啊咳,我想这个牛鼻子,看过地理宝图,那路好行兵,他也知道。那一条道路不好行兵,他也知道。不免将好行兵的道路,占上一条,便是这个主意。这是军师,某兄皇有难,军师是否可发兵?
  诸葛亮:焉有不发兵之理?
  张 飞:兵行那道
  诸葛亮:南路旱道。
  张 飞:俺老张占下,
  诸葛亮:北地涪江。
  张 飞:俺老张要行,
  诸葛亮:水旱两道,被你占去。难道不教山人发兵?
  张 飞:呵咳先生!非是俺老张不教先生发兵,先生看过地理宝图,那一条路好行兵,你也知道,那一条道路不好行兵,你也是知道,将那好行兵的道路,让俺老张一条。
  诸葛亮:就将北地涪江,让与三千岁。
  张 飞:呵咳,俺老张出世以来,不爱行舟。坐在船上,圪幌幌,圪幌幌,有些不自在。
  诸葛亮:就将南路旱道让与三千岁。
  张 飞:得令。
  诸葛亮:(念)救兵如救火,
  张 飞:宜早不宜迟。
  (唱落子)
  辞别军师出宝帐,
  诸葛亮:三千岁转来,
  张 飞:(唱二六)
  唤某转来为哪桩?
  先生唤某转来何事?
  诸葛亮:(快白)三千岁此番兵下西川,一路之上,枪不可挑上将。
  张 飞:呵!
  诸葛亮:鞭不可打小卒。
  张 飞:呵!
  诸葛亮:倘若枪挑上将,鞭打小卒,耽误吾主大功难成。现有锦囊一封,逢急拆看。
  张 飞:谢过军师。
  (唱落子)
  深施一礼把马上。
  马来!
  (唱二六)
  不分星夜把兵扬,(下)
  诸葛亮:四千岁听令。
  赵 云:在。
  诸葛亮:备船伺候。
  赵 云:得令。(下)
  诸葛亮:这是二千岁。
  关 羽:先生。
  诸葛亮:吾主有难,二千岁可否发兵?
  关 羽:本当发兵,荆襄无人镇守。
  诸葛亮:倘若东吴兴兵前来?
  关 羽:关平出马。
  诸葛亮:曹操兴兵前来?
  关 羽:周仓对敌。
  诸葛亮:二兵合一?
  关 羽:大丈夫除死方休。
  诸葛亮:(惊)呵咳!
  (唱二六)
  二千岁说话露了神,
  杀气森森好惊人。
  放心不下八卦审,(放腔袖算)
  啊呀!
  五十三岁走麦城。
  我本当对他实言论,
  且慢!
  泄露天机罪非轻。
  二千岁,这是锦囊一封,内藏八字。
  关 羽:那八字?
  诸葛亮:东和孙权,北拒曹操。
  关 羽:某家记下。
  诸葛亮:(唱落子)
  上前来施一个分别礼,
  关 羽:哪里相会?
  诸葛亮:(唱二六)
  要相会除非是玉泉山林。
  (下)
  关 羽:(唱慢流水)
  好一个军师诸葛亮,
  与我锦囊带身旁。
  东吴孙权(倒二六)兴兵将。
  吾儿关平出营房。
  北地曹操兴兵将,
  周仓领兵到战场。
  倘若是二路齐攻上,
  大丈夫难免阵头亡。
  耳听锣鸣鼓又响,
  想必是军师下长江。
  叫小校与爷掩宝帐,(放腔转场)
  稳坐荆州关云长。(同下)
  第六场 会 阵
  (张飞带卒上)
  张 飞:唔嘿!(紧)
  铁甲麟龙背,
  环眼虎豹头。
  跨下乌骓马,
  手执丈八矛。
  三老子张翼德。奉了军师将令,大下西川。来呀!
  卒 :呵。
  张 飞:抬枪顺马。
  卒 :啊。(张飞上马绕场下)
  (严颜带卒上)
  严 颜:啊咳!
  老夫今年八十一,
  拔山举鼎有余力。
  顿餐斗米还嫌少,
  斩将擒王不为奇。
  老夫严颜。适才探子报到,黑贼张飞,兴兵前来,岂肯容他闯过。三军们!
  卒 :有。
  严 颜:与爷抬枪顺马。
  卒 :呵。(上马转场,张飞卒带上对架)
  严 颜:来将报名。
  张 飞:三老子张……。(一战列架子)
  严 颜:张什么?
  张 飞:张翼德。来将报名。
  严 颜:老夫严……。(一战列架)
  张 飞:严什么?
  严 颜:严颜。
  张 飞:胆大的严颜,明知三老子兴兵前来,竟敢拦挡。好好下马归降,还则罢了,如其不然,(伸枪向手唾)呸,呸!枪挑马下。
  严 颜:胡道!两军阵前,那有唇舌相斗。三军们!
  卒 :呵!
  严 颜:押定阵头。
  (唱西皮倒板)
  两军阵前刀兵起,
  (唱二六)
  张飞黑贼听端的:
  老夫镇守在此地,
  雀鸟不敢向空飞。(战架)
  张 飞:(唱倒板)
  严颜不必逞刚强,
  三老子有言听端详:
  三擒周瑜芦花荡,
  鞭打吕布紫金梁。
  早早马前来归降,
  免得阵前动刀枪。(战张飞败下)
  严 颜:(三笑)咳唉,哈哈,这哈哈哈!
  (下)
  (张飞带卒上)
  张 飞:走,且慢。好一严颜老匹夫,杀法骁勇,追赶前来,如何是好?这,(勾穴)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手拿什么。
  卒 :打将鞭。
  张 飞:看鞭过来。(严颜带卒上)看鞭!(严颜败下)哪里走!
  (追下)
  (严颜带卒上)
  严 颜:走,且慢。好一黑贼,倒有几合勇战。追赶前来,如何是好?这这,(勾穴)有了。三军们!
  卒 :有。
  严 颜:看弓箭过来!(张飞带卒上)看箭。(下张飞接箭)
  卒 :喊!(张飞捏手示勿张声、慢下)
  第七场 放 探
  (严颜带卒上)
  严 颜:(唱二六)
  两军阵前把势比,
  遇见黑贼猛张飞。
  鞭法好、枪法奇,
  一鞭打在左膀里,
  不是我坐下马一骑,
  险些丧在他手里。
  收了刀枪卷了旗,(放腔转坐)
  打坐宝帐自猜疑。
  且慢,老夫以在两军阵前,暗发一箭,不知黑贼生死如何?不免命得老幼残兵,前去打采一回。来!
  卒 :有。
  严 颜:传老幼残兵进帐。
  卒 :是。老幼残兵进帐。
  (老卒、幼卒同上)
  老
  卒:来了。
  幼
  老 卒:老的太老了。
  幼 卒:小的太小了。
  老 卒:若要好了,
  幼 卒:把你死了。
  老 卒:哎!军事息了,
  幼 卒:哎!军事息了。
  老 卒:都爷呼唤,
  幼 卒:进帐去见。
  老
  卒:(跪)见过都爷。
  幼
  严 颜:老幼残兵。
  老
  卒:有。
  卒
  严 颜:老夫命你二人,去到汉营,打探张飞的生死如何?
  老
  卒:回禀都爷的话,那张飞杀人咾!
  幼
  严 颜:呵张飞杀人,难道老夫不会杀人?
  老
  卒:俱是一样,我们不会讲话吗?
  幼
  严 颜:好,附耳上来。
  老
  卒:(听)是。
  幼
  严 颜:我今吩咐你,
  老
  卒:怎敢误爷言。(起)
  幼
  老 卒:娃娃,那里是探信啦。
  幼 卒:明明是送你的老命么。
  老 卒:莫得乱说。走走!(同下)
  严 颜:三军们!
  卒 :有。
  严 颜:站东列西,听老夫令下!
  (唱二六)
  坐在帐把令降,
  大小儿郎听端详:
  个个去守城楼上,
  谨防黑贼偷营房。
  吩咐儿郎掩宝帐,(放腔转场)
  等候探子报端详。(同下)
  第八场 用 计
  (张飞带卒上)
  张 飞:(唱倒板)
  张翼德回营来自思自叹,
  (唱快一字)
  想桃园结义来倒有几年。
  有张松他把那地图来献,
  某大哥领人马大下西川。
  落凤坡庞士元(倒二六)身带乱箭,
  把一个好军师命丧黄泉。
  荆州堂与军师兵分水旱,
  俺老张带人马来到此间。
  巴州城我遇见老将严颜,好将。
  那老儿虽年迈战将魁元。
  手执着银战杆威风八面,
  俺老张打将鞭右隔左拦。
  哭了声某兄皇(洒头)难得相见,(放腔转坐)
  坐在营下闷恹恹。
  (卒上)
  卒 :禀千岁。
  张 飞:讲!
  卒 :拿住严颜的细作。
  张 飞:绑、绑、绑、上来!
  卒 :绑上来。
  内 :呵!
  (老卒、幼卒上)
  老
  卒:(跪)见过千岁。
  幼
  张 飞:胆大的细作,敢来打探三老子消息,那能容得。来!
  卒 :有。
  张 飞:推下砍了。
  老
  卒:慢慢慢着,小人有下请回禀。
  幼
  张 飞:讲来。
  老
  卒:请听!
  幼
  (道歌子)
  小人禀,千岁听,
  我们是四川巴州的好百姓。
  为母病、许愿行,
  去朝峨嵋谢神灵。
  去时千岁未行兵,
  回来时千岁在此扎大营。
  望千岁、赐恻隐,
  放小人、归家门,
  见了妻儿和老小,
  终死不忘千岁的恩。
  张 飞:噢,你们是为母病,前去朝山?
  老
  卒:是。
  幼
  张 飞:去时三老子未曾行兵。
  老
  卒:是得么。
  幼
  张 飞:回来,三老子在此扎下大营,挡住尔等们归路可是?
  老
  卒:是得么。
  幼
  张 飞:我且问你,是初居巴州,还是久住巴州?
  老
  卒:小人是人老几辈子就住在巴州。
  幼
  张 飞:既然如此,你们可知哪一条道路好行兵,哪一条道路不好行兵?将好行兵的道路,与三老子指上一条。
  老
  卒:那我晓得嘛。南路是山,北路是水,中间有个牛羊小道,骑不得马,坐不得轿,步行便可以通过得。
  幼
  张 飞:怎么南路是山?
  老
  卒:是得。
  幼
  张 飞:北路是水?
  老
  卒:是得么。
  幼
  张 飞:中间有个牛羊小道,骑不得马,坐不得轿,步行便可以过去的?
  老
  卒:是得么。
  幼
  张 飞:尔等们当真是好百姓。
  老
  卒:是好百姓嘛。
  幼
  张 飞:来!
  卒 :有。
  张 飞:将他二人松绑。
  卒 :是。
  张 飞:赏他每人青钱一贯,放他们过去。
  卒 :是。
  老
  卒:谢过千岁。(起)
  幼
  老 卒:娃娃赏了青钱一贯,
  幼 卒:妈的,拿性命来换咾。
  老 卒:娃娃,待伯伯先行,你听他讲说什么。
  幼 卒:对的。(老卒下)
  张 飞: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听三老子吩咐,初更饱用战饭,二更与马多加草料,若到三更,随三老子暗过他的巴州。
  幼 卒:晓得了。(喊下)
  卒 :禀千岁!他们象是探消息的。
  张 飞:抓回来!
  卒 :去远了。
  张 飞:且慢。好一严颜老匹夫,竟敢差来细作,打探三老子的消息。这便如何是好?这,这……(勾穴)有了!想我临行之时,军师赐我锦囊一封,命我逢急拆看,我不免拆封一观。
  (拆看)山人付锦囊,
  千岁观端详。
  若要擒严颜,
  除非两个张。
  呀呀呸!诸葛亮,牛鼻子。汉营之中只有我一个张飞,那有两个翼德。这、这……(勾穴)是了!军师之言,不可全信,也信一半。莫非命我用计,待我想来。(想)哎,有了!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汉营之中,可有人面象三老子。
  卒 :有一炮手徐大汉,面象千岁。
  张 飞:好,传徐大汉。
  卒 :是。传徐大汉。
  (徐大汉上)
  徐大汉:来也。
  (念)汉大力气小,
  我名叫草包。
  别的做不了,
  单会点大炮。
  千岁呼唤,进帐去见。见过千岁。
  张 飞:站过一旁。
  徐大汉:谢千岁。
  张 飞: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三老子可象他的模样?
  卒 :象他的模样。
  张 飞:(看徐大汉)呵咯,徐大汉。
  徐大汉:有。
  张 飞:三老子今日出兵,要用你。
  徐大汉:听令。
  张 飞:你可有盔甲?
  徐大汉:无有盔甲。
  张 飞:来!
  卒 :有。
  张 飞:将三老子旧盔旧甲,与他穿戴起来。
  卒 :是。走,穿走。
  徐大汉:穿谁的呢?
  卒 :穿千岁的。
  徐大汉:哎,我还扬霍②扬霍。(下)
  张 飞: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听三老子吩咐。
  卒 :是。
  张 飞:初更饱用战饭,二更马加草料,若到三更,悄悄静静,随三老子夜过巴州,拿住严颜有赏,放走严颜有罚。宁要记下。
  卒 :记下了。
  张 飞:传徐大汉。
  卒 :是。传徐大汉。
  徐大汉:(内)来也。
  (徐大汉上)
  徐大汉:(念)大大一员将,
  去到阵头上。
  走路如瓜滚,
  连个鸭子赶不上。
  见过千岁。
  张 飞:站过一旁。
  徐大汉:谢千岁。
  张 飞:啊嘿呀!观见徐大汉,穿戴起来,倒象一员大将。
  徐大汉:我象个大将。
  张 飞:不知尔的胆量如何?待三老子试试尔的胆量。徐大汉。
  徐大汉:有。
  张 飞:(大喊)*(左口右歹),徐大汉!
  徐大汉:(吓倒)噫……
  卒 :起来起来!
  徐大汉:(起)那里响雷呢?
  卒 :千岁的洪声。
  徐大汉:噢!是千岁的洪声。
  张 飞:徐大汉。
  徐大汉:有。
  张 飞:去到两军阵前,要通三老子名讳。
  徐大汉:小人不敢。
  张 飞:恕你无罪。私下演,
  徐大汉:官下用。
  张 飞:你从那边厢来。
  徐大汉:是。
  张 飞:来将报名,
  徐大汉:徐大汉。
  张 飞:呔!倒是个矮汉。
  徐大汉:咳说什么?
  张 飞:有人问道,你就说是汉将张飞。倘若忘怀,取了你的狗头。
  徐大汉:哎呀,还要取头哩!
  张 飞:另从那边厢来。
  徐大汉:是。
  张 飞:来将报名。
  徐大汉:(低音)汉……
  卒 :大声。
  徐大汉:(微高)将……
  卒 :怒③。
  徐大汉:(又稍大声)张……
  卒 :再努。
  徐大汉:(大音)飞。
  张 飞:(叹)哎!汉大声细,终久不济。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将三老子的丈八蛇矛抬上来。
  卒 :是。徐大汉来拿。
  徐大汉:(看)你把那里的旗杆抬来啦。
  卒 :千岁的丈八蛇矛。
  徐大汉:噢!千岁的丈八蛇矛,拿来做啥哩?
  卒 :教你拿哩。
  徐大汉:噢!教我拿哩?待我拿来。(拿不起倒)哎约!回禀千岁,他的力量大,我的力气小,他拿我不动。
  张 飞:原来你拿它不动。
  徐大汉:噢,是我拿它不动。
  张 飞:来!
  卒 :有。
  张 飞:看一轻枪。
  卒 :是。徐大汉来拿这个。
  徐大汉:教我拿这个,这个到趁手。我见了严颜老匹夫,我就是这样一枪。
  张 飞:怎样?
  徐大汉:擒将要擒王,
  张 飞:你在怎讲?
  徐大汉:要擒王。
  张 飞:(笑)哈哈哈!尔好大的口气。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尔要小心。
  (唱二六)
  出奇出奇真出奇,
  徐大汉扮就猛张飞。
  徐大汉!
  徐大汉:有。
  张 飞:(唱)随三老子要有勇气。(放腔)
  徐大汉:我要立功呢!
  张 飞:咦!
  (唱)怕的是你命去无命回。(下)
  徐大汉:张飞。(下)
  第九场 埋 伏
  (严颜带卒上)
  严 颜:(唱二六)
  老幼残兵去探信,
  这般时候未回程。
  将身打坐宝帐等,(放腔上坐)
  (老卒、幼卒上)
  老
  卒:走呀!
  幼
  (唱)见了都爷报分明。
  见过都爷。
  严 颜:站下。
  老
  卒:谢都爷。
  幼
  严 颜:老幼残兵!
  老
  卒:有。
  幼
  严 颜:命你打探张飞的生死如何?
  老
  卒:回禀都爷的话,那张飞未曾得死,今夜三更,打从牛羊小道,偷过巴州。
  幼
  严 颜:这就是了,免差一月。下去!
  老
  卒:谢过都爷。
  幼
  老 卒:娃娃,免差一月。
  幼 卒:你我歇歇。(下)
  严 颜:且慢。我想黑贼,今晚偷过巴州,老夫不免埋伏牛羊小道,杀他个措手不及。三军们!
  卒 :有。
  严 颜:谨守营房!
  (唱二六)
  老幼残兵送一信,
  张飞夜过巴州城。
  老夫埋伏小道等,(放腔转场)
  等黑贼到来送残生。
  (张飞同徐大汉悄上)
  徐大汉:张飞。
  张 飞:哼!
  (唱二六)
  某大哥堂堂帝王象,
  某二哥镇守在荆襄,
  俺老张生来情性謽④,
  为江山那顾昼夜忙。
  严 颜:来将报名!
  徐大汉:张飞。
  严 颜:看枪!(徐大汉下)来将报名!
  张 飞:三老子张……看鞭。
  严 颜:(惊)不好。(败下,张飞一抹无人,追下)
  第十场 义 释
  (严颜带卒上)
  严 颜:且慢。汉营之中,只有一个张飞,那来两个黑贼。这这……(勾穴)有了!老夫不免二次去到小道埋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老夫的虎头金枪,刺儿一双。
  (唱二六)
  出奇出奇真出奇,
  一枪刺出两张飞。
  二次埋伏牛羊地,(放腔转场)
  管教黑贼一命毕。
  (徐大汉、张飞带卒上)
  徐大汉:(抹低音)张飞、张飞。
  张 飞:哼!
  (唱二六)
  眼观小道俱是草,
  找不着巴州路一条。
  徐大汉拨草把路找,
  擒住了严颜有功劳。(徐大汉行前)
  严 颜:来将报名!
  徐大汉:张飞。
  严 颜:去你娘的。(刺徐大汉下)来将报名。
  张 飞:看鞭。(打严颜倒。卒上绑)
  卒 :拿住严颜。
  张 飞:绑绑绑回营去!(卒喊转场)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严颜呢?
  卒 :擒住了。
  张 飞:擒住了。(笑)哈哈哈!(坐)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你绑得紧?
  卒 :绑得紧。
  张 飞:捆得牢?
  卒 :捆得牢。
  张 飞:与三老子绑绑绑上来!
  卒 :绑上来。(绑严颜上。见张飞不答言,以足踢,张飞起,严颜坐。恨)
  严 颜:哼!
  张 飞: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你看严颜老匹夫,将三老子的虎位占去?尔等将他抓下来!
  卒 :小人不敢。
  张 飞:(唾)呸!你们不敢,三老子呢?
  卒 :好的。
  张 飞:也就不错,(拉严颜起)胆大的老匹夫,以在两军阵前,夸的什么海口?卖的什么浪言?被我三军娃娃擒来,还有何说?
  严 颜:胡道,用诡计擒爷,死不服儿。
  张 飞:(看)倒是一员好将,只是老了。来!
  卒 :有。
  张 飞:推去斩了。
  卒 :呵
  严 颜:哎咳,来吗!老夫今年八十一岁,死在黑贼张飞手内,令人好笑。
  (笑)咳咳,哈哈,这啊哈哈哈!
  卒 :走!(下)
  张 飞:(紧)慢些开刀,慢些开刀。我想临行之时,军师言的明白,此番兵下西川,枪不可挑上将,鞭不可打士卒。倘若枪挑上将,鞭打士卒,大功难以成就。方才我将严颜问斩,那老儿大笑三声,我想大笑必有大用,莫非应在他的身旁。来呀!
  卒 :有。
  张 飞:快将严颜救回来。
  卒 :将严颜救回来。
  (严颜上)
  严 颜:黑贼!要杀开刀,要吃张口,三番两次,好不唠叨。
  张 飞:我可舍不得杀你。
  严 颜:(唾)呸!
  张 飞:哎咳,严老将军!今日归降我桃园弟兄,以在五虎之上,不在五虎之下。
  严 颜:将我绳捆索绑,哪个降你!哪个降你!
  张 飞:是得嘛。慢说严老将不肯归降!就是俺老张被人拿住,绳捆索绑,也是不肯归降。三军们!
  卒 :有。
  张 飞:快快与严老将军松绑。
  卒 :小人不敢。
  张 飞:你们不敢,待三老子与他松绑。
  严 颜:用诡计擒爷,哪个降你,哪个降你!
  张 飞:哎咳来吗,先前绑着不肯归降,如今不绑他,他他还不肯归降。诸葛亮、牛鼻子,你害的俺老张好不为难也!
  (唱二六)
  背地里埋怨诸葛亮,
  作事不与某商量。
  明知巴州有上将,
  不差四弟差老张。
  巴州城遇见严老将,
  他的性情硬如钢。
  杀也不敢杀、放也不敢放,
  实实的难坏俺老张。
  无奈何撩铠跪宝帐,
  卒 :喴!
  张 飞:(羞)哎咳!(示卒下)
  (唱)大小三军归营房,
  二次撩铠忙跪上。(放腔)
  哎,严老将军,俺老张出世以来,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不跪人。今日为了某大哥的江山,跪在严老将军面前,还望你归降我桃园弟兄才是。
  严 颜:(看)哼!
  张 飞:(看)啊!那里是不肯归降,分明是我这一条腿未曾跪下,哎打倒!
  (唱)跪死跪活要你降。
  严 颜:且慢。观见张飞,待人这等仁义,不知刘皇叔待人如何?
  张 飞:某大哥比俺老张更强十倍。
  严 颜:多口。
  张 飞:打嘴。
  严 颜:不如趁此机会,归顺桃园弟兄,落一青史名标。正是:
  俺本严老将,
  威名镇四方。
  不愿刀下死,
  情愿来归降。
  (唱落子)
  远望西川忙拜上,
  (唱二六)
  拜璋王恕臣不忠良。
  走上前来跪宝帐,(放腔跪)
  情愿归顺保家邦。
  张 飞:严老将军这是何意?
  严 颜:归降你桃园弟兄。
  张 飞:当真?
  严 颜:当真。
  张 飞:果然?
  严 颜:果然。
  张 飞:(笑)啊,站起来,哈哈哈!
  (唱二六)
  老将军今日来归降,
  严 颜:(唱)好似二爷收周仓。
  张 飞:请坐。
  严 颜:请坐。
  张 飞:请问严老将军,这去西川,还有多少营寨?
  严 颜:四十七座连营大寨。
  张 飞:啊咳呀!我想四十七座连营大寨,慢说是我一个老张,就是十个翼德,也杀不过去。
  严 颜:三千岁莫慌。这有我的令箭,带在身旁,走一关,收一关,走一寨,收一寨。
  张 飞:好,后帐摆宴,与老将军接风。请。
  严 颜:请。
  张 飞:好的,好的。(笑)哈哈哈!(同下)
  (完)
  ① “刘馗”——刘璝之误。见“三国演义”六十三回。
  ② 扬霍——陕西方言,摆了阔气的意思。
  ③ 努,陕西方言,鼓劲的意思。
  ④ 謽:一作犟音jiang。陕西方言,谓人脾气倔强。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