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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塔》


  第一场
  焦 赞:(站白)咱本三关将,
  威名震四方。
  (坐白)生咱天黑地暗,
  落草神鬼皆散。
  结拜六哥延昭,
  咱本宋营焦赞。
  (四兵上)
  本都司姓焦名赞字克明,宋室驾前为臣,杨元帅帐前为将,只因杨元帅回转天波府与太君上寿,现已回转三关,今乃三六九日辕门候令之期,人来,带马辕门(上马会,孟良带兵上二人相遇)二哥到了,待为弟下马。
  孟 良:不必下马,你我一同转过辕门。(二人下马,坐)
  焦 赞:二哥,这几日身体可好?
  孟 良:不过是跑马射箭,贤弟近日可安?
  焦 赞:练习刀枪,学习兵书,整顿貔貅罢了。
  孟 良:那是我们为武将的根本,来听辕门打罢几鼓。(效果二鼓)
  宋 兵:打罢二鼓。
  焦、孟:两厢侍候!(宋兵分下)(起堂)
  六 郎:(引子)
  威镇三关统貔貅,
  扫尽狼烟保宋室,
  锦绣河山。
  (上位白)
  金枪曾破虏,八虎闯幽州。
  金刀令公职,世世御封侯。
  本帅杨延昭,只因八月十五老娘生寿之期,在酒席宴前,掉下吞声大泪,思念父骨在北国昊天塔,不能回朝,因此本帅今日升帐,不免唤来焦、孟二都司商议此事,三军们,焦、孟二都司进帐。
  宋 兵:焦、孟二都司进帐。
  焦、孟:来也!(二人分上)参见元帅!
  六 郎:二贤弟免礼,坐下叙话。
  焦、孟:小弟谢坐,(坐介)元帅传我弟兄进帐有何差遣?
  六 郎:二贤弟有所不知,只因八月十五太娘酒席宴前掉下吞声大泪,思念父骨不能回朝,将你弟兄传进帐来商议此事,一人执掌三关事,一人保定本帅前祭扫父坟。
  焦 赞:哎,这个……为弟告便一时。
  六 郎:请便。
  焦 赞:我当元帅今日升帐为了何事,原来老王父尸骨以在北国昊天塔不能回朝,元帅命我弟兄二人一人执掌三关大事,一人保定元帅祭扫老王爷坟台,我看韩昌鞑子武艺出众,俺焦赞若遇韩昌鞑子,岂是他的对手,哎这……有了,我想孟二哥,能说三番六国的话,文韬武略精通,此番上前激他前去,若保元帅有失,与我焦赞无关。待我进帐。启禀元帅,若到北国祭坟,北国鞑儿如同潮水一般,俺焦赞不保元帅料也无人敢保。
  孟 良:慢,慢,慢着,焦贤弟把你夸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保帅祭坟这是一桩苦差事,为兄不愿前去。
  焦 赞:讲什么一桩苦差事,你不愿前去,分明是你被韩昌鞑子杀怕了是也不是?
  孟 良:焦贤弟,既然如此,你就镇守三关,为兄保定元帅祭扫坟台,若有一差二错,愿许一件。
  焦 赞:哪一件?
  孟 良:红头悬挂营门,你?
  焦 赞:若无一差二错,黑头悬挂营门。
  孟 良:口说不为凭。
  焦 赞:打赌定输赢!(推衫子)(流水)
  二哥不要气往上,
  为弟把话说端详。
  北国鞑子叫韩昌,
  他的本领比我强。
  非是弟与他把志长,
  两军阵前你要提防。
  孟 良:焦贤弟把人太小量,
  海水何能用斗量。
  你说韩昌是上将,
  依我看来也平常。
  山高自有天在上,
  强中还有强中强。
  我保元帅有损伤,
  愿许红头挂营房。
  我保元帅无损伤,
  取你的黑头挂营房。
  在宝帐与你三击掌。
  焦 赞:候二哥回营来再论短长。
  六 郎:慢着,
  二贤弟不要纷纷嚷,
  细听本帅作主张,
  转面来赐孟良一令将,
  你保本帅去番邦。
  孟 良:得令!
  元帅赐我一令将,
  背转身来自思量。
  为武将难免刀下丧,
  大丈夫那怕阵头亡。
  辞别元帅出宝帐,
  到明天保元帅去番邦。(下)
  六 郎:孟良得令出宝帐,
  焦贤弟进前听端详。
  三关大事你执掌,
  三六九日操演儿郎。
  焦 赞:得令!
  孟二哥长了个闷呆像,
  怎知焦赞激将方。
  辞别元帅出宝帐,
  镇守三关非寻常。(下)
  六 郎:(唱导板)
  南北不和累交仗,
  (唱一字)
  各为其主保家邦。
  我父李陵碑前丧,
  可叹尸骨未还乡。
  八月十五娘寿上,
  酒席宴前泪汪汪。
  我与八姐九妹曾击掌,
  愿盗父骨转回乡。
  命焦赞三关把事掌,
  孟良保我到番邦。
  忙吩咐儿郎掩宝帐,
  到明日昊天塔祭扫一场。
  (下场)
  孟 良:(起霸)
  身背葫芦面朝天,
  腰别板斧月儿圆。
  不听皇王三道宣,
  单听杨家将令传。
  某将,孟伯苍。元帅命我整顿人马教场候令,回头一望,元帅来也。
  (宋兵领陈林、柴干、六郎上)
  六 郎:本帅到教场,众将赛虎狼。
  孟 良:参见元帅。
  六 郎:站过一旁,命你整顿人马,可曾齐备?
  孟 良:早已齐备!
  六 郎:传令下去,兵发昊天塔。
  孟 良:得令,三军们!兵发是昊天塔,马来!(牌子行军令)禀元帅,来在柳林。(一条枪抵到)
  六 郎:孟良听命,兵扎柳林作一接应!
  孟 良:得令。(下)
  六 郎:继续前行。(下场)
  韩 昌:(起霸)
  两眼灯光大,脑后飘珠砂。
  胯下红斑马,手拿三股叉。
  大驸马韩昌,奉了太后旨意,镇守界牌关,巴图鲁,带马上关!(下场)
  六 郎:(内唱导板)
  远望着昊天塔高有数丈,
  (陈、柴趟马,六郎趟马上)
  (唱一字)
  本帅祭坟来到番邦。
  八月十五娘寿上,
  酒席宴前两泪汪。
  命焦赞镇守三关上,
  孟良保我到番邦。
  二贤弟催马朝前闯,(圆场)
  不觉来在父坟上。
  二贤弟祭礼忙摆上,
  爹爹阴魂听端详。
  (洒头)老爹爹,李陵碑前丧,老爹爹呀!尸骨流落在番邦。
  二贤弟快把鞭炮放,
  (番兵对上过场)
  那有人马闹嚷嚷。
  三人一同把马上,
  看是何人到这厢。(番兵领韩昌上倒剥皮)
  韩 昌:胆大的南蛮儿,不在你国来在我国,为了何事?
  六 郎:来在你国祭扫父坟!
  韩 昌:胡道!我们国土岂容你来践踏,巴图鲁,杀。(陈、柴杀番兵下,六郎战韩昌,昌败下)
  孟 良:兵扎险要地,时刻要小心。耳听人嘶马吼待我登高一观,(陈、柴战番兵败,韩上陈,柴败,六郎上败,韩昌追下)
  我当为了何事,原来韩昌鞑子追杀,待我上马接杀一阵。(陈、柴、六郎仓惶逃下,番兵追上被孟打败,韩昌上败,孟舞下)
  (番兵领韩上白:我兵打败)
  韩 昌:挖下陷坑。(六郎上被擒,孟良上,韩等败下,孟良勒马)哎,元帅呀!(三枪)
  孟 良:一步来迟元帅被擒,回得朝去好见的众将难见的焦赞,这便如何是好,这!有了,不免去在天波帅府,太娘上面搬动大兵搭救元帅回朝。大叫韩昌我的个儿,孟老子搬来大兵。不杀儿枉为人也!(下场)
  第二场
  四 郎:(四郎上)(引子)
  金井锁梧桐,
  眼含热泪叹长空。
  沙滩赴会十五年,
  本宫失落在北番。
  高堂老母难得见,
  思想叫人泪不干。
  本宫木易,我亦非木易,我乃杨……(两望门)我乃四郎延辉。金沙滩一战我杨家死的死了亡的亡了,本宫失落番邦改名换姓,太后不忍杀之又将我招为东床驸马迄今也有一十五年。昨日公主进宫与母后问安至今未见回朝,太后现已登殿,本宫朝房少坐一时。
  韩 昌:拿住杨将事,奏与太后知。木驸马早到银安。
  四 郎:韩驸马,不镇守界牌关,回朝何事?
  韩 昌:镇守界牌关,拿住杨六儿!
  四 郎:什么?拿住杨将(一惊)韩驸马莫大之功。暂退朝房,少时太后登殿,拿本启奏。暂退朝房下。
  韩 昌:等候圣旨传。(下场)
  四 郎:好贼!
  (唱)骂一声韩昌贼将眼瞎了,
  怎知道杨四郎埋名尔朝。
  有一日大宋朝领兵来到,
  拿住了韩昌贼万剐千刀。
  (下)
  肖太后:(唱导板)
  二国不和兵对垒,
  (龙套引肖太后上)
  (唱西皮一字)
  各为其主保社稷。
  我国设下双龙会,
  接宋王来我国赴宴席。
  杨大郎假扮宋皇帝,
  替君赴难到北国。
  用袖箭射死天庆王,
  文武扶哀坐社稷。
  小番儿摆驾银安殿内,
  (四郎上掺)
  只见驸马爱女婿。(坐)
  肖太后:可恨杨将太不良,
  袖箭射死天庆王。
  虽说与他争疆土,
  我国缺少紫金梁。
  哀家,肖银宗,今日设朝标发本章,木驸马有何本奏?
  四 郎:启奏太后,韩驸马回朝,现在殿前候旨。
  肖太后:传哀口谕,韩驸马银安朝参。
  四 郎:遵旨,太后有旨,韩驸马银安朝参。
  韩 昌:领旨。(上)
  太后一声宣,银安把驾参。参见太后。
  肖太后:免礼看坐。
  韩 昌:谢坐,落坐动问太后凤体可安?
  肖太后:人安心未安,你不镇守界牌关,回朝何事?
  韩 昌:镇守界牌关拿住南蛮杨六小儿。(四郎吃惊)
  肖太后:记下首功一件,替哀传旨,杨将推出法场问斩。
  韩 昌:领旨,下面听着,太后有旨,将杨将推出斩首!(下)
  (刀斧手押六郎上,刀斧手下,四郎招六郎,你没怕,有我保你)
  六 郎:哼!(下)
  四 郎:刀下留人。(后白:未曾开刀)启奏太后,杨将斩不得,实实的斩不得。
  肖太后:怎样斩不得?
  四 郎:斩了杨将不大要紧,倘若大宋发来倾国人马,太后江山有失。
  肖太后:依你之见?
  四 郎:依儿臣之见太后赐我圣旨一道,去到法场顺说杨将归顺我朝,岂不是两全其美。
  肖太后:好!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哀家赐你圣旨一道,去往法场顺说杨将归顺我朝,哀家旨意往下降。
  四 郎:顺说杨将降我邦!太后起驾!(肖太后下)
  (唱流水)
  这一通圣旨传的好,
  中了本宫计笼牢。
  叫番儿与爷马带到,
  法场上会一会我一母同胞!
  (下)
  六 郎:(唱导板)
  吼叫一声上了绑,
  (二刀斧手押六郎上)
  宋王,天子,哎!娘啊!
  (唱一字)
  倒叫本帅无主张。
  八月十五娘寿上,
  酒席宴前泪两行。
  她想起老父北国命丧,
  将尸骨流落在异邦。
  在三关传来兵和将,
  我与众将作商量。
  随带着孟良一员将,
  在昊天塔祭扫一场。
  祭坟时不该鞭炮响,
  惊动了番奴小韩昌。
  绊马绳儿来上绑,
  绳捆索绑见他的女王。
  肖太后一见气往上,
  推出法场一命亡。
  舍不得我主宋皇上,
  又难舍南庆宫中八贤王。
  舍不得老母白发降,
  又难舍八姐九妹奉老娘。
  舍不得我妻柴郡主,
  又难舍宗保小儿郎。
  舍不得三关众兵将,
  又难舍陈林柴干焦赞孟伯苍。
  本帅今死无所妄,
  臣尽忠子尽孝理所应当。
  刀斧手押爷法场上,
  我好比屈死的牛羊等时光。
  四 郎:(唱)适才间在银安巧拿本上,
  特意儿到法场救弟还乡。
  催坐马去在郊外法场,
  啊!刽子手提着刀站立两旁。
  见六弟浑身上下俱上绑,
  好一似刀割肺腑箭穿肠。
  刀斧手将杨将快快松绑,
  (下马,取旨)
  爷奉了太后旨劝他归降。
  两厢退下,杨将苏醒。
  六 郎:(唱小导板)
  法场上绑得我魂飞飘荡,
  啊!抬头看见番将站立身旁。
  我观他好像是四哥模样,
  却怎么穿的是番邦衣裳。
  把你的名和姓细对我讲,
  来到法场为哪一桩?
  四 郎:哎,杨将啊!
  杨将不要问其详,
  细听本宫表我的家乡。
  我家住赤州在火塘,
  我先父人称火山王。
  我的父继业令公将,
  我母佘氏老太娘。
  所生我弟兄七员将,
  个个都是架海的金梁。
  我大哥假扮宋皇上,
  二哥短剑一命亡。
  三哥马踏如泥浆,
  我本是杨……(二人搜门)
  六 郎:杨什么?
  四 郎:我本是杨四郎失落番邦。
  适才间在银安巧拿手本上,
  我特意到法场救弟还乡。
  六 郎:听四哥讲一遍有了印象,
  果然是同胞兄来到法场。
  上前来呀,见四哥,拿礼奉上。四哥呀!(四郎同唱六弟呀)
  (二人跪台同唱:又谁知相会在法场)
  四 郎:(唱二流)
  兄流泪来,
  六 郎:弟悲伤。
  四 郎:点点珠泪,
  六 郎:洒落在胸堂。
  四 郎:心中恼恨,
  六 郎:宋皇上。
  四 郎:他不该五台,
  六 郎:去降香。
  叫 郎:北国设下了,
  六 郎:双龙会场。
  四 郎:要诓宋王,
  六 郎:到番邦。
  四 郎:大哥替了,
  六 郎:宋皇上。
  四 郎:二哥短剑,
  六 郎:一命亡。
  四 郎:三哥马踏,
  六 郎:如泥浆。
  四 郎:将为兄我失落,
  六 郎:在番邦。
  四 郎:你五哥出家,
  六 郎:为了和尚。
  四 郎:只剩下六弟,
  六 郎:保宋王。
  四 郎:七弟又被,
  六 郎:乱箭丧。
  四 郎:收来了八郎,
  六 郎:未见转回乡。
  四 郎:(哭洒头)
  老爹爹,李陵,
  六 郎:碑前丧,老爹爹呀!
  四 郎:真可叹生的生来,
  六 郎:(转慢二流)
  亡的亡。
  四 郎:千千思来,
  六 郎:万万想。
  四 郎:千思万想,
  六 郎:无有主张。
  四 郎:宋王天子,
  六 郎:龙驾爽。
  四 郎:八主贤爷?
  六 郎:驾安康。
  四 郎:老娘亲在家?
  六 郎:将兄望。
  四 郎:你四嫂为兄?
  六 郎:懒梳妆。
  四 郎:八姐九妹?
  六 邮:齐拜上。
  四 郎:宗保侄儿?
  六 郎:习武念文章。
  四 郎:(哭洒头)
  提起了一家人,
  六 郎:悲声大放,四哥呀!
  四 郎:好一似乌云遮日,
  六 郎:日无光。(扎板)
  哎,四哥啊!四哥!还要订得一计,搭救为弟才是。
  四 郎:六弟不心惊慌,少时番儿到此,我劝你归顺你执意不从,将你暂且押下,待为兄慢慢订计搭救于你。请来对礼!弟在南来兄在番。
  六 郎:好似隔了万重山。
  四 郎:高堂老母难得见,
  六 郎:哎,四哥呀!老娘在家望兄还。
  (刀斧手、龙套两边上)
  四 郎:杨将,听本宫良言相劝,还要归顺我国才是。
  六 郎:住口!我乃堂堂天朝元帅,岂肯归顺你这番邦小国。
  四 郎:哎!我用良言相劝,你拿恶语对答,刀斧手绑了!
  六 郎:上绑就上绑。
  四 郎:押下去!番儿的,顺马银安殿交旨。
  (唱)一见六弟上了绑,
  好一似刀割肺腑箭穿肠。
  叫番儿与爷马带上,
  (上马番兵下)
  杨四郎订巧计救弟还乡。
  (下场)
  第三场
  孟 良:(趟马上唱)
  耳听金鸡叫雄鸡报晓,
  恨不得插双翅飞回天朝。
  催坐马去至在天波府到,
  我见了杨义说根苗。(杨义上孟下马)
  门上有人吗?
  杨 义:哦!原来是孟二爷回府来了,见过孟二爷!
  孟 良:罢了,太娘可在府中?
  杨 义:现在府中。
  孟 良:通禀太娘,就说孟二爷回府。
  杨 义:少候,有请太君。
  佘太君:龙头拐杖世间稀,
  宋王天子恩赐的。
  老身所生七个子,
  平定光辉德昭恩。
  杨义,请出老身为了何事?
  杨 义:孟二爷回府来了,现在府外等候。
  佘太君:传话出去,大不迎小,命他自进。
  杨 义:是,孟二爷,太君言道,大不迎小,命你自进。
  孟 良:知道了,将马带下。(杨义拉马下)见过太娘。
  佘太君:罢了。
  盂 良:谢过太娘。
  佘太君:坐下叙话。
  孟 良:你儿谢坐。
  佘太君:孟良儿,你不是保你家元帅祭扫坟台吗?你然何一人回府?
  孟 良:哎呀,太娘!我保元帅北国祭扫坟台,鞭炮响惊动韩昌鞑子,使用绊马索就是这样哗——将我家元帅搭上囚车解往北国去了。
  佘太君:哎!儿呀!孟良儿你又是怎样得出重围?
  孟 良:你儿手执板斧就是这样的杀出重围。
  佘太君:你回转天波府何事?
  孟 良:回转天波帅府,以在太娘上面搬动大兵搭救元帅回朝。
  佘太君:天波府的将官,老的老了,小的太小了,无有大兵救援。
  孟 良:哎呀!太娘!你老人家要是不发兵,你儿以在天波府就是这样坐,这样等,坐死在天波府也是不走了的。
  佘太君:我儿不必着急,暂且书房安歇,明日上殿请兵就是。
  孟 良:(白)谢过太娘。
  (唱)太娘与我请兵将,
  孟良才得放心肠。
  辞别了太娘书房上,
  去在书房观端详。
  杨排风:(唱)朝也忙来暮也忙,
  朝朝日每在厨房。
  手捧香茶二堂上,
  又请太婆用茶汤。
  (白)太婆请来用茶。
  佘太君:(白)为婆不用,哎!儿呀!
  杨排风:太婆然何两行落泪?
  佘太君:排风哪知,你家元帅去在北国祭坟被韩昌鞑子拿住,打入囚车,解往北国去了。
  杨排风:太婆你是怎样知道?
  佘太君:你孟二爷回府来了。
  杨排风:现在哪里?
  佘太君:现在书房打坐。
  杨排风:待小丫环给他送茶。
  佘太君:且慢,你孟二爷的性情不好,不要前去。
  杨排风:太婆呀!(唱三流)
  太婆不要细叮咛,
  排风心中明如灯。
  自古常言讲的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佘太君:(唱)适才孟良对我讲,
  六子被俘在番邦。
  到明日上殿请兵将,
  搭救我六子转回乡。
  孟 良:(唱导板)
  八月十五太娘寿,
  (转一字)
  酒席宴前泪双流。
  我保元帅北国走,
  祭扫老王爷旧坟头。
  鞭炮响惊动了小韩昌,
  把元帅掳去上了囚。
  我本当回转三关口,
  焦赞知道要人头。
  无奈何回转天波府,
  太娘上面把兵求。
  迈虎步且往书房走,
  桌案上摆的是古国春秋。
  孙武子斩美姬抗命受首,
  越范蠡献西施自服金瓯。
  观古书不由我冲冲大怒,
  是何人能解开某的忧愁。
  杨排风:(上唱)
  适才太婆对我讲,
  二爷打坐在书房。
  手捧香茶书房往,
  有请二爷用茶汤。
  (白)二爷请来用茶,二爷请来用茶。哎!来嘛,来嘛,二爷是三关有名的上将都纳起闷来了。二爷请来用茶,二爷请来用茶,嘚!二爷请来用茶。
  孟 良:二爷不用。
  杨排风:二爷不用待我将它倒在尘埃。慢来!人人言道黄茶落地点点有罪。二爷不用,待小丫环将它用在腹内。(喝茶介)
  孟 良:拿茶来,拿茶来,二爷要用。
  杨排风:二爷方才说不用,小丫环用在腹内,如今又说要用,待我再给沏去!
  孟 良:转来,二爷不用了。
  杨排风:不用了罢!
  孟 良:唉,你是什等之人,敢在二爷桌案上拍拍打打的。
  杨排风:二爷,你可识哑谜?
  孟 良:二爷惯识哑谜。
  杨排风:小丫环打个哑谜,你先猜一猜。
  孟 良:你且打来。
  杨排风:我是天波府里头儿。
  孟 良:什么头儿?
  杨排风:你猜吗!
  孟 良:参将头,
  杨排风:不是的。
  孟 良:尤吉头,
  杨排风:不是。
  孟 良:锦鸡额外头,
  杨排风:更不是。
  孟 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道是你娘的牛头吗马头?
  杨排风:我是天波府大大的一员。
  孟 良:敢莫是大将?
  杨排风:丫环头。
  孟 良:唉!来吗,来吗,天波府的丫环也有他娘的什么头儿了,你名叫什么?
  杨排风:叫排风。
  孟 良:侍奉何人?
  杨排风:侍奉太君。
  孟 良:好道来!侍奉太娘的丫环见二爷连头都磕不得两个,你是属黄鼠狼的供起你的爪爪来了。
  杨排风:唉呀……太婆说二爷爱争礼行,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二爷在上,请上受小丫环一拜。
  孟 良:给二爷磕头的见了多少,何劳你一拜。
  杨排风:小礼在前,大礼在后嘛!
  孟 良:且看你的大礼,
  杨排风:给二爷拜一拜。
  孟 良:不肖!
  杨排风:磕个头。
  孟 良:站起来!
  杨排风:谢二爷。
  孟 良:这还差不多,哈哈哈,
  杨排风:请问二爷,在此则什?
  孟 良:看的兵论战策(排摸)你摸此什么?
  杨排风:这不冰不冷吗。
  孟 良:这个闷丫头,这是兵论战策不是冰冷。
  杨排风:战乱年间看它有用,如今是太平年间看它何用?
  孟 良:先前倒太平,如今闹它娘不太平了。
  杨排风:怎样不太平?
  孟 良:给你这个烧火丫头言讲消不了二爷的愁,解不了二爷的闷。
  杨排风:给小丫环讲了消不了愁有你的愁在,解不了闷有你的闷在嘛。
  孟 良:你一定要听?
  杨排风:一定要听。
  孟 良:好!闪开!(扑灯蛾)
  二爷下书房,排风听端详。
  提起韩鞑子,叫人心着慌。
  杨排风:怎样着慌?
  孟 良:排风哪知,是我保定元帅去往北国祭扫老王坟台,鞭炮一响惊动了韩昌鞑子,就是这样哗——将元帅掳去打入囚车解往北国去了。
  杨排风:二爷,你是怎样出得重围?
  孟 良:二爷手持板斧就是这样杀,杀出重围。
  杨排风:回转天波府为了何事?
  孟 良:在太娘上面搬动大兵搭救元帅回朝。
  杨排风:太婆可有兵将?
  孟 良:太娘说,天波的兵将老的老了,小的太小了,没有大兵救援。
  杨排风:韩昌的武艺如何?
  孟 良:尔听到:
  二爷开言道,排风你细听。
  提起韩鞑子,吓掉你的魂。
  杨排风:二爷:
  排风把话答,二爷听根芽。
  提起韩鞑子,你怕我不怕。
  孟 良:啊!二爷乃三关有名的上将,怎么二爷都怕,你却不怕?
  杨排风:二爷三关有名的上将,连韩昌都战之不过,真道你的武艺平常。
  孟 良:大胆!二爷三关有名的上将,从无人敢道二爷的武艺平常,你是什等之人,敢道我的武艺平常,敢随我去见太娘。
  杨排风:前行后到。
  孟 良:你要来!
  杨排风:前行后到。
  孟 良:你要来呀。(抓排风,被隔开打孟)
  孟 良:(唱)排风本领有多大,
  一掌打得我两膀麻,
  叫声排风随定咱。(下场)
  杨排风:(喝)见了太婆说根芽。(下场)
  (杨义引佘上)
  佘太君:(唱)心中恼恨小韩昌,
  累次将我杨家伤。
  到明日点兵教场上,
  搭救我儿转回乡。
  孟 良:见了太娘不见礼,
  杨排风:你站东来我站西。
  孟 良:好恼,好气,好不气煞人也!(怒坐)
  佘太君:孟良儿好恼好气你与谁来?
  孟 良:我就与你来,我就与你来,我就与你老人家来。
  佘太君:你与为娘何来呀!
  孟 良:哎呀太娘,你儿以在书房打坐,何等不好,何等不乐,你叫你这个烧火丫头子与儿送茶,茶也未曾吃成,吃她娘的一肚子脏脏臭气。
  佘太君:我儿息气,排风,你给你二爷送茶,讲了些什么?
  杨排风:未讲什么,只道他武艺平常。
  孟 良:看看她又讲了一个。
  杨排风:平常,平常,就是平常。
  孟 良:把这个丫头惯成了,嘴跟铡子一样。
  佘太君:唉!你家二爷三关有名上将,你是什等之人,敢道你二爷武艺平常,还不快给你二爷跪下赔情。
  杨排风:太婆,要跪上房去跪。
  孟 良:就在此间跪,太君面前你还敢犟嘴。
  佘太君:好好好,排风就在此间跪。
  杨排风:跪下就跪下,我是烧火丫头,给二爷跪下。看二爷你只这大个人。
  孟 良:管他多大个人,你总在跪着的,二爷不才我在这坐着的哩。
  杨排风:跪着跪着罢。
  佘太君:孟良儿,排风跪久了,发放她几句,叫她起来。
  孟 良:侍奉太娘的丫环,你儿不敢。
  佘太君:恕儿无罪。
  孟 良:谢过太娘,哎!你不是排风吗?
  杨排风:我不是排风你道是谁。
  孟 良:你是个长个子,为什么一个双搭裢子窝到干什么呢?
  杨排风:哦!二爷你还不知道哇?我在书房送茶,得罪了二爷,太婆将我罚跪在此,请二爷给我讲个人情,说个份上,让小丫环起来。
  孟 良:噢!你请二爷给你讲个人情说个份上你好起来,二爷有两句话你可愿听!
  杨排风:二爷请讲。
  孟 良:听道!
  你是黑面馍馍一包菜,
  丑陋的丫头多作怪。
  眼前不看太娘面,
  这一拳击破你的天灵盖。
  你是个什么丫头,黄黄的几根头发,大起两片脚,二爷是大量之人,不与你一般见识,磕个头爬起去。
  杨排风:谢二爷,谢过太婆。站过来,说什么我小丫环生的丑陋,想昔年钟无盐娘娘生的丑陋,手持黄桑大棒压定十一国不敢争先,何况我小丫环生的丑陋,这才是鸡蛋碰鸭蛋蛋打一个蛋!
  孟 良:唉!是呀!这个丫头讲话倒也在理,昔年钟无盐娘娘虽然生的丑陋,手持黄桑大棒压定十一国不敢争先,何况她生的丑陋,这才是鸡蛋碰鸭蛋蛋打一个蛋!排风,你有什么本领,敢比前朝古人。
  杨排风:我倒没有什么本领,只有一件。
  孟 良:哪一件?
  杨排风:没有太婆口号将令,若有太婆口号将令,你莫看我是个烧火丫头,我还要到北国就是这样的走,走上几走!
  孟 良:走上几走你凭些什么?
  杨排风:二爷,你凭的什么?
  孟 良:二爷我凭的就是这刀枪剑戟板斧武功。
  杨排风:这些兵器小丫环一概不要用。
  孟 良:用些什么?
  杨排风:小小烧火棍就是这样扫!(飞脚)
  孟 良:扫什么?
  杨排风:扫北而归。
  孟 良:你去取来。
  杨排风:站定了!(取棍舞棍放前台)取来了,你去看来。
  孟 良:待我看来,唉!我当什么兵器,原来是它娘的拨火棍儿,去给太娘拨火去。
  杨排风:你莫看它是个拨火棍,你还拿它不起。
  孟 良:就这一根还有?
  杨排风:就这一根你都拿它不起?
  孟 良:莫说这一根,就是这样一捆,二爷我将它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待我拿来。(欲拿)
  杨排风:慢来,你若拿它不起呢?
  孟 良:拿不起天波府的丫环院子把二爷笑了。(又欲拿排拦)
  杨排风:且慢,我还没吩咐呢!
  孟 良:丑人的做工还多呢!
  杨排风:天波府的丫环姐妹们听着,二爷若是拿不起火棍,我们就把他笑了。
  (后台:笑了笑了)
  孟 良:吩咐没?
  杨排风:吩咐了,你且拿来。
  孟 良:闪开!
  (唱)排风莫要笑嘻嘻,
  休笑二爷无气力。
  拿火棍不用四两力,
  两个指头轻轻提,轻轻提。
  (行弦)(拿时排脚踩着,孟拿不动,两厢看,想这是怎么的,想还是一只手拿)
  杨排风:慢着,你说两个指头,怎么下起一只手来了。
  孟 良:哎呀!排风呀!二爷这两个指头不得力,怕得一只手哇!
  杨排风:怎么两个指头拿不起?好让你一只手拿吧!
  孟 良:好,闪开!看二爷拿来。(拿不动,两厢看,无奈一双手去拿)
  杨排风:住手,你不是说一只手,怎么下起双手来了。
  孟 良:嘿嘿,哈哈,啊哈哈哈,哎呀,排风呀,你知道二爷平常爱夸大话,今日个大话夸过梁了,一只手不得力,恐怕得让二爷一双手拿呀!
  杨排风:我是量大之人,就让你一双手吧!
  孟 良:好!你站定了!
  火棍亦非是千斤闸,
  为什么两头把根扎。
  将衣脱在衣架下,(脱衣整装)
  走上前来双手拨。
  (孟双手拿不动打蹿蹿,排风抡上棍起舞)
  杨排风:站过来,二爷你是三关有名的上将连小小的火棍都拿不起,你是什么将?芝麻酱、豆豉酱、稀屎烂酱,连个火棍都拿不起还称上将呢!天波府的老少丫环姐妹们,二爷拿不起火棍,我们都把他笑了。(后台:笑了笑了)
  孟 良:谁敢笑!
  杨排风:我笑了!
  孟 良:你笑了没事。
  佘太君:哎!三关有名的上将连火棍都拿不起来,真乃武艺平常呀!
  杨 义:是呀!三关有名的上将连火棍都拿不起来,武艺是平常。
  孟 良:我拿不起火棍,杨义这个老东西也跟到打起合声来了,我孟良这口恶气怎样得出,这……有了!不免将这丫头诳在教场与她比武,比在热闹场中,将她饱打一顿,方消我孟良心头之恨。太娘,儿要和排风去比武。
  佘太君:比武不比武为娘不管。
  孟 良:原要你老人家不管才好。排风,你敢和你二爷去比武吗?
  杨排风:哪里比?
  孟 良:大教场。
  杨排风:路远了不去!
  孟 良:小教场。
  杨排风:路不平还是不去。
  孟 良:演武厅。
  杨排风:演武厅,前行后到!
  孟 良:你要来呀。(抓排风,被排风双手隔开击孟一掌)
  (唱)排风上了我的当!
  (下场)
  杨排风:(给佘行礼)
  (唱)教场比武走一场。(下)
  佘太君:(唱摇板)
  孟良上了排风当,
  烧火的丫头比他强。
  杨义带路演武厅上,
  去看排风打孟良。
  (孟良、排风提棍对上对打,排风夺去孟良棍)
  孟 良:哎呀!排风,来在演武厅二爷还未曾招呼。你怎么就噼里啪啦的打起来了。
  杨排风:啊,你见了番邦韩昌鞑子若要打你,你也说还没招呼,身为大将连自己的兵器都招呼不了,拿过去。
  孟 良:啊!观看排风来在演武厅,眉毛也长了,眼珠子也给黄了,敢莫有伤我孟良之意。哼,有道说要得怕,大话诈,说两句大话将她吓唬吓唬,怕了怕,不怕了罢,排风,你可知来在什么地方?
  杨排风:演武厅。
  孟 良:这不叫演武厅。
  杨排风:叫什么?
  孟 良:叫绝命厅。
  杨排风:怎么又叫绝命厅呢?
  孟 良:你和二爷比武,比在热闹场中,二爷这棍头子没长眼睛,就是这一棍,将你打死了就叫绝命厅。
  杨排风:小丫环的棍头子也没长眼睛,就是这一棍,把你打死了也叫绝命厅。
  孟 良:什么?你把二爷打死,吃通一个板儿,你把二爷打死,就是你的指甲长了把二爷浑身上下稍带一点,一刀把你杀了,齐眉毛梢剐了,死了便罢,不死发往边外充军,一家人都要上盘头枷呢,你打得舍得。
  杨排风:二爷,你把小丫环打死呢?
  孟 良:一个字,罢!
  杨排风:噢!我把你打死了犯那么大的罪,你把我打死了一个字,罢!这个武你比的着,我可比不着,算了不比了,我去给太婆拨火去。(欲走)
  孟 良:哎,转来,咱爷儿俩商量商量。
  杨排风:不说商量,只说这一棍把你打死的话!
  孟 良:把我打死吗……嗯,还是一个字。
  杨排风:哪一个字?
  孟 良:也罢!
  杨排风:当堂不认父。
  孟 良:举手见高低。(二人起舞,左右上下式牌子东喽罗)(二人开打,孟败,排舞下)
  孟 良:(唱导板)
  孟良搬兵失了计,
  (排风追上起打)
  烧火的丫头把我欺。
  在上面用的火棍打,
  在下面又用大脚踢。
  打忙了忙把太娘请,
  (扶太君上)
  烧火的丫头把我欺。
  孟 良:打……打,把老太君打死了,咱们大家散摊子。
  佘太君:孟良,排风的武艺如何?
  孟 良:好的!是个英雄是个汉,是个金钢是个钻。
  佘太君:救的元帅?
  孟 良:救的元帅。
  佘太君:扫的了北?
  孟 良:扫的了北。
  佘太君:你呢?
  孟 良:我吗!吃饭是好的。
  佘太君:排风,下面披挂去吧,为婆给你点兵就是!
  杨排风:是,来吗来吗,二爷乃三关有名的上将,一阵乱棍都被打弱了,待我将他吓唬吓唬,二爷醒来,嘚,二爷醒来。
  孟 良:杨家姑娘,你还打吗?
  杨排风:不打了,咱们今天比武谁赢了?
  孟 良:那还消说,不才二爷我赢了。
  杨排风:当真你赢了。
  孟 良:当真!
  杨排风:果然你赢了。
  孟 良:果然我赢了。
  杨排风:看杨家姑娘的火棍来了。
  孟 良:哎呀,杨家姑姑呀!我是说浑身上下把你的棍子搪赢了。
  杨排风:好,带马侍候。
  孟 良:好,带马来,带马来!
  杨排风:你叫谁带马?
  孟 良:你叫谁带马?
  杨排风:我叫二爷你带马。
  孟 良:歇到哟!二爷是三关有名的上将,岂与你带马,不带!
  杨排风:当真不带?
  孟 良:当真。
  杨排风:果然不带?
  孟 良:唠叨!
  杨排风:看杨家姑娘的火棍来!
  孟 良:哎呀,排风呀,马拉的现成呢,谁敢说不给你带马。
  杨排风:二爷你看。(上马下)
  孟 良:哎嗨来吗,回到天波府搬兵,可要与排风比武,又被排风将我打成个马头军了。嘚!闲人闪开,马头军过来了。(下场)
  佘太君:杨义,架上将令。
  杨 义:令到原堂,太君传令。
  余太君:传令下去,天波府老少兵丁原堂听点。
  杨 义:下面听着,太君有令,老少兵丁原堂听点。(兵两边上)
  佘太君:(唱导板)
  打坐原堂传将令,
  (一字)
  大小三军听令行。
  此一番随排风边关进,
  鞍前马后要小心。
  救回元帅把级晋,
  功劳簿少不了你的名。
  愿你们军前齐得胜,
  老身拿本奏当今。
  保你们头戴乌纱帽,
  保你们个个把官升。
  耳听得锣鸣鼓又震,
  敢莫是排风候发兵。
  人马且在营门等,
  等排风到我有话叮咛。
  杨排风:后帐以内把衣更,
  亚赛天煞和地神。
  披铠甲我把原堂进,
  大婆有话早叮咛。
  佘太君:一见排风披挂整,
  不由老身喜在心。
  这封书信你带定,
  你六爷一见便知情。(下场)
  杨排风:太婆请退,
  太婆赐我一支令,(上马)
  不分昼夜到边庭。(下场)
  第四场
  韩 昌:来在教场下坐马,
  等候驸马把兵发。
  公 主:全身披挂教场进,
  专看驸马怎用兵。
  (番兵引四郎上)
  四 郎:(唱)画虎画皮难画骨,
  知人知面不知心。
  本宫教场传将令,
  韩驸马近前听令行。
  本宫赐你一支令,
  攻打头阵要小心。
  韩 昌:驸马赐我一支令,马来!(上马)攻打头阵要小心。(下场)
  四 郎:韩驸马领兵打头阵,
  再叫公主听令行。
  本宫赐你一支令,
  我命你镇守在老营休要出兵。
  公 主:辞别驸马足踏蹬。(上马)
  命我镇守在老营。(下)
  四 郎:他二人上马足踏蹬,
  背转身来自思忖。
  但愿得韩昌打败阵,
  (掩门)
  我等他败阵我再好用兵。
  (下场)
  (三通鼓,番兵引韩昌上,宋兵引排风上架住)
  杨排风:来将通名?
  韩 昌:大驸马韩昌!
  杨排风:着打!(开打,韩败下排追下)
  (番兵引四郎上)
  四 郎:韩驸马前去打头阵,
  这般时候未回营。
  本宫宝帐将他等,
  等候韩昌交令行。
  韩 昌:(上)参见驸马交令。
  四 郎:收令!胜败如何?
  韩 昌:打回败仗。
  四 郎:后营歇缓!(韩下)
  报 子:报!杨将讨战。
  四 郎:再探!
  探马不住报帐下,
  他报到杨将动杀法。
  叫番儿脱袍显铠甲,(脱袍)
  要与杨将动杀法。
  叫番儿与爷带战马,(带马)
  看是何人动杀法。
  (宋兵引排风上。)
  杨排风:天波府领了太婆令,
  搭救六爷转回程。
  催坐马来在两军阵,
  只见番将面前存。
  我劝你马前来归顺,
  如不然叫你难逃生。
  四 郎:(唱小导板)
  本宫马上细观察,
  抬头只见女姣娃。
  头上的扎髻不多大,
  鬓角斜插海棠花。
  胯下一骑乌锥马,
  小小火棍手内拿。
  本宫失落番邦下,
  年长月久认不得她。
  转面我把女将问,
  通上姓名动杀法。
  杨排风:番将不要来问咱,
  杨排风领兵动杀法。
  四 郎:听说排风兴人马。
  不知韬略佳不佳。
  哗啦啦推开两骑马,
  果然一身好杀法。
  杨排风:好贼!
  四 郎:排风不要破口骂,
  老爷祖居在中华。
  双姓名儿金牌挂,
  木易二字就是咱。
  叫番儿与爷收人马,(兵跑下)
  木易二字细盘查,
  你还骂不得咱。(下)
  杨排风:适才番将言道木易二字,想这木易乃是杨字,太婆常常言道,四爷失落北国,这番将莫非就是杨四爷吗?嗯,是他就是他呀!
  四爷失落番邦下,
  木易二字就是他。
  吩咐三军紧催马,
  快马加鞭紧追杀。(下场)
  (四郎趟马上)
  四 郎:(唱)适才军阵说实话,
  不知她解差不解差。
  催马去在柳林下,
  候排风到来说根芽。
  杨排风:催马来在柳林下,
  (白)马前敢莫是杨……?
  四 郎:杨什么?
  杨排风:杨四爷!
  四 郎:你敢莫是杨排风。
  杨排风:正是!(二人同说:下马一会!)
  (洒头)
  哎……四爷呀!
  遵声四伯听根芽,
  六爷失落番邦下。
  你快用妙计搭救他。
  四 郎:排风莫哭快上马,
  四伯有言听根芽。
  你六爷失落番邦下,
  离不了四伯调换他。
  你吩咐人役撒绊马,
  撒下绊马将我拿。(下场)
  杨排风:四伯请退。
  吩咐人役撒绊马,
  (四郎上被擒)
  再看番奴怎回答。(下场)
  (番兵领公主上)
  公 主:驸马赐我一支令,
  令我镇守在老营。
  本宫打坐老营等,
  探马不住报一声。(报上)
  不好!
  探马不住报一信,
  言说驸马被贼擒。
  叫番儿与我马带定,
  看他来的是何人。
  (宋兵领排风上)
  杨排风:我和四爷把计定,
  搭救六爷转回程。
  催马来在两军阵,
  只见丫头面前存。
  勒住马头把话问,
  通上姓名再交兵。
  公 主:丫头不要问名姓,
  铁镜公主是我名。
  转面我把丫头问,
  把你的名姓说我听。
  杨排风:丫头不要来问咱,
  杨排风领兵把尔杀。
  公 主:听说排风兴人马,
  擒去驸马就是她。
  哗啦啦推开两骑马,(排败下)
  叫番儿催马急跟她。(下)
  (宋兵领排风上)
  杨排风:适才军阵假败阵,
  蛮婆不知其中情。
  人来催马城楼进,(上高)
  那一旁来了番奴的兵。
  (番兵领公主上)
  公 主:宋蛮儿军前败了阵,
  本宫打马随后跟。
  小番儿裂开旗门阵,
  只见丫头站在城。
  叫番儿看过弓和箭,
  管叫丫头丧残生。
  (放箭排接箭)
  杨排风:蛮婆不要放雕翎,
  姑娘接箭比你能。
  城楼快传一支令,
  快将番将绑上城。
  蛮婆不信抬头看,
  我开刀先杀你心腹人。
  公 主:一见驸马绑在城,
  刀割肺腑箭穿心。
  我本当下马来归顺,
  (四郎:归顺不得)
  现有杨将在我营。
  本宫忙传一支令,
  快将杨将绑出营。
  丫头不信抬头看,
  我开刀先杀你杨总兵。
  四 郎:本宫城头泪吧吧,
  叫声公主听根芽。
  若要本宫回营下,
  快拿杨将调换咱。
  六 郎:杨延昭来把话答,
  遵声公主听根芽。
  你今要把本帅杀,
  你驸马难免染黄沙。
  你驸马一死倒还罢,
  可叹你青春年少要守寡,
  误了你一世结发。
  公 主:(唱小导板)
  听一言吓得我滚鞍下马。
  (洒头)驸马呀!
  四 郎:贤公主呀!
  杨排风:杨六爷呀!
  六 郎:排风儿呀!(抚老军头)
  老 军:啥?我这么大年纪了成了你的儿啦。
  六 郎:我是哭的排风儿哟。
  老 军:这还差不多。
  杨排风:再叫蛮婆听根芽,
  若要驸马回营下,
  少不了杨将调换他,
  回头忙传一支令,
  快将番将绑下城。
  公 主:适才丫头讲的话,
  背转身来思根芽。
  (行弦)
  适才宋蛮讲道换将之事,例也有理,我倒是杀了好还是放了好呢?
  六 郎:公主,你还是放了好。
  公 主:你多口!
  叫番兵与他把肘砸。
  (六郎下)
  回宫去摆酒宴等候驸马。
  (众下)
  (宋兵领排风、四郎上)
  四 郎:(唱)朝也杀来暮也争,
  自己人在杀自己人。
  六 郎:千层浪里得活命,
  幸喜死里又逃生。
  走上前来礼恭敬,
  四哥救活弟性命。
  杨排风:太婆给你一封信,
  六爷拿去观分明。
  六 郎:老娘亲修来书和信,
  字字行行观分明。
  杨排风改为杨孝莲,
  从今后权当父亲生。
  杨排风:拜见爹爹、伯父。
  四 郎:手挽六弟把话论,
  为兄有言你细听,
  回朝去拜上宋天子,
  南清宫再拜八贤君。
  见了老娘多叩禀,
  就说儿少来问安宁。
  生下为儿是不孝子,
  马来!候六弟大破天门兄再回营。(下场)
  六 郎:一见四哥足踏蹬,
  再叫众将听分明。
  众将官班师回朝。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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